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宮主看,我們如今又該怎麽辦?”


    魚玄機鼻子裏長長哼了一聲,氣鼓鼓道:“不如就躺在這裏等死。”說罷解下背囊,往地上一躺。她生了一會兒氣,心中反反複複思忖這片廣海的破解之法,猶疑道:“你們應當都沒有造過樓房,我略向你們說一說,或許我們還能看出破綻來。”


    眾人聽了,忙圍坐過去。


    “這片空地這樣寬闊,而又沒有承重柱,且頭頂就是萬頃山石,雖然我們現在看不到,但上麵想必是個穹頂,唯有穹頂——極大的穹頂,才能承受這重量。”她用手指在地麵上劃了一道曲線,“而這穹頂也不必是人造的,畢竟整個亡市本來就‘依勢而建’;所以我猜測這裏本是一個很大的山洞——”


    她思慮片刻,咬了咬指甲,確認道:“山洞,由河水日積月累地衝刷出來的山洞。這條河現在還在流,就在這廣海輪盤的下麵推著石環轉動。天樞宮主們在水上鋪設石環後,我們雖然看不清石環的內外,但還可以看穹頂的高低來分辨自己的位置,不知我這樣說你們能聽懂麽?”


    幾人沉默片刻,池小小站起身來,將自己手中螢燈從竹枝上揪下,撕破一道細口,猛地向頭頂擲去!


    魚玄機才要製止,那幾枚“光丸”已經飛到高處,流螢從縫隙中盈盈而出,向高處飛去——然而這座山洞的頂部竟然如此之高,池小小這一擲約有七十多尺,流螢則更飛到有八十尺之遠,絲毫照不見穹頂在何方。這若不是天成而是人為,實在匪夷所思;天樞宮主何以在千尺深山內找到這樣的奇詭地形為之所用,也是個難解之謎。


    眼見這招落敗,一行人越加沉默。正在這沉默中,魚玄機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掌。


    其餘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才要問她為何,魚玄機示意眾人閉嘴。這時其餘人也反應過來,如果廣海真有那麽空曠,那麽光不能照到的地方,聲音卻還能到!


    這一招魚玄機也不是第一次用,但若是在這裏,卻會尤其好用,正是因為廣海中空無一物,隻有四周的“岸緣”和頭頂的“穹頂”能夠回應。而它當真有數頃之大時,回聲的間隙就更是清晰可辨。


    魚玄機的掌聲傳回,頭頂先來,左方再來一聲,前後方同來一聲,右方才來——


    她二話不說,向著左方狂奔約兩百尺,再次拍掌:每一次她總是先辨認頭頂傳來的回聲是否比上次還要快些,再辨前方傳來的回聲是否比上次更快些,或說前後兩邊的回聲是否隔得更遠些。用這方法,幾人漸漸摸索到越加靠近石環邊緣的位置,直到擊掌後,幾乎隻剩下一個清晰回音,頭頂和前方左右的回聲合在一起且幾乎快與原聲分辨不出為止。


    若是在規整的四壁內,這個準頭還能更高些,但山洞的四壁本就不經雕琢,魚玄機傾盡所能也隻能摸個大概。她再叫池小小向天上扔了一隻螢燈,這一次還不等飛到最高處,幾人就已經能看到洞頂——果真是個山洞,還懸著若幹鍾乳石,魚玄機猜測得不錯,若是洞頂有鍾乳石,這山洞地麵上曾經必然有水流過,如今看不到了,是因為天樞宮主在水上架設了機關,而將水麵整個擋住。


    幾人靠此法估計已經走到最外環上,魚玄機和鶯奴率先放下螢燈坐到地上,三個成人便也坐下等她發言。魚玄機也知道如今的狀況,她和鶯奴已經成了這五人的領袖——果然如她所說,即便她不知道地宮是什麽模樣,還是可以全身而退。


    她坐在地麵上揉了揉腳底,將綁腿拆下,一邊重裹,一邊慢條斯理地說:“我們現在已經重新遊回‘扁舟’上了,既然登船,必然也有下船的時候,鶯奴雖然沒有說,但我猜測在這幽暗中,‘對岸’必然有什麽標誌,提醒我們登岸。我們五人中隻要留一個人守夜,看到那標誌之後叫醒其餘人即可。”


    秦棠姬道:“由我來罷。”


    魚玄機卻輕笑道:“不如讓池穀主來,方才穀主也說了,才休息過不久不需睡覺,想必現在精神還抖擻得很;我還在長身體,放我睡一刻罷!”說著枕到手臂上就要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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