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罪告不告的都沒啥區別。


    因為第二天大家就在送別的時候遇到了。


    陶氏她們跟耕大太太戚老夫人走的是同一個方向。


    袁明珠穿著男兒的衣衫站在她曾祖父身邊給曾祖母一行送別。


    小白兔趴在車窗上看著她(他),


    “袁幼駒。”


    大聲喊她。


    一時間袁明珠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心說:這孩子也不算小了,跟她差不多的年歲了,怎麽就不能把袁幼駒這茬忘了呐!


    旁邊他哥摸摸他的腦瓜,眼睛裏帶著不讚同,袁明珠猜想著:這孩子是不是故意的?


    雖然感覺有些幻滅。


    不過袁明珠感覺她沒猜錯,這個七歲八歲狗都嫌的玩意,就是裝出一副老實模樣,像是個無害的小白兔,其實內裏是個黑芯子。


    狗都嫌大概是被他哥哥告誡了,不再使壞。


    袁明珠乜了那邊一眼:就是嘛,做枚安安靜靜的小美男多好,何必招人煩。


    因為送行的緣故,許多人都聚集在鎮口,也就是驛站旁邊。


    聽說袁弘德和任驛丞要帶著孩子們去拜訪莫先生,一些人提議同往。


    包括被送行的劉自耕等人,也把行程推遲一天。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袁明珠就是覺得這些人是策劃好的。


    到了莫恒正暫居的客院,莫先生看到這麽多人蹙了蹙眉。


    但是聽說有些人為了拜訪他特意把行程推遲一天,拒絕的話就沒說出口。


    任府老太爺:“今日來的人多,這處院子有些小了,後頭園子裏搭好了一處棚子,原準備過幾日賞花用的,不如就先去那處吧?”


    眾人紛紛讚同。


    袁明珠更加肯定這就是一場有預謀的道德綁架。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也知道他們針對的是莫先生而不是他們。


    大概是知道袁家也是有目的的,這些人倒是沒有喧賓奪主,場麵十分和諧。


    當然,這樣的書畫會上想搶風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得在書畫一途上有兩把刷子才行。


    狗都嫌也隨著他祖父留下來。


    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不能撒野,又變身成無害的小白兔。


    莫先生名硯品鑒會那日回去,已經想起了來袁家幾個孩子就是那日稼莘居外說話的幾個。


    當日他為恩師一家奔走,正是處處碰壁有些心灰意冷之時。


    在稼莘居聽得那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讓他豁然開朗。


    他尋求的是正義,是天下大義,而不是私人恩怨,天下的正義之士多了,他又何必拘泥於隻在士林之間尋找支持?


    他走了出去,不僅是打破了自己身上的禁錮,也讓他看到天下人的正義。


    當有人提議讓莫先生寫一副字的時候,莫先生拿著蘸飽墨汁的筆,略微沉吟過後,提筆寫下一副七字對聯。


    有人隨著他毛筆的走勢讀著:“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之後就是沉寂。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莫先生是受了什麽刺激,好好的突然要跟天下讀書人對立。


    隻有袁明珠幾個,尤其是袁明珠,有捂臉的衝動。


    不過袁明珠有些意外,沒想到大胡子之下是激進型的人。


    除了這個小插曲,其它倒是一切順利。


    許是本來就有意幫忙,又或許是今日他心情頗好,快結束的時候任家家主提出要求他再次參觀礦坑的時候,莫先生很爽快的答應了。


    回到驛丞府,袁弘德問袁伯駒幾個,今日之行可有什麽收獲?


    幾人覺得似有所獲,但是這種收獲很縹緲,在思緒間縈繞卻不能總結出來。


    袁弘德也知道這種對人的性格和偏好的體會隻好意會,不好言傳。


    何況隻數麵之緣,又不是朝夕相處。


    安慰道:“你們再慢慢琢磨琢磨。”


    看到他們家小寶搖著頭,若有所思,問她:“明珠你覺得呢?”


    袁明珠:“我覺得~?”


    “憂國憂民,或者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自己又搖搖頭否定了。


    這樣說太籠統,還是沒說到那個點上,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讓他們忽略了。


    在鐵礦盤恒數日,也到了該回家的時候。


    走的前一日,袁叔駒和袁季駒去跟莫先生辭行。


    隻是很不巧,這些日子莫先生跟著任家的人早出晚歸,每日都在礦坑裏實地勘察,並未在家。


    兄弟二人隻得把禮物交給任家的人轉交。


    “轉告先生,回程的時候若是經過我們家,請去家裏坐坐。”


    晚間莫先生回來,聽說袁家兄弟來過,翻了翻他們送來的禮,在自己的行李裏找出一遝紙讓隨從去回禮。


    隨從:“老爺,這些是長幹寺的碑帖啊!”


    老爺的心愛之物。


    長幹寺是皇家寺院,裏頭的和尚十分難說話,為了拓印這些碑帖,老爺廢了不少口舌。


    莫先生忍著心疼,“讓你送去你就送去,不要廢話。”


    這些東西在他手裏隻是賞玩之物,浪費了。


    隨從知道他的脾氣,不敢再勸,拿包袱皮裹了,往驛丞府送去。


    任驛丞也在家,見是莫先生的親隨親自前來,不敢怠慢,親自帶著兒子引了他過去袁家人住的小院。


    袁家人來這裏就隻帶了樊嬤嬤,樊嬤嬤又隨著陶氏她們先回家,是以小院外頭也沒有人守著,一行人直接就進了院子。


    屋內的人正在說話。


    十分尷尬的是,被說的人正是來人的主子莫先生。


    “莫先生學問不是最好的,世人都說他之所以在士林間揚名,主要是眼光獨到,在鑒賞一途得天獨厚。”


    任驛丞後悔死了,怎麽就腦子一熱,為表示親近把人引到院子裏說話?怎麽不該把人留在前廳,請了袁家人過去?


    背後說人,還說人家學問不是最好的,現在提醒還來得及嗎?


    他正想開口提醒,莫先生的隨從揚手製止了。


    任驛丞隻能一臉生無可戀的陪著往下聽。


    就聽裏頭那個清脆的童聲接著大放厥詞:“我覺著這話不對……。”


    任驛丞覺得他這顆心大起大落,刺激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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