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一陣,三人圍在桌邊隨意說著話。


    直到晌午時分,五個少年才姍姍下了樓。


    ——印飛早已坐在窗邊擦著自己的武器。他一向寡言,打了招呼後也沒參與三人的“茶話會”。


    見秦君三人桌上——主要是花迎麵前——已經擺了一堆瓜皮果屑,幾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花迎磕著瓜子,見他們下來,謔笑道:“昨晚睡得不錯吧,我還想著要不要叫你們吃午飯呢。”


    “嘿嘿,是啊,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


    高大壯摸摸頭,傻笑。


    其他少年也附和著。


    這應該是自秦君訓練他們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個覺了。


    既不用感受脫力後的身心俱疲,也不用聽著獸吼風鳴入眠。


    洗了個熱水澡,除去塵土與血腥味後,換上幹淨的衣服,撲到柔軟的床鋪上。


    賊棒!


    往常不怎麽講究的少年們輕易就在這個小小的客棧裏感受到了家庭般的溫暖。


    難免起得晚了點。


    侯軍跟秦君秦雅打了個招呼,然後毫不見外地從花迎麵前堆著的果盤上拿了個拇指大小的紅色果子扔進嘴裏,嘎嘣一聲。


    他腦子靈活點,自然聽出了花迎話中的取笑意味。


    但是,花大姐,你有資格取笑別人嗎?


    侯軍毫不客氣地反擊:“我也沒想到還能跟迎姐你一起用午餐。”


    要知道花迎可是連山洞都能當成自家的女人。


    初始可能有些不習慣,也或許大家沒那麽熟,還早早起了。


    後期哪天早上不是要秦雅拖著才能起來,早飯都是半夢半醒過去的。


    其實花迎也很疑惑,但秦君表示正常,她就沒有再管。


    當然,這些沒必要告訴侯軍。


    花迎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看著他,神情認真。


    “你不懂,小猴子,自然讓人沉醉,塵世使人清醒。既已回歸凡塵,自當珍惜光陰。”


    語氣神神叨叨的。


    如果她願意放下手中利落剝出的瓜子,侯軍還相信一點。


    沒好氣地覷了她一眼,侯軍轉身吩咐小二去準備飯菜。


    拉了兩張桌子合在一起,在秦君的默許下還上了幾壇清酒,幾個人湊一塊,放開了吃,不喧鬧倒也熱鬧。


    花迎把印飛拉到秦君桌上,自己跑去跟侯軍他們一夥人拚起酒來。


    秦君就坐在一旁笑著看他們鬧,不時給兩個低頭吃飯的少年少女布菜。


    到了飯點,客棧內陸陸續續也進了不少武者。


    稍稍掃一眼,就看見這邊稍顯不同的一幕。


    決明鎮中武者多,但如此年輕的真不多見。


    畢竟對於沒有家世背景沒有絕佳天賦的普羅大眾來說,年齡是與修為深淺掛鉤的。


    能進決明山的,至少都有武階之上的修為。


    而這樣修為的人,大多是一臉滄桑的中年漢子,滿頭白發的老者也不在少數。


    這一桌少年人倒與客棧內其他武者有些格格不入。


    但也不是沒有例外。


    有昨天見過他們一麵的武者見他們放下筷子,終於走上前詢問:“諸位可是蒼羽學院的少年英才?”


    幾個少年笑意一頓,麵麵相覷。


    蒼羽學院是沒錯,但是,英才?


    這個詞甚少被安在他們身上,讓聽慣了廢材的他們還有些不自然。


    花迎就沒這個心理負擔了。


    見有人問,她比了個拇指,毫不客氣地承認了:“大叔真有眼光。你怎麽看出我們是蒼羽的人啊?”


    來人摸了摸胡子,笑著說:“我觀諸位年紀輕輕就有武階中上的修為,還是結伴到決明山,也隻有蒼羽的學子來此曆練了。”


    家族子弟雖然也有出色的,但是紮堆出現可是沒有。


    這六人中,五個少年都有武階六段左右的實力,而那接話的少女修為連他這個少靈三段的人都看不透。


    相傳蒼羽甲班的學子年紀輕輕就能引靈入體,看來所言不虛。


    不過他也不是來攀關係的,沒再繞彎子,直接道:“昨晚恰巧見諸位風塵仆仆,是剛從決明山曆練歸來嗎?”


    又是這個問題。


    少年們互相看了一眼,起了解謎的心思。


    花迎直接拉開一張椅子:“來,大叔你坐,我們好好聊聊。”


    那中年人一怔,但也不懼,坦然坐了下來。


    “不知道姑娘想聊什麽?”


    萍水相逢,雙方都沒有互通姓名的意思。


    花迎也沒有拘著,抄起筷子在小二撤菜前又夾了一顆花生米。


    邊夾邊問:“大叔,我們是不是從決明山出來有什麽特別含義嗎?”


    中年人見她一臉疑惑,不似作假,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你們不知道決明山封禁了嗎?沒感受到玄獸威壓嗎?”


    這中年人說話文縐縐的,一副儒雅文士的樣子,倒不像在決明山討生活、慣常刀口舔血的武者。


    原先幾個少年看著花迎跟他說話,沒有插嘴,此刻聽他提到玄獸倒是忍不住了。


    “什麽玄獸?封禁又是什麽?”


    “封禁就是封山。每隔幾年,斷空穀內的高階靈獸會聯合放出威壓,禁止武者進入決明山。但這次封禁提前了許多,月前突然有玄獸出現在外圍,威勢震天,不少武者親眼目睹。所以我們這些人也隻能退守決明鎮,靜觀其變。”


    中年人端起麵前的清酒潤了潤嗓子,環視了一圈:“我想這也是大家對你們好奇的原因。”


    幾個少年這才發現客棧內靜了很多,都在關注這邊。


    花迎夾了顆花生米,頗有些漫不經心:“那大概是因為我們是從山側另一條小路進的吧,正好避開了你說的什麽玄獸。”


    中年人有些狐疑,那威壓呢?玄階靈獸聯合施壓,是遍布整個決明山的,不可能感受不到啊。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是昨晚就趕去決明山確認情況的人回來了。


    一路狂奔,聲音洪亮。


    花迎隻抓住了自己聽懂的一個點——弄錯了,決明山沒有封禁。


    啊哈,一個大烏龍嗎?


    中年人混跡決明山日久,立刻意識到其中不對。


    他們之所以認為是封禁,除了有玄獸出現,便是因為沒有及時退出決明山的人後續也沒有出來。


    若不是封禁,那他們去哪兒了?


    中年人眉頭緊皺,匆匆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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