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堂即是課堂,也是學生的天堂。


    學生們走進這裏,偶爾會指著不遠處的警示牌,寫著四個字——小心,後麵的路滑兩字被人塗鴉掉了。


    隻是提醒行走的時候,要小心一些。


    女同伴會問,要小心什麽?得到的是男親痞痞,帥氣的一句:


    “小心教育家,囉哩囉嗦,講個沒完。”


    阿姆伸出手,摸了摸脖子的黑色環帶,寶藍色耳墜跟著輕輕搖晃。


    也搖晃了眾人蠢蠢欲動的心弦。


    他向目視前方,筆直站立的“臉讚少年”,霸氣地勾勾手指。


    少年走向前,中途偷偷歎了口氣,偷偷看了一眼笑靨如花的張元瑛,也忍不住笑了。


    除了麵對上位者時,自己天然的弱勢氣場外,他謙卑低頭,僅僅是尊重前輩,僅此。


    可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阿姆看在眼裏,瞥了一眼張元瑛,再看看一幅若無其事的孩子,忍不住抿嘴,掀起一絲了然的弧度。


    打量了下男孩手上戴著的嶄新手表,經典黑白色係,法國牌子agnesb.。


    跟百年孤獨裏的某個苦命的絕世佳人一般,總讓阿姆忍不住感歎,“可真苦了你,孩子。”


    “內?”


    單相思中的孩子最是可憐,也最是敏感,嗅覺敏銳。


    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老師,好不容易回過神的他,絕不任由他人可憐自己,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冒犯前輩的基礎上,試圖掌握主動權。


    “頭頂著冬天,心懷著春天。”


    他喜歡這種默默無聞關注人的方式,是一種精神上的愉悅,總有一天,相信女孩一定會明白,他的真心和純潔。


    “阿尼,說不準你頭頂著大草原,而她早已被他人策馬奔騰,姿勢用了個遍。”


    “老師nim!!”


    “抱歉,原諒我說話這麽露骨,畢竟以前曾研究過性犯罪者,在欲望難以控製時,恰好躲藏地方,有隻母豬的悲慘故事,你懂的。”


    “老師nim,請不要……”李鍾延微微露出一絲不愉,可還未說完,一陣嬌俏的笑聲升起。


    “噗…”


    偏頭望去,不僅是張元瑛,崔乂園,崔在熙幾個小女生,包括另外幾個女生以及幾個恍然大悟的男生在內,都忍不住漲紅了臉,快憋不住笑意了。


    “看,她們多懂,所以聽老師的,你的女神也會拉…”


    聽到這,李鍾延大驚失色,猶如麵對世界末日,急忙雙手合十,聲音略帶哀求,大聲打斷


    “求你了,薑子老師nim,請不要這樣!”


    這就受不了了?


    這資質怎麽做霸道總裁,溫柔善良又專一的絕世好男二呢?


    阿姆沒有針對他,隻是覺得自己的說話風格應該改變一下,不然像金泰花那混蛋老是半夜在楊花大橋上超速飆車。


    被逮著後,不嫌丟人,捏住自己生無可戀的臉頰,笑得像個200斤的胖紙。


    “就喜歡聽薑寶你胡扯,你管我,就喜歡”——金泰妍語錄。


    不要臉,厚顏無恥,典型的反社會型人格。


    很奇怪,在他“任職小交警”期間,道路違規事件達到史上新高,還他大爺的全是女司機。


    後來阿姆在一次窮得叮當響,方時鎮狠下心腸,不給生活費下。


    他隻能幫街頭的紅燈區,粉色卡拉ok發發小卡片,一邊招攬客戶,一邊逗得姐姐們偷偷塞錢,才能賺兩個小錢買燒酒喝時,才大徹大悟。


    所以說風趣是罐肥宅快樂水,而非主食,上癮不說,還西吧的容易長胖,比如金泰花,連帶著臉皮都厚了。


    李鍾延失魂落魄,一幅遭受打擊的模樣,不複開始的自信和意滿,絕口不再參與任何對話。


    可他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低頭認慫。


    校園的生存法則之一:人在校園走,義字當頭,左手畫個龍,揮斥方遒,下秒當舔狗!


    能抱團的時候,千萬不要傻傻去單挑。


    “薑子老師,恕我直言,您這樣的說話,在侮辱女性的同時,也絲毫不能體現你做為大南半島高材生的半點風采。”


    “比如,你的話裏話外,把女人的肉體當作可以隨意踐踏,諷刺的幽默語言把戲,低劣不堪,如同比喻一位站街妓女,不是一個南半島,身穿製服的女戰士所為。”


    啪啪啪!忍不住鼓掌,輕聲叫好。


    不見得一針見血,文才斐然。


    但精彩,打臉,爽快的感覺就夠了。


    找死?


