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師府外,賓客滿席,門庭若市。


    百官送的禮已經堆滿三間屋子。


    昌都城街邊,百姓擺宴,談笑風生。


    央蘭祭師大婚,普天同慶。


    一慶,摘花手終於該安寧了;二慶,央蘭的廢材祭師離退位不遠了……


    聞棲辭的臉都笑僵了。他守在門口等新娘的花轎,不得不對周圍的賓客笑臉相迎。


    門口收禮的寬數手已經麻木了,好不容易等到百官差不多來齊了,忽然遠遠瞧見一個姍姍來遲的人影。


    “蘇相!”他重新執筆,望了眼蘇青時身後,“您的賀禮是……”


    蘇青時擰眉道:“有賀禮才能進去嗎?”


    “……呃。。當然不是!您請進!”


    迎麵碰上前來迎接新娘的聞棲辭,她腳步一頓,捏了捏手中的玉佩。


    “蘇相,巧呀。”如往常一樣,聞棲辭樂嗬嗬的對她打招呼。


    蘇青時伸出手,將玉佩遞給他。


    “阿這個,”聞棲辭一喜,“是蘇相的賀禮嗎?”


    他伸手接過,卻被蘇青時緊緊拽住,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她。


    她麵無神色,眼底平靜,隻是看著他。聞棲辭看不出什麽來,新娘的花轎就快到府門,大庭廣眾之下他不便和蘇青時爭執,隻好道:“要不,還是等會兒本師拿十塊金子來換吧。”


    蘇青時鬆了手,“本相祝聞大人……”


    “新婚快樂。”


    她的表情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祝他快樂的呀!


    聞棲辭一臉莫名,“……多謝蘇相吉言。”


    “主子,新娘子到了!”寬數在一旁著急催促。


    “哦……”他還沉浸在蘇青時那一臉難以理解的哀傷之中。


    她怎麽了?


    難不成像那個誰說的,蘇青時真是喜歡他,可他成親了,所以傷心欲絕……哈哈哈!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瞬間覺得臉不再那麽僵硬,深吸口氣,迎了上去。


    鞭炮聲劈裏啪啦,人們歡聲長談,有說有笑。


    唯有角落坐著一人,麵無神色,冷寂飲酒。


    “這不是蘇相麽,”趙知眉注意到她,笑著走近,“蘇相怎麽不去湊湊熱鬧,而坐在這喝悶酒呢。”


    蘇青時看了眼她,“人多,急。”


    “誒蘇相是不是不太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趙,趙小姐。”蘇青時站起身,眼眸下落,“為何對本相如此感興趣?”


    當然是因為那日從你口中蹦出來的驚天大話啦!


    ‘我在看聞彧’


    原以為她隻是因為聞彧踢球踢的好多看幾眼,可是如今聞彧大婚,蘇相這副垂死般的表情……更作實了她的猜測。


    袁怒還死活咬定蘇青時不可能對聞彧有意思,現在看來,哼哼,她才是正確的!


    知道多說幾句定會讓蘇青時起疑,趙知眉笑而不語,欠身離開。


    轉眼間,大堂擠滿了人,隻留下新人進門的一條小道。


    灃守帝和祿親王坐在高堂之位,主婚人是發須斑白的禮部尚書趙開奉。


    他聲音洪亮,鏗鏘有力。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人轉身,麵朝大門,俯身跪拜。


    聞棲辭掛著習慣性的假笑,低頭的那一瞬,仿佛看見一雙灼熱的不甘的眼眸,可待抬頭時,卻什麽也沒看見。


    隻有蘇青時微微顫抖的身子,似乎在竭力克製著什麽。


    她身體不舒服?


    蘇青時的臉色十分蒼白,讓人懷疑她下一瞬就會倒下。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想要衝上去……把聞彧搶走!


    她滿腔的衝動,被自己堅韌的理智強行克製住。她更怕的,是聞彧不會跟他走。


    他……一定不會的。


    蘇青時苦澀的笑了一聲。


    她在聞彧的眼裏算什麽呢,一個迂腐愚忠的臣子,一個不講情麵的閻王,一個自命清高的人……


    她的眼裏倒映著二人大紅色的身影,刺眼,心痛……


    忽然,人群外傳出幾聲尖叫!


    “快跑!有怪物!”


    “啊!!”


    “快跑啊!”


    “救命啊!!”


    ……


    主婚人的二拜高堂卡在第二個字,禁衛軍陸續衝了進來。


    “保護皇上!”


    “保護祿親王!”


    “大家迅速從後門撤離!前麵已經被怪物包圍!”


    禁衛軍總領迅速指揮,保護灃守帝撤離。


    一時間,人們四處逃竄,尖叫連連,不時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叫聲越來越近。


    噠噠噠……聲音似乎是一群奔馳而來的馬匹。


    咚咚咚……那些怪物跑的很急,不一會兒就踩破祭師府門檻,衝了進來。


    灃守帝還未出祭師府,隻得堪堪後退。


    領頭的,是之前追著聞棲辭不放的那隻怪。他們的模樣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穿上了遮體的衣服,原本青黑色的皮膚泛著猩紅的光彩。


    聞棲辭縱身一躍,擋在灃守帝身前。


    “出去!”


    不腐屍卻聽不懂他的話了。隻是低頭看了他一眼,便四散跑開,拆人入腹!


    “快保護皇上!”


    “快跑!”


    四周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它們見人吃人,卻沒有動聞棲辭,可是,也聽不懂他的話。聞棲辭怔在原地,一個糟糕的念頭徒然升起。


    它們被人控製了!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將灃守帝保護在中間的禁衛軍們一個個當場慘死,灃守帝跌跌撞撞逃生,不料忽然摔倒。


    黑紅色的怪物撲了過去!


    灃守帝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呼,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疼痛,那怪嗅了嗅他,離開了。


    “皇上,你沒事吧?”聞棲辭趕上前,看著他毫發無損的模樣,眯了眯眼。


    刻意晚來一步,那怪怎麽沒動灃守帝?


    灃守帝心底大概明白了什麽,驟然放下了心,“棲辭,快想辦法,製住它們!”


    聞棲辭赫然起身,到房內尋出一把匕首。


    它們對他的血有企圖,但願被人控製也依然渴望他的血……那就用他的命來結束這一場殺戮吧。


    聞棲辭皺眉忍痛,躍上屋頂。


    他放眼四周,成片的狼藉和血腥,灃守帝已不知所蹤……他眼角一定,忽然看見角落的蘇青時。


    她幹嘛呢!站那不動,找死啊?


    不腐屍幹掉了院內的人,便開始低頭啃食他們的成果。不時深深歇口氣,一臉陶醉,似乎是因為他的血。


    一隻怪忽然抬起頭,凝住角落的蘇青時。


    又低下頭去。


    聞棲辭大驚,它們怎麽不攻擊蘇青時?難道……這就是普通人和神童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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