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大事不妙!


    叛軍殺進內城了!”


    管家慌亂的說道。


    長沙保衛戰進行到了六次,前麵幾次官軍都頂住了叛軍的攻勢。


    本以為這次也能化險為夷,萬萬沒有想到,敵軍這麽快就殺進了內城。


    “沈雲起和韓鬆呢,他們是幹什麽吃的?”


    長沙王一臉憤怒的質問道。


    兩人可是打了包票,他才掏錢犒賞三軍的。


    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讓叛軍攻入內城,他的錢相當於白花了。


    “王爺,外麵一片混亂,誰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或許在指揮部隊作戰,或許已經跑路了,也說不準。”


    劉管家無奈的回答道。


    大難臨頭各自飛。


    城池都破了,誰還顧得上一名藩王啊!


    自白蓮教叛亂爆發以來,大虞死去的藩王,足有三人之多。


    陣亡名單上再增加一人,也沒那麽紮眼。


    某種意義上來說,藩王宗親死的多,同樣是在為朝廷減輕財政負擔。


    “兩個王八蛋!


    早知道他們守不住長沙,一開始就該跑的。


    本王的錢啊!”


    長沙王忍不住哀嚎道。


    按照大虞律,藩王不能擅離封地。


    想要去外地走親戚串門,都要獲得皇帝的批準。


    不過這些規定,隻是原則上不能違背。


    真要是遇到了危險,還是可以跑路的。


    皇帝要追究責任,也不能因為這麽點兒事,就把他們這些宗親都殺了。


    無非是象征性懲戒一番,罰沒幾年的俸祿。反正朝廷拖欠俸祿是常態,他早就不指望俸祿過日子。


    沒有同那些鄉紳一起離開長沙城,主要是文官們不讓他走。


    畢竟,藩王就是一個標杆。


    他若是提前離開,下麵官兵的軍心士氣,那就直接崩了。


    “王爺,趁著叛軍還沒有殺過來,您趕緊帶著王妃和世子離開。


    那些賊人都是殺人不長眼的惡魔,再晚可就走不了啦!”


    管家焦急的催促道。


    全部都是肺腑之言,現在可以跑路,那是叛軍采取的戰術是圍三缺一,故意留下了一條逃跑的路,以瓦解守軍的鬥誌。


    此刻敵人都殺了內城,守軍已經被打崩了。圍三缺一正在喪失了意義,敵人隨時有可能堵上缺口。


    “我們就這麽跑了,府中的財物怎麽辦?”


    長沙王關心的問道。


    從叛軍攻破內城開始,他就暗自為逃亡做準備。


    不過這一天來的還是太早了一些,王府中還有大量的財產,沒有來得及進行轉移。


    王府名下的房產商鋪、土地,更是沒有機會處理。


    此刻逃離長沙城,王府的損失可就大了。


    “王爺,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惦記著這些俗物。


    先保命要緊,隻要人活著,這些東西早晚都可以拿回來。”


    管家一臉崩潰的說道。


    眼瞅著叛軍就殺過來了,自家王爺還在關心王府的財貨,著實讓人無奈。


    “不行!


    趕緊讓人收拾金銀細軟,能夠帶走的東西,全部都給本王帶上。


    沒有錢的話,王府上下這幾百口,讓本王拿什麽去養?


    何況還有逃出去的宗室,需要本王出手救濟,到處都需要錢!”


    長沙王搖晃一下腦袋說道。


    直接逃出去,不說出去會餓死,但未來的生活一定會拮據。


    光靠朝廷發放的俸祿,根本養不起那麽多人。


    這一點,參考兩廣出來的宗室子弟就知道。一個個就和難民差不多,四處尋找同宗幫助。


    “王爺,您就趕緊走吧!


    真要是帶上大量的錢財,我們就算能順利出城,也逃不到安全地區。


    除了叛軍之外,那些四處逃竄的潰兵,沿途的匪盜都有可能對我們出手!”


    管家急忙勸說道。


    他同樣喜歡錢,護食程度絲毫不比長沙王差,但他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曆,知道逃難的時候需要注意什麽。


    攜帶大量錢財的落魄藩王,在戰亂中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藩王,而是一隻大肥羊。


    一番極限拉扯之後,終於說服了長沙王。不過喊殺聲,也到了家門口。


    長沙王府的富遠近聞名,和平年代人人羨慕,戰爭時期同樣備受關注。


    當逃亡變成了突圍,結局早已經注定。


    ……


    武昌府。


    長沙淪陷的噩耗傳來,朱景逸整個人都呆住了。叛軍的攻城速度實在是太快,根本沒給他救援的機會。


    先是雲貴聯軍遭到重創,現在湖廣防線又被打崩了。全是他這個總督任期內發生的事情,想要甩鍋都沒機會。


    看著手中的人事任命詔書,他就覺得可笑。朝廷剛發布閣臣名額,他赫然在列。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成為大虞朝任期最短的閣臣。


    噩耗傳到京師之日,就是他閣臣生涯終結之時。


    因為折騰表現上位,同樣也因為折騰落幕。


    “閣老,現在局勢危急,您必須振作起來啊!”