    阿姆挑挑眉,扭頭與一位站起身,手扶鏡框,不畏“強權”,冷靜,意圖力挽狂瀾的眼鏡男孩對視。


    喜歡自由的薑子老師,笑容異常燦爛,明媚,問了一個與之無關的小問題:


    “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看什麽書?不回答也行,我尊重你的人權。”


    “通往奴役之路。”不知阿姆搞什麽把戲,但博覽群書的眼鏡少年絲毫不懼,字正腔圓:“而我最喜歡的一句話…”


    阿姆哦了一聲,點點頭,是極好的書,比如他能夠猶如先知般,猜測少年接下來的一句話會是什麽。


    喜歡的,必定是——“通往…”


    一前一後,隨後兩道聲音重疊。


    “地獄的路,往往是由善意鋪成的。”阿姆無縫銜接,與少年幾乎同時開口,同時結束。


    然後在少年驚訝的眼神中,他接著淡淡說了一句,“假如一頭豬會看書封麵的導語,的話?估計它也會說到這句話。”


    趁著眼鏡少年感到荒唐,目瞪口呆的時候,阿姆想起幾件現實中有趣的事,於是與他分享。


    “我曾經在西林洞那裏,製服過一名一名搶匪,最後反倒搜走該搶匪的幾卷,約幾萬的半島幣,這算不算搶劫?”


    “當……”


    “然後,我給了一個路邊乞討,衣衫襤褸的窮困母女,這算不算善意?還是明知是原則問題,卻觸犯規定,走向地獄的英雄式墮落?”


    “原則…莫?額,那個目標…阿尼,那個,莫?!”


    “目標正確,手段錯誤?”


    “內內內!!”


    “那,什麽叫職業?”


    終於是自己知道的答案了,這次,眼鏡少年知道遇到了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不敢在隨意賣弄自己的口才。


    想了許久,才看著阿姆的眼色,小心翼翼開口,避免落入陷阱。


    “依李氏大辭典,‘妓女’,指的是以性來換取物質報酬的女人,麻就,薑子老師nim?!”


    “內。”阿姆點點頭,雖然他不知道李氏大詞典是什麽鬼東西。


    “呼,哈——”


    眼鏡少年興奮難耐,可不等他高興太久,隻聽一道惡魔般的低語聲響起。


    “我曾經在西林洞那裏,遇到一個從小缺少父愛的有錢女人,開著一間小酒吧,她有嚴重的戀父情結,於是甘願為那些被人遺棄,遺忘的中年人獻身。”


    “呃?”


    “這些人感激,於是送些禮物,或者‘紙通貨’——cash,放於床頭,作為感謝,那,這場上床與贈予的遊戲,算不算得上出賣肉體?”


    “不算…”


    “一次可以說約,三次,四次,無數次呢?持續地收到饋贈,人世間所謂的墮落不都是這樣的嗎?那算妓女嗎?”


    阿姆眼裏的不屑之意,越發清晰,言語緊緊相逼,直至一錘定音。


    “那麽,你的話裏話外,三番四次,把一位善良奉獻的工作者,當作可以隨意擺弄,諷刺的語言把戲,低劣不堪,如同比喻一位站街妓女,不是一個南半島,身穿製服的男學生所為。”


    “算…不,算算不,算?!嗚嗚西,莫啦!!”


    二殺!勢不可擋!


    …


    他的嗓音是清冷的,卻不嬌媚,是軟糯的,卻不甜膩,細細一聽,帶點慵懶,以及淡淡的,拒人於之外的遊離感。


    這反而給他添上一層異樣的魅力,隻叫人一聽,便難以忘懷。


    因為受過傷的緣故,阿姆很難像以前那樣,刻意壓著嗓音,模仿上輩子的“音道”……誒?!


    怎麽有點怪…阿呸呸!


    總而言之,阿姆隻能不情願地用“薑時生”的本音生活,這也是他不願意說話的緣故。


    “對不起!”麵對大南半島的“女刑警”,學校的大前輩,剩餘的千安娜等人,急忙起身,彎腰,神色慌張的鞠躬行禮,“前輩nim,對不起,wuli失禮了。”


    天曉得,這個國家的等級森嚴的環境,已經如何畸形。


    不等“薑梨子老師”開口,一名已經陷入了魅力之中,留著中分劉海的少女,趕緊主動為老師分憂,指著千安娜等人。


    “梨子歐尼…呃,老師nim!”看到老師麵無表情,欲殺人滅口的眼神,中分少女急忙改口,“安娜她們所在的班級,就是彩敏老師nim在教的。”


    “梨子歐尼。”最後這句話,她說得很小聲很小聲,看到“梨子姐姐”沒反應,她頓時一臉的興奮雀躍。


    還有幾分鍾就要上正課了,這是方才阿姆通過李鍾延手表上的時間,得出的結果。


    課外輔導,他從來不喜歡加時的。


    阿姆看著千安娜等人,眯著笑眼,如同孩子般純粹極了。


    要下課了嘛,他當然開心咯,薑梨子身為老師也不例外。


    在這個世界,能讓他玩下去的,永遠都不是什麽“良心”,“底線”,“善良”和“可憐”。


    而是對酒的憧憬,對自由的向往,對炸雞的垂涎,以及對肥宅快樂水的欲罷不能。


    咦,後麵怎麽偏了?


    不管了,真好玩!


    不舍得死!


    總之阿姆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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