不多一會兒,玉輕寒手裏拿著一隻小巧的碧玉瓶從外麵回來了,瞟一眼安靜地坐在窗邊的女子便也坐了下來。


    沈安然回眸看著他,道:“你拉我到這裏做什麽?”


    “有些話別人聽不得。”他一邊說一邊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衣袖挽到胳膊上露出潔白的手臂,手臂上的鞭傷沁出了血珠,他又掏出手帕輕輕地拭去那些血珠。“若是疼了就出聲。”


    她略感詫異地瞅著他專注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湧起一股暖意,盡管被觸碰的傷口會發痛,可她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癡癡地看著他,嘴角情不自禁彎了起來。也許是春風容易撩撥人心,也許是女子在男子麵前的羞澀,使得沈安然的心跳越來越快臉上更是燒了起來,以致玉輕寒抬眸看她的時候對上了一雙盈滿了情愫的眼睛。他迅速低下頭翹起尾指從碧玉瓶裏勾出一點藥膏塗在傷口上。


    “才過多久?你又讓自己受傷了,是不是要弄得滿身是傷才高興?”他忍不住低聲責備。


    “別人要找麻煩,我一個奴才如何擋得住?”


    “所以就誣陷嚴美人?”他的眼梢充滿了了然於心的笑意。


    沈安然情不自禁撇撇嘴,不滿地說道:“隻許她誣陷我,就不許我誣陷回去?”


    “嚴美人再魯莽也不會無憑無據就誣陷你,她的指環的確是丟失了,不是嗎?”


    “你也認為是我偷了?”她生氣地抽回手。


    玉輕寒眉頭一擰,抬頭凝視著她說:“從未懷疑過你,我隻是知道她的指環一定是丟失了,恰好不知怎麽的就到了你手裏,這才是真相!”


    沈安然聽他這樣說才消了氣,說道:“指環是欣和在路上撿回來的,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的。今日一早嚴美人就來搜我的屋,見到指環就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們吊了起來硬是要我們承認指環是偷的。”


    “依你的性子就算是打死也是不會承認的。”他笑了笑,再次拉過她的手替她上藥。


    “不是我做的為什麽要承認?”


    “於是,你就反過來誣陷她,想要把她置諸死地?”


    “你不也放了她一條生路?”玉輕寒大可以以嚴美人濫用私刑把她打入冷宮,但他偏偏隻字不提隻罰她禁足。“殿下不願意殺她!”


    “還不是時候。”他把她的衣袖放下,輕輕握著她的手,說:“小笨蛋,有些人暫時還動不得,你不要太急,王宮裏的女人遲早會被你全部除掉的。”


    “殿下若是心疼了,我一個都不動便是。”她酸酸地說道。


    玉輕寒瞧著她笑了起來,握著她的手用了些力,淡淡道:“有些是無辜的,可以放一條生路。我的後院太空了會遭人懷疑。”


    “我看是你舍不得一屋子的美人吧!”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語裏到底有多少的醋意,聽在玉輕寒耳裏是多麽的讓人心情舒暢。


    春風溫柔地溜進水榭,托起了兩人烏黑的青絲。


    “你若成了那一屋子美人裏的一個,我也是舍不得你的。”他曖昧地笑著,看到她臉色一變更是笑得猖狂。


    沈安然生氣地瞪著他,鼻子酸酸的,心裏也是酸澀不已。他一再地撩撥著她的心,可又一再地讓她的心從高處掉下來,她開始討厭兩人之間的曖昧不清,討厭他們各自的回避。她隻是瞪著他,直到他不再笑為止。


    “你說過我在清河府是自由的,我可以在你麵前殺人,那我要殺一個人。”


    “誰?”


    “你!”她咬牙切齒,舉手就掐向他的脖子。


    他不閃不躲任由她掐住自己的脖子仍舊笑看著她。她更生氣了,身子向前傾去,臉龐幾乎貼著他的臉龐,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的眼眸,說:“玉輕寒,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


    “嗯,我知道。”


    “你真的很討人厭,我討厭死你了!”她激動地說,但掐著他脖子的手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哦,討厭我還離我那麽近?”他一隻手拉開她的手,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語道:“沈安然,以前我曾警告過你千萬不要靠近我,你為何不聽?”


