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秉鈞問我有沒有像他夢見身著紅衣的我那樣夢見他時,我回答沒有。


    實際上,我撒了謊。


    但也可以說我沒有撒謊。


    因為,我的確沒有夢見過疑似前世的我們,我隻夢見過未來。


    我還不認識他的時候,我夢見過他幾次,其中有一個夢境我記得很清楚。


    我夢見和他緊靠著坐車一起去劇組,路上我們像是在對戲,還在討論彼此台詞多少,轉而又聊起生活。


    車開了很久,他疲累的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搖著我的手衝我撒嬌。我把手舉起來迎著夕陽即將落下的金光,手指發出鑽石般的光芒。


    我一直沒有給他說過我夢見的這些事情,畢竟作為一個粉絲夢見偶像,本來就是件大概率的事情,何況我的夢境還這麽羞恥……


    臉紅。????*


    但後來的某一天,我陪他去劇組補戲。


    因為這場戲拍攝過久,補戲也補的臨時,他有些台詞還沒理順。我就在路上,幫他對起了對手戲。


    但他昨晚沒休息好,沒對多久台詞就開始犯困。他摟著我的腰,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出片刻就沉沉入睡。


    這時,我還沒想起這個場景我曾經夢見過。


    很快,車子轉過彎,開始順著山路盤山而上。


    滿山的紅楓彎成了一道帶有弧度的穹頂,夕陽落山的餘光,透過對麵山間的裂口,從楓葉間的縫隙擠出來。


    這樣的美景我沒法不心生喜愛,我舉起手去承接丁達爾效應的漏光。


    天一冷,我的掌心就愛出冷汗。因為趕時間,周柯將車開的很快,一道道光柱不斷滑過我的手掌。


    突然一個轉彎,陽光又變得強烈,我掌紋中密布的冷汗閃耀出鑽石般的光澤。


    如此相似,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立刻讓我想起曾經出現在我夢中。


    並且在夢境的最後,還有一個急刹車讓我們都撲了出去。


    我腦中的想法剛過,周柯立刻踩下一腳急刹,我和秉鈞都朝前麵撲了出去,他因為在睡覺,整個人重心不穩,腦袋還重重撞在了周柯的椅子上。


    他吃痛的睜開眼,周柯回過頭給我們道歉,我抬頭向前望去,隻見劇組的一輛貨車正在倒車,占滿了整條道路。


    我當時的心情用奇妙玄幻都不足以形容,我不僅在夢裏夢見了現在發生的事,我還在意識到曾經夢見過之後,通過夢境預判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我驚訝的睜大眼睛看著秉鈞,他顯然隻是簡單的以為我被嚇傻了,用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撫。


    我再也按捺不住,將我曾經所有做的夢都告訴了他。


    他全程都勾著嘴角微笑,我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以他一貫的自戀程度,我也能想見他此時此刻的某些想法。


    畢竟長著他這麽一張臉,換誰能不自憐自愛?


    我全部說完之後,他卻別過臉反問我。問我既然如此,為什麽最初的時候還有要躲著他的想法。


    我頓了頓,思索了片刻。


    我隱約記得我之前好像已經解釋過了,但看著他那副不求甚解的模樣,我當然也得不吝賜教。


    我說,因為我長得醜,在你的美貌對比之下我自慚形穢。


    他又抓住我的袖子不放,很明顯我開玩笑的解釋他並不買賬。


    我突然想起一句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我轉過身去對著他眼睛,認真的說:


    “原諒我長相平庸至極,未能讓你一見傾心著迷。”


    聽完這句話,他傲嬌的抱起手翹腿,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說:


    “你這不還是在誇獎我的美貌帥氣嗎?”


    說完他還佯裝苦惱的擺擺手,我當時真想掐住他的喉嚨。


    在我和秉鈞結婚一年多以後,我懷了孕,醫生告訴我是雙胞胎。


    我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是對龍鳳胎,但秉鈞高興的點卻和我不一樣。他認為一次解決可以免去我二次疼痛,這比我生雙胞胎還要讓他高興。


    因為聽人說,如果懷雙胞胎等月份大了之後,行走出行可能會很不方便。所以秉鈞隻要一有空就會開著車帶我多出去轉轉,他有工作的時候還會讓瑩瑩多來陪我。


    當然,這裏之所以沒有秋筠姐和小代哥哥的事,是因為他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


    秋筠姐和周柯快結婚了,婚禮前的很多細則讓人頭禿。


    小代哥哥看上了瑩瑩的堂哥陳深見,追妻之路漫又長。


    瑩瑩在知道小代哥哥喜歡她堂哥時,大為震驚。用她半年的火鍋和烤肉發誓她堂哥絕對是直男一枚,還說小代哥哥是腐眼看人基,讓他及早懸崖勒馬。


    但最後事實證明小代哥哥並沒有看走眼,到底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瑩瑩知道後驚訝的下巴都快找不回來,她沒想到她從小到大最一本正經不過的堂哥,竟然……


    真是一言難盡。


    總之,那天瑩瑩陪我去逛商場,走累了我們就坐到之前愛約的那家貓咖曬太陽。


    坐下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是林戈家開的店,會不會在這裏又碰見他?


    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他開著車停在對街。


    他看著我愣了幾秒鍾,最後還是微笑著走了過來。


    我們簡短的寒暄片刻,氛圍還算平常。


    我看著吧台裏做兼職正在挨罵的學生,突然就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有個問題在我心裏困擾了很久,我在心底來回猶豫了幾次,還是說出口問了他。


    我問他,當年為什麽分明放不下我,卻就是不來找我?


    他說,他就是放不下他父親死,他自以為自己之所以能下定決心和我分手,就是已經不愛我了。一直以來對我的默默關注,他也一直以為那隻是他自己為了逐漸愈合情傷,而采用的一種緩解劑。


    聽完他的回答,我歎著氣笑笑,這個回答就算是對我們過去的最後答卷。


    這樣的想法和做法,確實是他曾經一貫的行事風格。


    現在的他穩重很多,時常能在經濟新聞和社會新聞上看見他的身影,雖然娛樂新聞偶爾還是會對他有些報道,但是我知道,他大概永遠也不會重返娛樂圈了。


    他這個人性格裏的某些地方雖然讓人覺得討厭可恨,但是他這小半生的經曆確實又讓人心疼。


    每個人都是神明的孩子,但願他這前半生已經吃盡了所有的苦,後半生能過的輕鬆順意些吧。


    祝好。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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