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明明不是如此,到底是窮奇獸被露清公主所傷,我與窮奇獸合謀想要對付露清公主,王母心裏應該跟明鏡一樣,為何如今要這樣說。


    大約是我心有不滿,被衡惑神君看了出來,他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壓低了聲音對我說:“窮奇獸既然有那上古四大凶獸之一的名稱,王母就不能讓它安然無恙的在天庭之上溜達,必須得想個由頭,要麽把它關起來,要麽把它打發下凡去。”


    我心頭一緊,仍然糾結於方才的問題:“可它剛才對王母說的明明不是事實。”


    衡惑神君歎了口氣,難得費了些口舌:“它是為了感念你的恩情,此次你救了它的性命。如果它向王母說出實情,那麽你也又有一個執行不力的罪名,它為了救你,犧牲了自己。”


    王母將手中的茶盞一放,道:“既如此,就將窮奇獸貶下凡去吧。”


    聽聞此言我自然不肯,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我,此時終於出了聲:“王母既然問及因果,怎麽不問問問露清公主為何要對窮奇獸下手,各種原因調查不清楚,怎麽就能讓它貿貿然然打發下凡去呢?”


    王母臉色黑了黑,在場的人眉頭皺了皺。


    露清公主往我身側挪了兩步,低聲說:“你私自下凡,觸犯天規,不要命也就罷了。連你那辛辛苦苦讓白茗神君救回來的盈袖花仙的命也要搭進去嗎?”


    我一怔,看下王母身側的香中仙子。就算這個時候露清公主一麵之詞不能做真,可是若是加上身後香中仙子的證詞,那我和盈袖委實做實了私自下凡的罪名。


    我歎了口氣:“行,我不在咬著你的事不放,你也不要再為難我和盈袖。”


    露清公主笑了笑,道:“放心,錦華仙子,咱們還會有棋逢對手的時候的。”


    此事就這樣了結了。


    我鬆了口,王母就真的不再對露清公主過問什麽,窮奇獸虛弱之身,卻被貶下凡去,入了輪回之道。


    這在我眼裏算是不了了之,不過露清公主有句話說的對,我與她總還會有棋逢對手之日的。


    紅日高掛,溫度漸漸變暖,瑤池台的夏天快要來了。


    天邊一團火紅正從仙山之後悄然彌漫,一不小心就點亮了這個人世間,一顆橘紅的太陽穿透黑夜的穹頂,隻一瞬,就是光芒萬丈。


    我透過一江朝陽和萬丈曙光,透過一顆太陽和萬裏河山,看見人間萬象。桃紅柳綠,櫻桃芭蕉,尋尋覓覓風雨來襲,有人助桃李生長,有人挫芭蕉葉圓,有人潤他根秧,有人允他食糧,等到秋來暑往,一襲秋雨淒涼,澆灌著秋實累累,碩果偷嚐。


    我心裏想著,這就是瑤池台的夏吧。既然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就不會有太多的變化,不過是櫻桃紅了些,芭蕉綠了些。


    衡惑神君和白茗神君要回去,我沒道理不送一送。


    白茗神君嘴角噙著笑,手中折扇輕輕扇動,對我說:“這個十七公主,你最好少招惹她。”


    我疑惑,她雖有些狡猾和不為人知的目的,可怎麽就到了不可招惹的地步。


    “為何?”


    白茗神君折扇猛地一合,道出了一件令我吃驚的事實:“她曾經跟那東癸水君有段交情,身上學了些黑龍族的法術。”


    此事簡直駭人聽聞,堂堂天庭公主竟然跟東癸水君有私交。可再看身側白茗神君,卻見他麵色如常。這兩位都是德高望重,有著上萬年修為的上神,如今看來白茗神君所說之事大抵是真的。


    “怪不得我覺得她的仙法有幾分陰邪呢……可是既然如此,王母卻並未責怪於她?”


    衡惑神君淡淡道:“沒有證據。”


    “怎麽說?”


    這原因大約長了些,衡惑神君一陣沉默,白茗神君便很有眼力見兒的接過了話茬:“她是王母最小的女兒了,那個時候偷溜下凡,天上神仙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才知道她可能和那個東癸水君有什麽勾結,可是,到底沒有什麽憑證呀。後來東癸水君大鬧天庭,玉川神女的父親將它用神農鼎封印了起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又是不了了之。


    我眉頭一皺,對於他所說的這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疑問:“總說起那東癸水君大鬧天庭,可知道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大鬧天庭?”


    白茗神君一呆:“他們黑龍一族本就行事鬼祟,四萬年的事兒了,誰又知道原因呢。”


    衡惑神君卻似乎有了想法,說:“聽你這意思,你覺得跟露清公主有關?”


    我搖搖頭:“我又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好妄下斷言。”


    白茗神君歎了口氣,道:“許多事情就如同今日的事情一樣,是下不了斷言的。”


    我腳步一頓,已經到了雲台四夢橋,這兩日不曾合眼,縱然有仙識護體,我卻覺得有些疲憊:“二位神君,今日之事,多謝二位神君相助,我就送到這兒了,要回瑤池台去了。”


    白茗神君揮揮手:“放心,盈袖我定然親自給你送回去。”


    衡惑神君卻又看了我一眼,喊住我:“等等,錦華。我那裏備了茶,想請你去坐一坐。”


    我聽他的意思像是有什麽事兒要說與我聽,又不方便在外邊說。衡惑神君到底是個孤僻性子,要約人家姑娘去喝茶也不好意思,我笑了笑,隻好答應了他。


    也罷,反正我心裏現在擱著這麽多事兒,縱然是回了瑤池台也睡不著。北鬥宮幽靜,去坐坐也好。


    沒走出幾步,雲台四夢橋上就蹦出一個人來,來無影去無蹤的,想是騰雲駕霧,看到了我們就就地落下了。


    來人一襲藍袍,一襲墨發在落下來的時候被風吹得亂了些,徑直擋在了衡惑神君身前。


    是淮澤。


    衡惑神君怔了怔,問他:“你怎麽來了?”


    淮澤大大方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你欺負我家深深。”


    我臉頰一紅,衡惑神君麵色一黑。


    那廝淮澤卻已經當先而行:“走啊,不是說北鬥宮有好茶葉嗎?本太子也想去嚐嚐。”


    白茗神君很有眼力見兒地揮了揮手中折扇,悄悄對我說:“那我就先帶盈袖走了,錦華仙子,你要小心他們兩個啊……”


    衡惑神君踹他一腳:“就你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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