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典也覺著像棉花苗,但是又不敢確定。


    因為在他的印象裏,棉花苗應該長得稀稀落落的,缺苗特別多,農戶沒法,隻能在間隙大的地方補種其它作物。


    不會像袁家種的這樣,整整齊齊的鋪排開,看著就讓人精神抖擻。


    袁弘德:“大人說的是東南邊地裏?那是棉花。”


    心裏還想著,周大人真是五穀不分,棉花都不認識。


    聽說真的是棉花,周玉典驚訝道:“真是棉花?袁先生家的棉花為何長勢如此好,跟我在其它地方見到的都不同?”


    其他人種的棉花因為中間的間隙過大,田間管理和采摘都不便利,土地的利用率也低。


    別看袁弘德在心裏褒貶周玉典五穀不分,其實他自己也是個五穀不分。


    至少他就以為棉花就該是長成這個樣子,他從來不知道別人家的棉花長成啥樣子。


    是以周大人問的問題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周玉典隻以為他是有獨門訣竅,不願意透露,對自己的莽撞有些懊悔。


    袁弘德雖然五穀不分,人情世故上卻精通,見他這樣,也就想通了他們家的棉花培育方式定然比別人家的高明。


    因為種子就是買來的大路貨,差別肯定就出在種植方式上。


    想起他家小寶強硬的要求就得這麽種,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照著慣例,他不想讓曾孫女出這樣的風頭,念頭微轉,就回答道:“也不是什麽秘密,這是我們以前住的地方學來的訣竅,


    隻要照著固定的方法育苗,都能長成這樣。”


    周玉典往袁弘德的方向傾著身體,“哦?還請袁先生詳細說說。”


    陪坐的薑文翰也差不多姿勢,也是支著耳朵等著聽。


    朝廷正在各地推行棉花的種植,但是百姓不願意種。


    若是能有一套成熟而又行之有效的方法能提高棉花產量,這件差事就好辦多了。


    不管是誰去辦,都是事半功倍,現成的考績啊!


    袁弘德:“說起來有些複雜。”


    周玉典以為他是要待價而沽,想提些條件。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要拿到種植方法,也是為前程。


    正要開口允諾好處,就聽到袁弘德又說道:“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明白,這樣吧,我回頭把種植方法整理成冊交給大人。”


    主要他真說不清楚,種的時候他都沒仔細看。


    周玉典:“麻煩袁先生了。”


    如此重大的事情,隻說個謝字就太簡慢了,回去得跟幕僚商討一下該如何投桃報李。


    又說:“我回頭派些人過來,先生多指導指導他們,也順便幫先生幹點活。”


    袁明珠在屋內聽了大喜,他們沒有背景,種植棉花的技術放在他們手裏也發揮不了效用,不如拿去換些實在的好處。


    給棉花打尖、摘棉花,都是工作量很大的活,有人來幫著幹活,那就太好了。


    而且她也想利用這次的事給樊婆子上點眼藥。


    所以沒等袁弘德同意接收周大人送來的人,她就奔出去趴在他曾祖父的膝蓋上,“不要別人住在我們家,他們會偷偷瞪我,嚇唬我。”


    嗚嗚嗚嗚的假哭得好不傷心。


    隻是她猜錯了,人是薑文翰送來的,不是周玉典。


    袁弘德配合的天衣無縫:“你看錯了,樊嬤嬤怎麽會瞪你呢?”


    對周薑二人解釋:“小孩子鬧脾氣,非得說家裏的樊嬤嬤偷偷瞪她,這孩子,可能那天睡迷瞪了。”


    臉上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處,就是一副寵溺又為難的樣子。


    也算是本色出演。


    袁明珠心說:今天真是老天都助她,還那麽巧樊婆子去地裏了,不然她還真不好當著她的麵告狀。


    隻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大人隻說了句:“小孩子敏銳著呢,許是那婆子真瞪了她,袁先生好好查問查問。”


    等了半天,袁明珠就等來他這麽一句幹巴巴的話,有些傻眼。


    難不成是她猜錯了,周大人沒有跟鐵礦那邊勾結?


    就在袁明珠覺得好心累,快演不下去的時候,薑文翰開口了:“一個仆婦,若是不服管教,不尊重主子,換一個就是了。”


    周大人:“就是,不聽話就換一個。”


    “我派來的人肯定是精挑細選的,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袁先生盡管放心。”


    袁明珠掃視著兩人的表情,周玉典臉上一片坦然,倒是薑文翰的麵色透出些青色。


    她可能真猜錯了,薑文翰才是那雙白手套。


    誰是白手套她不關心,薑文翰肯定不會跟幕後那人有直接的聯係,她覺得通過薑文翰追差幕後那人不太現實。


    她現在關心的是樊婆子什麽時候能被送走。


    雖然跟她把顧重陽和樊婆子一堆送走的預期有些遠,不過能先送走一個是一個。


    袁明珠滿意了,就著她曾祖父的手喝了一口茶,坐在旁邊聽他們議事。


    “大車已經做好了,本來這次要給您捎來的,因為要從其他地方繞行,就沒帶來。”


    拿了一封信:“鐵礦驛送來的信,有先生家一封,我給捎來了。”


    袁弘德接了過去,袁明珠瞥了一眼,是大嫂娘家寄來的。


    這會薑大人的麵色已經恢複如常。


    又是那副精通彩虹屁的模樣:“原來你家少奶奶是汾城潛下鎮梁巡檢家大小姐,你家大少爺儀表堂堂,想必功課也出色,才能得梁巡檢看重……。”


    一時間別人都沒話說,就聽他嘰裏咕嚕說個沒完。


    所以不要小瞧擅長拍馬溜須的人,能找到最佳的切入點把人誇得飄飄然也是一樁本事。


    而且誰也不能保證他獻媚的表情下麵不會藏著另一副麵孔。


    很快梁氏帶著吳氏收拾出一桌簡單的飯菜。


    因為是農忙,家裏為了能吃喝好有力氣幹活,肉菜備了些。


    就是天氣熱起來,備多了吃不完就浪費了,備得並不多。


    而且人手不夠,隻能簡單做了幾個菜。


    周玉典他們也不嫌棄,吃了飯菜,稍事歇息就打道回府了。


    他們得趕回去做些準備。


    其它的不說,流民案揭發出來以後,武安州裏那些大戶,不甘心開墾好的土地落入其他人手裏,攛掇著知府開放閑置土地出租。


    他們明年要試種棉花,看看用袁先生提供的方法產量能提高多少。


    就得趕在其他人把附近的土地租賃之前先租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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