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袁氏作為出嫁女,自家也一攤子事,也不能在娘家久住,本來按著往年的習慣都是幹完活就走。


    幫著娘家幹許多天活,家裏孩子都托付給婆婆妯娌們照看,她也掛念著。


    不過今年因著宋家來給幫忙,來的人還多,活幹得快,比往年提前收完種完,陳袁氏也就能在娘家多耽擱一天。


    隻是她回到住的窯洞還沒把包袱拿出來,外頭家裏又來客人了。


    叔祖母招呼來人:“親家母來啦?這大忙的時節讓你為了俺家明珠一趟趟的跑,真是太麻煩你了,快進窯洞裏坐。”


    又喊杜氏:“快給你娘倒點茶。”


    又問:“吃飯了嗎?”


    “吃了早飯才出的門,俺心裏擱不得事,非得辦完才能安心,回去就買了兩塊布,把鴛鴦褲給做得了,


    這不忙活完地裏的活就趕著做好送來了,俺家外孫女呢,給她試試合適不?不合適俺趕緊給改改。”


    “在我那邊睡著呢,這會也該睡醒了。”陶氏把杜老娘引進他們的窯洞。


    進了窯洞,杜老娘把包袱打開:“看看,多俊的小褲褲,穿上漂漂亮亮。”


    袁明珠看著姥娘手裏拎著的一條腿大紅色一條腿大綠色的褲子,覺得穿上肯定特別顯眼,至於漂不漂亮就不知道了。


    杜老娘跟陶氏一起給她把鴛鴦褲換上,陶氏架著她腋下在炕上走了兩圈,把新褲子展示給杜老娘看。


    陳袁氏拎著包袱進來的時候,袁明珠正走著國際模特般的步伐。


    就是開襠褲有些煞風景,走得再威風,也沒什麽格調了。


    看她進門,陶氏招呼她:“姑姑快看看俺的褲褲漂亮吧?等姑姑給俺做個新鞋子穿上,就更好看了。”


    陳袁氏忙從包袱裏把鞋子和小褂拿出來:“有鞋子,做好了,快穿上試試合不合腳,還有一件小褂,正好配新褲子。”


    你來我往的一番話就讓在場的人都明白了,大家都知道了單牙對姑姑有方礙這個說法,但是大家都特意避開這個話題,防止對親情有傷害。


    杜老娘最擔心的就是陳袁氏這個做姑姑的有想法,對她閨女不滿,如今看到她沒在意,笑容都熱情了幾分。


    站起來往旁邊挪挪,給陳袁氏讓出點地方,“她姑也在啊,快坐。”


    又奉承道:“到底是做姑姑的疼侄女,就是想得周到,這針線做得好,真整齊。”


    正說著,又有人撩了簾子進來:“呀,人來的夠齊全的。”


    眾人像是被點了穴道,齊齊停止了說話,看向進來的馮氏婆媳。


    馮氏婆媳像是沒有看到眾人的異常一樣,由馮氏扶著張氏走了進來。


    兩個人像是身份倒置了,張氏變成婆婆,馮氏變成媳婦似的。


    馮氏扶著張氏的動作都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大家都猜不透這婆媳倆葫蘆裏究竟賣得什麽藥。


    雖然疑惑,但是都不願意管她們之間的事,免得沒事惹得一身膻。


    反正就算是她們不問,這對婆媳也得自己往外說。


    張氏大模大樣的往炕沿上一坐,磨盤樣大的屁股把陳袁氏擠得往一邊歪。


    杜老娘忙扶了陳袁氏一下,她才沒被擠的歪倒。


    馮氏就跟個伺候人的老媽子似的,把張氏扶到炕上坐著,自己站在炕沿下邊。


    張氏摸著陳袁氏帶來的鞋子,“他姑姑就是比俺手巧,看這鞋子做的多好,


    這還真是親姑姑,就是跟對俺家的孩子不一樣,俺家的四個孩子一縷布條也沒穿過別人家的。”


    語氣酸得二裏地之外都能聞到老陳醋的味道。


    大家都覺得她盡說大實話。


    大實話說得人沒辦法往下接,她就不說陳袁氏也沒見過她家的一縷布條。


    沒法接話場麵就冷場了,大家隻能把眼神移開不去看她。


    馮氏暗自磨牙,氣她不會說話自取其辱,來之前商議好的話不說,盡說些不著調的傻話。


    連袁明珠都趴在陶氏懷裏數數,看看馮氏能忍多久給她解圍。


    隻數到三十,馮氏就笑著說:“你生了四個光頭小子,給啥穿他們也不知道愛惜,讓你妹妹怎麽給他們做?


    不過這回就好了,回頭生個文文靜靜的閨女,你妹妹肯定少不了她的花兒朵兒,到時候衣服鞋子還能缺了你的?”


    說得氣氛更冷了。


    袁明珠往張氏的肚子看過去,看不出來跟以往有什麽變化。


    馮氏能隻三十秒就給張氏解圍,還沒嗬斥她,讓人很是稀奇。


    說的話也古裏古怪的,聽著是希冀生個閨女。


    袁大牛家禍害多少女娃才能清一色都是兒子,居然想生女兒?失心瘋了嗎?


    張氏經婆婆提醒,才想起來此行真正的目的。


    摸著還沒任何變化的肚子,笑得一臉的嬌羞:“俺最近有些害口,俺家鐵栓爹心疼俺,特意找了龍尾溝的黃先生給看了,黃先生說俺又有了。”


    這會不說別人,她婆婆都替她臊得慌了,忍得麵皮扭曲,還得擠出笑容。


    不過,她炫耀的也沒錯,袁大牛能特意請了黃先生給她看害口,確實是愛妻的表現。


    五柳村的婦人們有什麽不舒坦的女人病,哪有找大夫看的?哪有那麽嬌貴?


    都是找村尾靠近斷頭崖的那家外來的邱嬸子給看看。


    邱嬸子有一門特殊的技藝,能給人和牲畜看懷上了沒有。


    附近幾個村都找她看,誰家婆姨快生了就找她給摸摸生產的日子,摸摸胎位正不正。


    養的牛羊也給她摸摸大概還有幾天生。


    經邱嬸子摸過的基本日子都能對上。


    她憑著這手技藝,在五柳村紮穩腳跟,獨自一人拉扯大一兒一女,嫁了女兒,給兒子討了婆姨。


    因為她的能力太過震撼,村裏人都傳言邱氏能溝通陰陽,她的眼睛能看到陰陽兩界,所以她才能判斷出準確的生產日子。


    這些傳言袁明珠也將信將疑,但是她更傾向於認為邱嬸子是靠母體的某些特征做出的判斷。


    當日杜氏摔倒生產,趕著農忙時節,邱家地少幹完自己的活去給女兒家幫忙去了,不然杜氏的情況也不會那麽凶險。


    張氏沒有發覺因為她的這些炫耀的話窯洞裏空氣都害臊得不敢流通了,接著炫耀道:“黃先生醫術高明,肯定不是麻老邱能比的,


    俺們就相信黃先生的醫術,別人給俺看俺和鐵栓爹都不放心。”


    邱氏因為臉上有幾個麻子,被人稱呼為麻老邱。


    袁明珠暗自搖搖頭,術業有專攻,黃先生在婦科方麵還真跟邱氏比不了。


    其他人也不會把張氏說的話當真,她這人本身就嘴巴沒有把門的。


    她這麽一說大家就那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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