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還不是她們想知道的全部,比起琉璃長廊的起點,它的終點更為神秘。而這個問題魚玄機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方才我們已經把路封死了,長廊的後頭似乎又是水,而且馬上會急轉直下,所以我才沒有繼續向前。如果我再往前,就會像剛才那些貝脯一樣,順著斜麵脫離控製向低處滑下去,如果那後麵就是懸崖,我就小命不保了。所以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試圖把石門打開,但聽到你們上麵情況危急,我也就先不輕舉妄動。”


    秦池二人先是麵麵相覷,隨後不約而同地想到她們之前說到的那個推測,更是心裏一沉。


    秦棠姬道:“魚宮主,你剛才這麽說的意思,豈不就是,不論我們在上麵走這條獨木橋,還是你在地底下走陽關道,都是單向的,如果有東西想要從這兩條路逃到地麵上去,卻行不通?”


    魚玄機還未反應過來,隻說:“怎麽了,有誰想從地底下爬上去麽?”


    其餘人麵色都變了,隻有鶯奴又一次悠悠說道:“有。”


    池小小已經忍耐很久,這一次終於不堪其擾,道:“秦棠姬,你這個弟子到底是什麽來曆,為什麽一路上總是裝神弄鬼?不如說明白些,到底有什麽東西要從地下出來?!”


    鶯奴放下舉在嘴邊的餅屑,抬起頭十分認真地看著幾人,回答道:“天樞宮主。”


    沉默了片刻,魚玄機哈哈大笑起來:“不錯,剛剛出來了一個。”


    她笑了一陣,見鶯奴仍舊那副表情,才收了笑。她與鶯奴就這樣對視了良久,臉色忽然變得難看:“你當真?”


    鶯奴不置可否,低下頭繼續吃起來。


    其餘人臉色仍舊慘淡,互相對視了一陣之後,紛紛向魚玄機看去。


    魚玄機被盯得渾身不適,隻能放下手中的餅,麵色凝重地說:“如果你們非要問我,那我也不是沒有在電光火石之間想過這一點;可是正如我們還在入口處時我就說過的那種‘異能’一樣,如果能信其無時,我不會信其有,徒增煩惱罷了。”


    她站起來踱了兩步,續道:“就算是當今的皇帝老兒要開山造陵,糾集五洲能人巧匠,四時不停地鑿,建成後也不過周圍百裏。可是僅僅我們剛剛下地時走過的盤旋道就足夠鑿上一千年,更不要說深山裏哪裏召集得起工人。除非在那裏我們也遇到了像廣海一般的機關而不自知,否則若我們在那裏花費的六個時辰是實打實的,那麽這工程沒有一千年絕對做不出來。


    “但是我們也知道,天樞宮的這個亡市從第一代宮主時就在用,那麽亡市本身到底是多少年前開工的,誰設計了它、設計它又是為了什麽,這些都不得而知。不但如此,此前我們來不及說,如果亡市果真有四個部分,那麽其餘部分很可能也早在那時候就落成了,否則記錄上就不會出現‘天地海澤成市’這句話。那就是說,天樞宮不但造了,而且造了四間宮殿,還包括山林裏自己那一間。這怎麽可能,究竟是誰在幫她們?——退一萬步說,這個澤部地宮是按照饕餮潭的形製設計的,那麽第一,天樞宮主是人;第二,地宮是天樞宮主建造的這兩句話就不能同時成立,因為凡人無法親身進入那個水潭摸索它的形製!


    “之前在盤旋道的盡頭我就想過,壁畫已經畫完,天樞宮氣數已盡,她們之所以一個個都想要回到地宮來‘祭祀’,正是因為她們原本就從這裏出來,開山鑿石的不是別人,是她們自己。如果鶯奴也那麽說,我就相信。”


    話說到這個地步,魚玄機已經幾乎承認了鶯奴也不是人,鶯奴像是早就知道,因此隻顧自己坐在後麵修補螢燈,連頭都沒抬起來一下。秦棠姬卻忍不住了,問道:“鶯奴究竟是什麽人?”


    魚玄機便搖搖頭:“此刻我不會說,如果我能活著出去,再說不遲。”


    秦棠姬明知道她是將此作為砝碼,卻也不能如何逼問,隻因為這個答案就算她可以不聽,鶯奴一定不肯錯過的;除非她秦棠姬為了除掉魚玄機,也下定決心除掉自己的弟子鶯奴,然而這又是何其之難,鶯奴雖然是她的弟子,可是她真的殺得了自己的弟子麽?!


    那種被魚玄機布置的天羅地網兜頭而下的鬱悶又一次襲上心頭,還在強忍發作,魚玄機拍了一下手抹抹嘴道:“不能再停留了,螢燈堅持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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