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深深地看一眼沈安然知道她在擔心,便說:“我們會很快找到國主的。”


    “要是幾日找不到呢?他會不會撐不下去?”她的聲音微顫。


    “安然……”君然無法告訴她用不了幾日,隻要玉輕寒身上沒帶藥不出三日就會命懸一線。


    玉玄寒心中也同樣冒出了和沈安然一樣的擔憂,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說:“本王絕不容許皇兄少一根汗毛!”


    每一個人都在擔憂玉輕寒的安危,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原本已經不安的心就更不安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越晚找到玉輕寒,他的性命就越堪憂。一時間,清河王宮陷入了壓抑的氛圍之中,派出去的人馬也逐漸增加。在那些不知情的人繼續過著欣賞春光明媚的日子的時候沈安然憂心難解,生怕欣和會打聽出不好的消息,生怕那個走進她生命裏的男人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她多麽希望清河能夠出現給她以幫助,可是,清河卻沒有出現。


    玉輕寒從昏沉之中醒過來,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活著,而且身處的地方好像也不賴。他從香軟的床上坐起,掃視一眼所在的房間,這裏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用竹子做成的,就連桌上的杯子也是用竹子磨出來的。回想起來他是被人連人帶車拖進了樹林裏,待他想要從車裏出來的時候卻被迷昏了,看起來那些出手狠辣的人和擄走他的人並不是一夥的,那麽,擄走他的人是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屬於湖水的味道,也就是說他極可能就在一處位於湖邊的房子裏。於是,他下床推門走了出去看見四麵亮如銀鏡的湖麵,四麵環山,房子就建在水中央。房子外麵坐著一名紮著雙髻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坐在地上玩手腕上的鈴鐺。雖然她紮著雙髻,但他不會天真到以為那是香月。


    微風吹皺了湖麵,山花的香氣隨風而至,也送來了陣陣的鳥叫聲。風景如畫的地方,但危險四伏,他可以斷定隻要他離開這間屋子不出三步就會萬箭穿心。他不禁輕笑出聲,讓人這樣嚴陣以待也是一種榮幸吧!


    “你笑什麽?”那女子並不如她手腕上的鈴鐺給人的印象那麽的純真無邪,反而讓人感到恐懼,她的一雙眼很大卻無神沒有一絲的感情,眼下一圈青黑配上慘白的臉就好像從地獄裏鑽出來的鬼一樣。


    “本王開心,所以笑。”他仍舊笑如春風。


    “死到臨頭還有心情笑?”


    “風景秀美,春風和煦,心情大好,為何不笑?”


    “笑吧,你也笑不了多久了!”女子起身走進屋裏。


    這時,湖麵上飄來一陣歌聲,一艘漁船從湖的另一頭緩緩駛向這邊,船上的漁公搖著櫓唱著漁歌無比的閑暇。玉輕寒輕眯著狹長的眼眸注視著漸近的漁船,船艙裏依稀能看見還有一個人,從衣著上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男人。漁公把船拴在木屋的護欄上,男人彎身從船艙裏走出來,隻見他頭發花白,一身褐色勁裝虎背熊腰,腰間別著一把彎刀,粗獷的臉上掛著一抹笑,這抹笑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已經把獵物收入囊中的獵人。


    “清河王果然不凡,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男人跳上來笑道。


    “本王今日得見天下第一刺客明鐵心也甚覺幸運,你的刀應該不會讓我有太大的痛感吧?”


    明鐵心一愣,隨即大笑起來,說:“你怎麽看出我是明鐵心?”


    “我這個人滿身毛病,偏偏交了不少的朋友,明秀是你的女兒吧?本王見過她的彎刀,和你的一模一樣,刀柄上都刻著一隻老虎。”他看到他的彎刀就知道他是明家的人,又從他的年紀和模樣推斷出他就是明鐵心,那個殺人不眨眼且從未失手過的天下第一刺客。


    明鐵心聽他提起自己的女兒臉色一變,一下揪住他的衣領怒道:“你見過她的彎刀又沒死在她的刀下,難道你就是那個讓她神魂顛倒忘了自己是誰的家夥?”


    玉輕寒眉頭一皺,輕咳兩聲,按住他的手說:“本王自問沒有這樣的本事,不過……本王的朋友就說不定了。”


    “誰?是誰?”


    “你殺了本王吧!本王是不會告訴你的。”他揚起脖子淡淡地說,一點都不害怕明鐵心真的會一怒之下殺了他。


    “哈哈哈!”明鐵心大笑起來鬆開了他的衣領,說:“清河王,你不要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給你個痛快,我是不會讓你死得那麽容易的!”


