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學正思考再三,還是否定了這個提議。


    王訓導沒有得到梁學正的首肯,但是來自於知府衙門的壓力還在,決定去說服袁伯駒幾個當事人。


    隻要他們自己願意去應試,其他人就不好多說什麽。


    “這次參考的人員少,你們兄弟算是出類拔萃,等到明年,或是再等幾年以後,你們的優勢可能就沒有了,競爭必然要變得激烈,


    此次憑著你們的底子,極有可能能拿個案首,得了案首起點就比別人高,錯過這次可能就是錯過一輩子,你好好想想。”


    聽了王訓導的話,袁伯駒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我父親生死未卜,為人子女者,不能做如此不孝不悌之事。”


    若是袁仲駒,或許會答得婉轉些,為人嚴肅得甚至有些刻板的袁伯駒,這樣說都是因為對是師長給留了幾分麵子。


    為避開王訓導的糾纏,袁伯駒幹脆帶著三個弟弟回了家。


    袁弘德得知原因,默許了他們考試之前留在家裏讀書。


    培養讀書的子弟不是種瓜菜,半年一年的就能下刀收割。


    要想培育出能支撐家族百年榮耀的子弟,就不能急功近利。


    跟栽樹一樣,十載長成的才能做房梁,百年長成的才能做宮殿的梁柱。


    或許有些十年百年也長廢了,但是不經過十年百年的風雨,注定隻能做柴火。


    袁弘德覺得袁伯駒做的很對,隻憑著他麵對誘惑依舊能保持理智,還記得為人和為人子的孝義,能力和品行就足以統率家族。


    袁明珠隻覺得心裏酸酸澀澀的,她爹失蹤,哥哥們好像一夕之間都成長了。


    就連最憊懶的五哥,也穩重了許多。


    以往看曾祖父母寵著妹妹,還會泛酸,現在也加入到寵妹妹的行列。


    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們都長大了,比妹妹多得了幾年爹的教誨,得替爹多疼疼妹妹。


    他這次休沐回來,路過鐵礦的集市,看到有人在賣鴨苗和鵝苗,想起妹妹以前提過要買鴨苗和鵝苗,買了些回來。


    回來的途中淋了雨,兩個人把衣裳脫了蓋在鴨鵝籠上,把顧重陽都凍發燒了。


    顧重陽聽著袁伯駒跟袁弘德討論不能去參加道試,看著經曆過打擊後愈發團結堅韌的袁家人,非常的羨慕。


    煢煢孑立的人才更渴望有人相攜前行。


    曾經袁家的人也帶著他一路相攜來到這裏,經過這次的事,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他就是知道,他又變成了一個人。


    他默默地從屋裏退出來,躲到馬廄裏,給袁末駒刷著毛。


    給袁末駒刷了毛,就蹲在馬廄邊上看旁邊牛棚裏的牛嘴巴不停咀嚼著反芻。


    若是往日,袁少駒一會看不到他就會喊他跟他一起去玩,可是如今,他都呆坐在這好久了也沒有人來喊他。


    今天中午也是他跟著袁少駒去地裏袁少駒才帶著他,如果不是他主動要求,大概是沒人理他吧?


    他的頭有些昏,看著無雲的天空,隻覺天空亮白得晃眼。


    袁家的人直到開始吃晚飯才發現顧重陽不見了。


    在馬廄的旁邊找到的他,他正靠著一根木柱子昏迷不醒著。


    昏昏沉沉的顧重陽就聽到袁曾祖長歎了一口氣。


    陶氏在說著:“是不是又發燒了?這孩子,我就說讓他多休養一陣,非得不聽話跑出去。”


    顧重陽端著陶氏端給他的湯藥,一口氣喝幹了隻剩一點碗底子裏的藥渣,才自嘲的想著,明珠要是想給他下毒,他現在應該已經死透了。


    袁明珠給翟天南下毒的時候根本沒避諱他,他是親眼目睹了她抓了一把還不甘,又抓了一把。


    據說翟天南在牢房裏已經出現了水腫的症狀。


    看到他盯著碗底的藥渣一臉苦色。


    陶氏以為是藥太苦。


    “吃顆蜜棗。”


    這些蜜棗是端午節包粽子剩下的,本來買得也多,打算多的給梁氏做零嘴吃。


    隻是梁氏自從懷孕以後口味變了許多,以往喜歡吃甜食,現在不喜歡了。


    反倒是各種早上市的瓜果抱著吃個不休。


    早上市的瓜果一般都是被風吹落的果子,瓜不甜,果子酸到倒牙。


    袁明珠嚐過,覺得實在無福消受。


    梁氏不吃,蜜棗就剩下了許多。


    顧重陽搖搖頭:“藥不苦,不用吃。”


    袁明珠:“吃吧,沒毒,毒不死你。”


    陶氏:“這丫頭,瞎說什麽呢!”


    把她攆了出去:“去把鴨子和鵝逮起來吧,天黑了別讓黃狼子給拉走了。”


    大鵝是黃狼子的天敵,不過這會他們家的五隻鵝還隻是毛茸茸的小鵝苗,還抵禦不了它的敵人。


    袁明珠聽話的去把鴨苗和鵝苗收進窩裏。


    第二天早上的藥是袁明珠給他送進屋裏的,滿滿一大碗,比昨晚的更苦了。


    “快喝吧!喝了再睡一會,別去地裏了。”


    這些話是陶氏交代的,袁明珠隻是傳聲筒。


    即便是如此,顧重陽也聽得十分開心。


    “嗯!”一邊喝著湯藥一邊應著。


    喝了藥把碗遞還給袁明珠。


    糾結於要不要替樊嬤嬤求情。


    最終什麽也沒說。


    袁明珠最見不得別人做出一副要說不說的死樣子,而且她也能猜到他想說什麽。


    樊婆子雖然對不起他們家,但不摻雜個人好惡去評價,她對顧重陽還是挺好。


    顧重陽要是絲毫不糾結,才更可怕。


    不管顧重陽說不說,這件事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按理這會樊婆子的腦袋已經在配送途中了。


    對方直接處置了樊婆子然後跟他們家說一聲是上策,把人遠遠的發配了再跟他們說一聲是中策。


    下策是把人送來讓他們處置。


    下下策是替樊婆子來跟他們賠禮道歉。


    袁明珠也不知道對方會怎麽選。


    不過你怎樣對待別人,別人才會怎麽對待你。


    她會用對方這次選哪一策來決定以後怎麽跟對方相處。


    卻說耿超群得了袁明珠的提點,帶著他閨女前去探監。


    府衙的牢房跟全天下的牢房一樣昏暗,空氣中飄著腐敗的氣味。


    聽到有人進來,有人麻木的縮在一角紋絲不動,有人帶著渴望往來人看過去,希望是來探望自己的。


    雖然翟天南進來的日子還不算久,但是已經從開始的渴望變成了如今的神情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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