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陽以為她看了昨天那些事會吃不下飯。


    他都想好了一大套話用來哄她好好恰飯,結果一句都沒用上。


    就見小姑娘喝著熬出米油的厚厚的小米粥,就著佐粥的爽口小菜。


    垂在凳子邊的小腳丫偶爾還晃蕩兩下。


    讓他因為小叔離開有些壓抑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袁明珠不知道顧重陽在想什麽,如果知道的話……


    嗯!


    知道也不敢跟他說關於現代那一世解剖室的話題。


    吃了一碗,他又給她添了一碗。


    吃過一碗胃裏有了食物,就沒有之前進食的緊迫,袁明珠喝了一口粥,問顧重陽:“家裏人都去秦家幫忙了?”


    “不是,祖父去城裏送魚了,大哥和二哥去看陷阱了,袁叔也去河邊捕魚了。”


    把看字咬得特別重。


    袁明珠心領神會,滿意的點頭。


    趕緊把馮小毛埋了,防止夜長夢多。


    秦家這種心懷鬼胎的人家,也不是真正的鄰居,用不著搞那些睦鄰友好,麵子情大麵上能過去就行。


    突然想起了四哥還被人惦記著,他去了秦家還不是羊入虎口?


    一口粥嗆在喉嚨裏。


    顧重陽幫她拍著背:“你喝慢點。”


    袁明珠咳嗽沒停呢就忙不迭的問:“四哥呢?四哥去哪了?”


    顧重陽不知道她這麽著急問袁季駒做什麽,回答:“四哥跟著曾祖父去城裏幫秦家買棺木了。”


    袁明珠拍拍胸口,嚇死她了,還好是虛驚一場。


    “秦家哪來的錢?”


    他們家被燒的一個布條也沒搶出來,袁明珠擔心他們拿不出買棺木的錢。


    “他們家有錢,金子銀子都沒燒化,從廢墟裏扒出來。”


    知道秦家有錢她就放心了。


    對角住的牛家氣氛就沒有這麽和諧了,牛棒子氣得把他們家不多的幾隻碗都給摔了。


    大罵他老婆:“要你有啥用?你不是說他們家的銀子都花的差不多了,剩的不多了嗎?那麽多銀子還有金飾叫不多?你是豬腦子?”


    秦家的銀子藏在他們家窩棚的角落裏,那裏沒有易燃物,離著火勢最大、溫度最高的著火中心點也遠。


    所以這些金銀並沒有損失,扒出來還能用。


    清理火場是幾家的男子一起幫著清理的,這些財物落到所有人眼裏,包括牛家人。


    看著這些銀錢卻拿不到,把牛棒子看得眼睛猩紅,回家摔了幾隻碗撒氣,把他老婆也罵了個狗血噴頭。


    罵完了問幾個兒子:“昨天你們真的就隻得了這麽一點銀子?”


    懷疑兒子們背著他偷藏錢。


    牛大蹦煩躁地把銀子揣到懷裏,“都說了就這麽點,還問問問,煩不煩。”


    “都什麽時候還想著銀子,秦家燒死了兩口人肯定不會輕易算了,我們怎麽辦,要不要出去避避風頭?”


    三蹦和四蹦都鼓噪著要出去躲躲。


    隻有二蹦,不知道在想什麽,站在一旁沒吱聲。


    牛棒子:“那麽多人看到的,是他們家老太太發瘋點的火,抱著她親孫子一起死,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再說他們家銀子又沒丟,不是都從火場裏扒出來了?避什麽避?出去不得花銀子?有人問你們就不承認,誰能怎麽著你們?”


    看到牛二蹦不吱聲,以為他也不讚成出去避避,問他:“是吧老二?”


    牛二蹦沒回答。


    他爹隻能提高聲音:“二蹦?”


    牛二蹦被點到名,嚇得一激靈,茫然道:“啊?”


    合著一直在神遊太虛,根本沒聽到他們在爭論什麽。


    最終還是幾個蹦子的意願占了上風,不僅從秦家搶得的銀錢沒有交到家裏,還從家裏拿了些銀子出去避風頭去了。


    牛棒子氣急敗壞也阻擋不了。


    “不是替娘和小妹出氣,我們用得著大過年的不能待家裏避出去嗎?”


    牛大蹦看他娘扣扣索索的隻給拿了一塊碎銀子,十分不滿。


    一把把他娘手裏的銀子都搶了去,“都給我得了,等我們掙了大錢,還能缺了你銀子花?”


    喊著他弟弟們:“走了。”


    把欲攔著他的牛棒子推了一個屁墩。


    牛二蹦愣了愣,抱著耷拉著的胳膊木愣愣地跟上去。


    兒子搶了家裏的銀子跑了,牛棒子攔不住,隻能衝著牛俏母女撒氣。


    而他們家前院的馮家,今天也不太平。


    馮小毛出去一夜到現在還沒回來


    馮小毛是跟著袁家的人出去的,袁家的人一個不少都回來了,他卻沒有回來。


    一家人擔心的不得了。


    馮大厚穿上外套:“我去外頭看看。”


    他弟弟:“我也去。”


    兄弟倆出了窩棚,就看到隔壁袁家的兩兄弟各拎著幾隻野兔和野雞正在敲門。


    看到他們,袁伯駒和袁仲駒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正巧門打開了,兩人進了門。


    馮小厚見他大哥還盯著袁家那邊瞧,問:“怎麽了,大哥?”


    馮大厚:“沒什麽,走吧。”


    他就是覺得他爹沒回來跟袁家的人脫不了幹係,不過袁家的人還是跟往日一樣,讓他對自己的懷疑有了動搖。


    出了村子站在荒野裏,馮大厚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這片地方讓一個人消失的無蹤無際太容易了。


    這個四戶的村子放在荒野裏,就如同沙粒撒進沙堆裏。


    除了村子西麵和南麵的一部分平整的土地被分給新居民做耕地,其它地方都是荒地。


    離別的最近的村子也有五六裏的距離。


    這片荒野上,西北方向是一大片柳樹林,柳樹林過去是一片無盡的河溝縱橫的沼澤地。


    村裏沒有一個人去過沼澤地的另一端,沒人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北邊是一條大河,因為天冷封河,不需要泅渡就能到對岸。


    對岸不遠是幾座連綿的山。


    東北角是一片雜樹林,看似零零星星的樹木卻足足延伸有兩裏遠。


    東麵雖然也是平整的土地,上麵卻有好幾條衝刷出來的河溝。


    南麵是他們家跟秦家的地,還大多是原始未耕種的狀態。


    上麵遍布荒草和灌木叢。


    數萬畝的土地,隻怕讓他自己殺個人藏進去自己再去找都得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


    馮大厚搓搓凍得發僵的臉,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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