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也就是看到西瓜突發奇想,提了那麽一嘴,曾祖孫倆三言兩語就拍板準備把這事付諸實施了。


    “回頭去打聽一下這個明瓦哪裏有賣的。”袁弘德說。


    這個袁明珠也不知道,這時候又沒有網絡,可以內事不決問某度,外事不決問某歌。


    不過她曾祖父現在在外頭也有些人脈,打聽這事應該不難。


    “馬糞也好弄,可以去武安衛買一些回來,就是不知道馬糞的用途。”


    這個袁明珠知道。


    “馬糞的用途我知道,把它堆在土層下麵,利用發酵生熱,能提高暖棚內溫度。”


    袁弘德恍然大悟:“哦!這樣啊!”


    想想果然有道理。


    曾祖孫倆踩著濕滑的泥地往家去。


    離他們百十裏外的湖邊的一個小村落裏,這裏剛剛開始下雨,一個人看到下雨了也正趕著一群鵝往住處走。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他一手把頂在頭上用來遮雨的大荷葉拿手扶了扶,一手拿樹枝攆了攆要掉隊的大鵝。


    荷葉的底下露出一張麥色的臉龐,還有著袁家人特有的杏眼長眉懸膽鼻。


    正是失蹤多日的袁樹。


    離住處不遠的一棵樹下,站著個女人,撐著把油紙傘。


    看到袁樹,欣喜的招著手:“大鵝哥。”


    袁樹,也就是女人口中的大鵝,聽到她嗲聲嗲氣的聲音忙把頭頂的荷葉往下拉了拉,掩耳盜鈴般裝著沒有聽到,加大了腳下的步幅。


    把大鵝趕得像要起飛一般。


    袁樹這邊逃也似的跑了,身後那女人氣得跺腳。


    跺腳的女人腳下一滑,差點沒趴地上。


    恨恨地咒罵了一通袁樹的不識抬舉。


    話音剛落,哢嚓一聲響,一道雷電在頭頂劈下來。


    剛剛沒摔倒的女人嚇得一屁股墩坐到地上。


    袁樹回到住處,跟他一起放鵝的王老漢看到他回來,忙把鵝圈的門打開,把餓放進去。


    剛把鵝圈的門關上,那女人就過來了,恨恨的朝著袁樹的方向瞪了一眼。


    暗罵:不願意就不願意,用得著招雷電嚇唬她?


    覺得這來路不明的外路人就是不可靠。


    不說這女人打這以後就不敢再打袁樹的注意,還逢人就宣傳袁樹妖孽,會招雷電劈人。


    別人就當個奇聞異事,野怪精狐聽聽,隻當她是想從袁樹身上撈好處沒撈著詆毀他,也沒有人當真。


    隻說王老漢跟袁樹回了他們住的窩棚,王老漢一邊把草鞋脫下來晾腳,一邊問袁樹:“大鵝,你怎麽招惹的那水香?”


    袁樹把頭頂的荷葉拿下來攥在手裏,苦著臉:“我沒招惹她,就是在路上遇到了,她喊我,我沒敢停下就跑回來了。”


    王老漢蹲在鋪上,編著一張編到一半的蘆葦席,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看他不像是在說謊,說:“虧得你沒理她,要是理了她,你那頭上就真跟手裏拿的荷葉一個shei了。”


    袁樹看著手裏的荷葉,碧綠碧綠的顏色,跟燙手似的丟到地上。


    雨下了好幾天才漸漸轉晴,大鵝把鵝圈裏的大鵝趕出去吃草。


    東家派人過來,“大鵝哥,東家叫你,快去,餓讓老王頭去放。”


    老王頭出來,幫著大鵝問來人:“潘玄,東家喊大鵝幹啥?”


    聽著不像是壞事,還沒聽過潘玄喊過誰哥呢!


    這裏叫潘家凹,村裏人基本都姓潘。


    潘玄跟個狗腿子似的站在大鵝旁邊:“好事,有人來找大鵝哥了,都騎著高頭大馬,一看就是有錢人。”


    對著大鵝奉承:“大鵝哥,你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兄弟。”


    老王頭懷疑的往大鵝的臉上看了又看。


    大鵝是他在放鵝的時候撿到的,撿到他的時候和這些日子相處,也沒看出這人像是有錢人啊?


    難不成他看走眼了?


    難不成真是破棉花裏包珍珠,人家就是低調?


    “不會弄錯吧,或是有人來冒認?”


    大鵝一臉茫然。


    潘玄訓著老王頭:“看啥,看啥,放你的鵝去!”


    換了張嘴臉:“這老頭,盡不說好話,大鵝哥,走。”


    大鵝跟著潘玄去了潘家的大院子。


    青磚到頂的圍牆,門前安放著一對石獅子。


    正如潘玄說的,門前的栓馬樁上拴了幾匹馬。


    大鵝手足無措的進了門,站在堂屋門前院子裏的幾個人都往他看過來。


    看得大鵝更不知道該怎麽走了,走出同手同腳。


    幾個人互相對視著,都搖著頭。


    潘家老爺一看對方的樣子,就知道找錯人了,他們要找的不是這個大鵝。


    揮手讓潘玄把人帶走:“帶走,帶走。”


    真是晦氣!


    還以為撿回來的是什麽重要人物呢,能趁機攀附上去,得些益處。


    誰知道撿到的就是個窮鬼!


    把大鵝打發出去,圍著那些人,“酒菜都準備,吃了再走吧!”


    那些人沒有理會他,出了大門翻身上馬,疾馳如風的走遠了。


    潘玄踮著腳看著那隊人馬走遠了,回身問潘家老爺:“大伯,這些是啥人啊?”


    潘家老爺一甩袖子:“不該問的別瞎問。”


    大鵝離了潘家大院,摸了摸怦怦亂跳的心口。


    他隻是失憶了,並不是傻,他一進門就發現那些人的手都握在刀柄上,不是來找人該有的姿勢。


    不像是來找人,倒像是想殺人。


    還好這些人要找的並不是他。


    大鵝回到鵝圈那裏,老王頭不放心他,並沒有出去放鵝,還在等著消息。


    看到他回來,“我就說嘛,肯定是搞錯了。”


    對他說:“我去放鵝了,你回頭把鴨子放出去,把鴨蛋撿了。”


    看他臉色不好,以為他是因為對方找錯人了失望,給他留了輕巧的活,自己去放鵝。


    這件事過去,大鵝又恢複了每天養鴨放鵝的生活。


    潘水香也因為雨天站在樹下被雷電嚇了一下,不敢再來糾纏他,日子變得平靜下來。


    袁弘德撒出去的人手,沒料到他會跑出百裏之外去,把柳樹灣方圓幾十裏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都沒找到他的一根頭發絲。


    隨著日子越拖越久,隨著道試的日子越來越近,隨著又一個找人的方向落空,隨著一次又一次失望……,袁家的人就跟這個季節裏被曬得蔫吧的植物一樣,垂頭耷腦的。


    覺得非常有前景的暖棚的建造都沒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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