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雖然凶險,但後果不嚴重,之前任家大老爺已經道了歉,現在任家大少爺又親自帶了禮物上門賠禮,這事就揭過不提。


    任家大少爺:“貴府小少爺和……,已經找到護送回家了。”


    場麵因為顧重陽的身份,一時有些尷尬。


    不尷尬不行啊!


    他們的主子,現在是袁家的奴仆,讓人平白就矮三分。


    任家宗房的大少爺有些坐不住了。


    跟他祖父和他爹相比,顧成峰的時代已經久遠了,在曆史中漸漸風化,讓他也保持同樣的忠心有些難為他。


    “回頭安排好了我會讓人來請袁先生,先生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提。”


    袁弘德:“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把想請任家幫忙引薦莫先生的事說了。


    任大少爺眼角直抽抽。


    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欠了這麽大一筆人情債,對方現在提個有點為難的要求,總比日後提個他們要付出更大代價的要求要強。


    而且債務這種東西,還是早平了早安心。


    任大少爺應道:“我回去就詢問一下莫先生,看看莫先生的意思。”


    任大少爺帶著滿肚子的一言難盡告辭走了。


    回到家中,才發現依舊無處可去,隻能往妻子的院子。


    任家大少爺說白了就是個巨嬰,有些幼稚,自私,又自以為是。


    外人看來不是什麽大毛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做這種人的妻兒是最糟糕的。


    大咧咧進了內院,一副紆尊降貴的樣子。


    實際內心很心虛。


    任大少爺一旦心虛就非常話癆。


    “我可不是想到你這院來,我過來是有事,今天我去請袁先生來給興哥兒他們看診,袁先生答應了,我得來給你說一聲,你提前準備好,到時候別忘了讓人去請袁先生。”


    若是往日的少夫人聽到這種話說不定就氣得跟他吵起來,現在的她聽了心緒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沒覺出羞辱。


    “噢,我回頭安排人去請。”


    說完,屋子裏有短暫的安靜。


    這種安靜讓任大少爺再次心虛起來。


    沒話找話的說起今天去驛丞府拜見袁先生的經過。


    嘟嘟囔囔的抱怨:“顧大姑娘真是……,”真是什麽說的含含糊糊的。


    從小被灌輸的需對主上忠心耿耿,隻敢抱怨,還沒生出敢背叛的膽子。


    顧大姑娘?


    少夫人眉尾微抬。


    關於這個顧大姑娘的話題她聽過一些,還是夫妻關係不曾惡化的時候聽丈夫說的。


    因為事關家族機密,大少爺說的也不多。


    後頭兩人關係越來越緊張,她也跟祖母打聽過,祖母知道的也不多。


    “顧大姑娘?跟袁家……?”


    她小心翼翼的探問。


    “顧大姑娘沒之前把少主托付給了袁先生,這都什麽事啊?少主給袁家做奴才,我們豈不是也是袁家的奴才?


    我們要人手有人手,要財力有財力,大姑娘不把人交給我們,交給個外人,她……,唉!”


    聽了丈夫的話,少夫人突然想起來那天祖母突然莫名其妙帶著任府內眷接待袁家女眷的事。


    她當時就覺得怪異,什麽樣的外客需要祖母親自到二門外去迎接?


    一個大夫家的女眷,這規格嚴重超標了。


    如果顧少主在袁家避難,這事就說的通了。


    少夫人在心裏權衡著這事的利弊。


    從丈夫的話裏,她也聽出來了,任家還有一股暗地裏的勢力。


    任矩錦閑適的坐在搖椅上,聽著妻子跟他說話:“少主是在他家避難,又不是真的賣與他們家做奴仆,爺何必煩惱怎麽跟他們家相處?”


    任矩錦覺得這話有道理,又覺得這院子也不錯,雖然裏頭住的是個夜叉黃臉婆,不過院子被夜叉黃臉婆經營的跟個鐵桶也似,說話放心,不用擔心走漏出去。


    正感覺這邊也還不錯,就聽妻子又說:“沒想到你也會擔心這個,妾身還以為爺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呢,


    真說起來,胡姨娘可是隆二爺的小姨子,你也該叫聲小姨,你睡起她來可沒覺得別扭。”


    任矩錦的臉漲成豬肝色。


    起身就氣呼呼的往外走。


    躲在耳房裏的奶嬤嬤看到他走了,忙進了正房:“我的姑奶奶,好好的又怎麽了?”


    “沒怎麽了,就是看他那張臉我就煩。”


    實際是看他前後來了兩趟了,一句都沒問兩個孩子。


    出了那麽大事,兩個孩子差點讓他那些狐媚子給害了,他居然一點都不心疼,還有心在這跟她扯這些雞零狗碎的事。


    雖然從這些閑話裏她得到許多有用的信息,但是也止不住她心裏的不爽。


    任矩錦出了內院,到外頭書房坐了一會,才想起來袁弘德托付的事情還沒辦。


    忙差了人:“去看看莫先生在不在。”


    不一時,下人來回稟:“大少爺,莫先生出門了,沒說去哪,要不要讓人去找?”


    “不用,等莫先生回來稟告一聲。”


    此時的莫先生正在街上的一間書畫鋪子裏。


    對著角落裏掛著的一副畫正在觀賞。


    問掌櫃:“這副畫怎麽賣?”


    “這副畫不賣,這是客人送來裝裱的,不是小店的。”


    莫恒正看著上頭兩枚章,不是名家字畫。


    一看之下,覺得章刻得也不錯。


    莫恒正學問之外尤其以字畫見長。


    不是自己寫的、畫的好,而是鑒賞力突出,天下藏家莫不以藏品上能有一枚莫先生的鑒賞章為傲。


    這小地方書畫鋪子的掌櫃隻聽過莫先生的大名,卻對麵不相識。


    看他一臉大胡子,實在與風雅之物風馬牛不相及。


    又看他盯著這副字畫,怕他是為了雞蛋裏挑骨頭,弄個文字獄之類的,到時候他這鋪子都跟著遭殃。


    拿了竹竿把字畫挑了下來,卷了收起來。


    莫恒正看著掌櫃警惕的樣子,覺得莫名其妙。


    既是非賣品,也不能強買強賣,也隻得帶了隨從準備走。


    事情就是這樣巧,任矩欽兩兄弟從學裏出來回家,順便來看看之前送來的字畫裝裱好了沒有。


    “掌櫃的,前兒個送來的字畫裝裱好了沒有?就是那副軒外桃花。”


    掌櫃:……苦也!


    怎麽早不來玩不來,非這當口來?


    就看到都走到門口的大胡子又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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