    一旁的中年幕僚,開口勸說道。


    想想就覺得苦逼,他年少成名科舉路上卻屢試不第,蹉跎半生歲月一事無成。


    好不容易在朋友介紹下投入到了朱閣老門下,結果啥也沒來得及幹,主家馬上就要倒台了。


    在一眾幕僚沉默之時,白毅峰覺得自己有必要掙紮一下,進行最後一搏。


    反正局勢已經全麵惡化,幾乎沒有下跌空間。隨便怎麽折騰,都不會變得更糟糕。


    “白先生,可有對策應付當下的局麵?”


    朱景逸期待的問道。


    雖然不認為自己能翻身,可既然有人提議,那就不妨嚐試一下。


    “閣老,短時間內想要擊敗叛軍,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不過長期來看,朝廷依舊具備優勢。隻需要熬過眼下的關口,等朝廷反應過來,一切就會大不相同。


    陛下已經下旨開放民間團練,那麽索性我們就更進一步,允許士紳在地方上自籌糧餉,用於開辦團練的軍費支出。


    湖廣江西都是富省,有足夠的財力投入到軍事上。隻要朝廷放開了政策限製,很快就能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出來。


    朝廷隻需任命可靠的團練大臣,負責主持團練事務,保證對民團的控製即可。


    各地的民團隻要拉了起來,叛軍的攻勢勢必會被遲滯。拖上一年半載後,等朝廷主力大軍南下,定能一舉蕩平叛逆!”


    白毅峰當即提議道。


    官辦團練能不能湊效,誰也說不清楚。反正眼下的局麵,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最起碼可以確定,辦民團可以減少朝廷的軍費開銷。


    成則朱景逸戴罪立功,減輕自己身上的罪責;敗則結局不變,等著錦衣衛過來緝拿下獄。


    “官辦團練確實是一條路子,可時間上來得及麽?”


    朱景逸不確定的問道。


    白蓮教這種造反團夥,先天上就站在士紳的對立麵。他們信奉的教義,對儒家文化是巨大的衝擊。


    對天下讀書人來說,這就是邪教異端,萬萬不可讓他們奪取天下。


    涉及到切身利益,開辦民團的士紳基礎是具備的。麻煩在於現在才放開政策,時間上有些晚了。


    “閣老,湖廣官軍雖然戰敗,但也不是全然無一戰之力。


    鄂軍和湘軍兩支精銳猶在,堅壁清野,遲滯叛軍的進攻速度,還是能夠做到的。


    叛軍占據長沙之後,下一步必然會衝著武昌來。現在就開始準備,武昌保衛戰還有的打。


    多了一段時間的緩衝,我們就能拉起隊伍來。到時候叛軍的兵力優勢,將不複存在。


    以精銳為主,民團為輔,再同敵軍決戰即可。


    如果閣老有意,學生願效犬馬之勞!”


    白毅峰賣力忽悠道。


    甭管計劃能否成功,這都是他的機會。如果不趁著朱景逸心神受創說服他,換個時間點可沒人支持他辦團練。


    畢竟,他不是世家大族出生,沒有那麽多資源可用。


    身家也不夠富裕,家中隻有區區幾千畝土地,在江南一眾士紳中毫不起眼。


    想要靠團練起家,唯有借助朝廷的名頭,吸引各地的士紳商賈入股。


    “好!


    為了天下蒼生,老夫就擅自做主一回,允許官辦團練向民間籌餉。


    白先生,本閣現在任命你為湖南團練大臣,負責主持洞庭湖以南地區的團練工作!”


    朱景逸當即下令道。


    不過這份命令,還是有所保留。


    洞庭湖以南各府,不少都落入叛軍手中。依舊在朝廷控製的州府,也時刻麵臨著叛軍的威脅。


    一旦拉起了隊伍,很容易遭到叛軍的攻擊。想要借助團練做大,那是困難重重。


    搞這些算計,並非朱景逸不信任白毅峰,純粹是潛意識行為。


    唐末藩鎮之禍的教訓,深入到了大家的骨子裏。在製定政策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製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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