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大人也做不出解釋。“還是說其實本來就有兩隊我們?”想起先前魚玄機說過的那番鬼話,秦棠姬忽然無奈地笑笑。若說在她們行走的過程中,“那雙手”將她們從這個世界移到另一個世界,而另一個世界的她們早已走過這段路的話,至少說明她們未曾走回頭路——然而若真是這樣,簡直比走了回頭路還要難辦。


    “別說了。”池小小表情惡寒。


    “怎麽可能有兩隊我們呢?”魚玄機也強笑。


    五人又陷入了恐怖的沉默中。鶯奴似乎最是害怕,麵色僵死一言不發。


    秦棠姬定了定神,將眾人的螢燈都奪過來放在地麵上聚到一起,堆成一座冷的篝火;雙臂攏過鶯奴,讓她枕在自己腿上,將她雙眼合上道:“你不過是太累了,先不要怕,睡一覺起來便好。”


    池小小不爽道:“如今我們時間緊迫,方睡過才多久,這又要歇息,何時才能找到棠印?”


    秦棠姬感覺鶯奴的身子更強烈地顫了顫,抬眼看著池小小道:“我要我的弟子休息,若你等不及,把螢燈拿去自己上路,跟我無幹。”


    魚玄機默默不語,坐到螢燈堆成的光源邊上,將頭埋到雙膝中,口中似乎還在嘀咕。


    “小宮主稍安勿躁,或者那血跡也未必是芍藥的,而是舊年哪個闖地宮的盜賊留下的。小宮主隻是多心了。”


    魚玄機悶悶地說道:“是芍藥的不錯,陳血新血我還分得明白。——若是我們沒有走回頭路,那便是路走了回頭路。”


    眾人靜靜地呆了片刻,秦棠姬悟過來道:“……是環。”


    魚玄機點點頭。秦棠姬便續道:“這暗室地麵一環套一環,每個環都在快慢各異地轉動,方才我們所見有兩行血跡,未必是我們走回了原來的位置,隻是石環的那一段又轉到了我們腳下而已。而各個環又在送著我們不斷轉向,故我們連走一個時辰也無法走出這裏。”


    池小小蹲下身若有所思,用竹枝在地上畫了四個同心圓,道:“所以這轉環就好似水流,人隻道自己在水中一味向前,其實無不被水流左右。若假設這地麵分了甲乙丙丁四個環,每走一環要用多久,都有定數。若是我們能看見何時從此環到了彼環上,且知道四個環上都該停留多久,便可以穿過廣海達到終點,是麽?”


    魚玄機在旁一直悶悶不樂,聽池小小和秦棠姬在一邊比劃良久,終於忍不住打斷她們,說道:“是了是了,你們最是聰明。你可知道如今地上有多少環,知道自己何時跳到了另一環上?廣海這樣大,你從外麵運來兩台明堂大盞也照不見一環的邊界。底下推著石環轉動的是水,水流又豈是萬年不變的,短短一日內都沒個定數,石環的速度時刻都不一樣,這個廣海分明是沒有現成解法可用的;這還沒有講到我最擔心的,若真是同心圓也好,至少廣海的形狀我們心中有數,但你可有想過除了同心圓,也有相切圓,這廣海裏若是不止一個‘渦旋’,而有五個六個十個呢?我們一旦跳到別的渦旋裏,大概真是回不來了!”


    “什麽意思,難道以往的宮主也會把自己困在這裏麽?”


    “我方才都說了,恐怕宮主們不會那樣魯莽,走到內裏來。你們隻要想一想,要是將我們比作在海上坐著扁舟漂流,隻等著風浪把人推到對岸去,最首要的是什麽?”


    幾個大人麵麵相覷,片刻,秦棠姬猶豫道:“登船?”


    魚玄機拍了一下掌,道:“不錯,總要先到碼頭登船才是。而一旦出了那方釘池,外頭整個廳麵都在旋轉,且人根本分不清這一環到哪裏交接,那麽這登船的‘碼頭’隻能是從釘池出來的第一環,因為那一環不論怎麽轉,都一定在渡員的麵前等著!”


    其餘人這才明白,所謂的隨波逐流,竟然是當初坐在原地不動,且這聽起來竟像是唯一的解,倒是應了無頭蒼蠅撞上糖糕的玩笑話了。


    可是如今她們已錯到了哪個地步,誰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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