    沈安然一震,他這樣說過嗎?她一偏頭,櫻唇輕輕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抹曖昧。即使他說過她仍然會情不自禁靠近他,他對她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他們之間有著揮之不去的牽引,無論在何時何地總會吸引著彼此。她討厭的不是他,討厭的是自己,討厭自己為什麽擺脫不了對他的關注,為什麽一次又一次被他牽動內心的情愫變得一點都不像從前的沈安然。從前的沈安然是無論在誰麵前都能冷靜淡然,偏偏遇上玉輕寒後所有的淡然鎮靜都在他麵前土崩瓦解了。他三言兩語就能讓她情緒波動起來,隨便一個舉動都能讓她的心狂跳半天。她討厭不像沈安然的自己,討厭越來越不知怎麽去麵對這個總是麵帶笑容撩撥她的心的惡魔。


    他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紊亂,亦感覺到自己的心率越來越快,要發病了嗎?哦,不,那不是要發病的感覺,那是一種讓他不敢直麵的感覺!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鼻息裏充斥著隻屬於她的馨香,心髒在馨香嫋繞下強烈地在胸口鼓動著。他情不自禁側頭輕碰她的唇角,但很快放開了她,指腹輕輕滑過她微顫的櫻唇,邪魅地笑道:“忘了,除非你要我親你,否則我是不會親你的。”


    沈安然臉紅如桃花,氣惱地推開他奔出水榭。她聽到身後放肆的笑聲,更是加快了腳步離開,生怕再多留一刻鍾她都會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哭的衝動。玉輕寒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麽人?挑逗也罷,認真也罷,為什麽她看不清他到底想怎樣?可是,盡管如此,她的心底仍舊有所期盼,期盼些什麽呼之欲出,卻令她不敢麵對。如今的她像是一隻沙漠裏的鴕鳥一樣,遇到問題隻會把頭藏在沙子裏躲避。


    “安然!”她一頭撞進了一個微冷的懷抱裏。


    玉玄寒雙手扶著她的肩,低頭看著她神色慌張的臉,俊眉輕皺,道:“安然,你怎麽了?”


    “奴婢沒事!”她後退一步說。


    “皇兄為難你了?”他沉聲問。


    “沒有,殿下並未為難奴婢。”沈安然聲音微顫。


    玉玄寒眉頭緊擰,注視著她說:“安然,要是皇兄真的為難你一定要告訴本王,本王一定會幫你的。”


    “他真的沒有為難奴婢,謝謝殿下關心。”她被他一再追問心就更亂了,想到自己和玉輕寒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更是煩惱至極。


    玉玄寒不相信她的話,從她的神色可以看出玉輕寒拉走她期間必定發生了什麽事,而她好像要極力回避的樣子,這讓他更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他握住她的肩,關切地說:“你這樣子讓人很擔心,既然皇兄沒有為難你,為何你這樣慌亂?你告訴本王吧!”


    她望著玉玄寒見到他一臉的關切心裏一暖,這個麵冷心熱的君王偶爾開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玩笑以外對她是真的很好,可是他今日關心的問題恰恰是她不想說的。她隻好牽強地一笑,說:“奴婢在外頭見到了一隻很大的蛤蟆,被嚇了一跳,所以才顯得慌亂,真的不是王爺所想的那樣,清河王並未為難奴婢。”


    “你害怕蛤蟆?”他有點不相信。


    “當然,奴婢連青蛙也怕。”她轉過身去躲避玉玄寒的目光,幹笑著說:“四條腿一蹦一跳的多可怕啊!”


    玉玄寒雖然不太相信,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知道追問下去的結果可能換來的就是沈安然的冰冷對待,這樣的情況他不是沒有遇到過。


    “你手臂上有鞭傷,本王幫你處理一下吧!”


    “哦,不勞殿下費心了,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她輕撫一下手臂,腦海裏浮現出玉輕寒為她上藥的情景心裏五味陳雜。明明看到他是那麽的認真專注,為什麽說出的話讓人如此無所適從?薄情如他真的隻會這樣無情地對待每一個想要靠近他的女子嗎?對別有用心的家人子如此,對深情厚誼的姚冰宛如此,對她更是如此,他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那麽肆無忌憚地把每一個人的真心都當做遊戲,忽而溫暖如春日暖陽,忽而冷如嚴冬冷月,讓人琢磨不透到底哪一個才是他的真心。


    玉玄寒感到意外,原來已經有人幫她處理過傷口,短短的時間內隻有把她拉走的玉輕寒能做到吧!他被自己的推斷弄得難受,好像冥冥中注定的一樣,每一次他想更靠近沈安然總會有其他的人或事阻隔著,而這一次竟然是自己最敬愛的兄長。想到沈安然輕易就讓玉輕寒為她處理傷口的時候他的心更是堵得慌,凝視著她許許多多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裏。


    “想不到皇兄還是那麽體貼的人。”他悶悶地說道:“本王還以為他要為難你,沒想到是幫你處理傷口。你……好好養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步步為營之錦繡山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錦瀾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錦瀾語並收藏步步為營之錦繡山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