    “那就讓本王死個明白!告訴本王你受誰的指使趁亂將我擄走。”


    “我們這一行有自己的規矩,是不會透露客人的身份的。清河王,你最好告訴我是誰讓明秀心碎了的,也許我高興了就會告訴你是誰要你死得不痛快。”


    玉輕寒一笑,扶著護欄低頭咳嗽。


    “既然要死了,本王又何必出賣朋友?”他回眸瞄著明鐵心。明鐵心殺人不眨眼,把自己的女兒也培養成了殺手,結果被愛情輕易就擊破了他引以為豪的女兒。明秀遇上劉靖苑本來就是孽緣,一個是身份高貴的南漢昭王,一個是身份敏感的狠辣殺手,二人湊在一塊難以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劉靖苑即使願意拋卻身份和明秀在一起,明秀也難以抹去她黑暗的過往和他清清白白一輩子,至今他仍為這兩個相望不相親的有情人感到惋惜。“要不是你,也許明秀就不會心碎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我傷了她的心不成?”明鐵心聽了這話十分不屑。


    “想必你把她訓練成殺手的時候忘了教她怎麽去愛,當她遇上愛情的時候就隻能心碎了。”


    “我們這類人不需要情愛。”


    “可是,明秀不屬於你們這類人。”


    明鐵心愣了愣,忽然冷笑起來,說:“清河王,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明秀會失魂落魄是因為愛情,一個殺手有了感情就狠不下心,她唯一一次沒有完成任務殺掉的人就是她愛上的那個男人。”


    玉輕寒不語,但明鐵心已經知道是誰讓明秀從一個殺手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以往他沒有太多往這方麵想,今日和玉輕寒說起反而想明白了。情愛的力量可以塑造一個人也能毀掉一個人,他不能讓那個瘸子利用無用的感情毀掉了明秀,除非劉靖苑毀了自己!


    “鐵爺!”那個鬼魂一樣的女子從屋子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木盒子。


    明鐵心打開木盒子從裏麵拿出一顆藥丸,他遞到玉輕寒麵前,道:“吃了!”


    玉輕寒看看藥丸笑了笑,接過塞入口中。


    “你不問這是什麽藥嗎?”明鐵心反倒為他的毫不猶豫感到意外。


    “總不會是補藥吧?”他自在地笑著。從小到大他吃的毒藥和補藥一樣多,再多那麽一顆又有什麽關係?況且,一般的毒藥是不能給他造成什麽傷害的。


    明鐵心平素最不喜歡那些故作鎮靜的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偏要裝作一點都不害怕,可是,麵對玉輕寒他一點都感覺不出那是裝出來的鎮靜,忽然間他竟有一點佩服他。坊間對玉輕寒的傳言頗為多姿多彩,有人說他是個揮金如土耽於淫樂的昏庸之輩,有人說他是心懷天下蒼生卻難承其重的王,也有人說他千麵風華神秘莫測,更多的人說他是得了祖蔭苟延殘喘的病君……但是,不管過去聽到的傳言如何,今日明鐵心所見到的玉輕寒給他的感覺就是這個羸弱的年輕男子不容小覷,要是讓他活著走出山穀日後的天下局勢將會是他一人主導的了。難怪那些人會防他如洪水猛獸,有時候最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的就是最致命的。


    “鐵爺,讓你擄走本王的人出的什麽價格?”


    “一個子兒都沒有。”


    玉輕寒一臉的沮喪,扶著胸口咳嗽著說:“唉!原來本王一文不值啊!”


    “要不是欠了客人的一條命,我也不會接這樁生意。到如今我才明白這樁生意我虧得厲害,要是知道濟世山莊也摻和進來說什麽也不會接。”明鐵心眉頭緊皺,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之前他認為清河王和其他大秦皇室貴族一樣隻是個頗具色彩的紈絝子弟罷了,可是把他劫走後一個時辰他就感覺到清河王比他想象中要複雜,單憑濟世山莊的人暗地裏大肆追查他的下落就夠讓人感到頭痛的。他不僅是大秦王朝的王,而且好像和濟世山莊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試問這個世上能有多少人敢招惹濟世山莊?


    “鐵爺何不與濟世山莊比試一番?若你能先他們一步把本王殺了,豈不就是贏了濟世山莊?”


    明鐵心聞言眉頭皺得更緊,這人是讓他現在就了結他的性命嗎?見過不怕死的,就是沒見過這麽不把自己性命不當一回事的。“隻可惜要你命的人是想慢慢折磨死你,而不是給你個痛快!”


    “這麽說,剛才那顆藥就是要折磨本王的咯?”他眉峰輕揚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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