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蹲在袁家打出的這處冰窟窿邊上,看著水裏兩個女孩涮尿戒子泛起的黃色,隻覺得一陣惡心上湧。


    掩著口鼻:“你們倆也在啊?”


    又說:“你們先洗,你們洗好我再洗。”


    找著話跟兩個女孩說了一會話,嫌茜羅在這裏礙事,想著法把她支開:“喲,我忘記拿棒槌了,茜羅,你小孩腿腳快,幫嬸子跑一趟拿你們家的用用。”


    茜羅看了一眼秦三花,示意她自己小心點。


    跑回去幫著嚴氏拿棒槌。


    待茜羅一走,嚴氏往秦三花旁邊靠了靠,“三花今年多大了啊?”


    “九歲。”


    “可憐啊,本來也該是好人家的孩子,等過兩年找個好夫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該多好……。”


    ……


    等茜羅回來,河邊隻有秦三花一個。


    茜羅在路上就看到了端著木盆回去的嚴氏,這會看到望著河麵出神的秦三花,也猜出來嚴氏是把她支開有話單獨跟三花說。


    茜羅輕聲喊了她一聲:“三花姐。”


    秦三花回神,端起涮好的尿戒子:“回去吧!”


    “哦!”


    兩個人抬著木盆,沉默的走著。


    茜羅擔心的看著秦三花,“三花姐,那女人找你什麽事?”


    “沒什麽事!”


    “三花姐,你可千萬別犯糊塗,那女人肯定沒安好心。”


    茜羅把木盆放到地上,焦急的說。


    秦三花被她帶著,隻能放下木盆。


    “我知道。”幫她把頭發抿到耳朵後邊。


    茜羅:“有些人說的再天花亂墜,許諾的再豐厚,也不能輕易信得,我們孤身一人,再多的好處我們也守不住,不如靠著個好主家,


    袁家上下都仁善,我們忠心耿耿的,以後總會有個好結果。”


    秦三花:“我知道。”


    茜羅看她應得認真,才停止勸說。


    有些奇怪她的忠心從何而來,“二小姐待你並不怎麽好吧?”


    哪裏是並不怎麽好,簡直可以稱之為厭惡,從來不讓她靠近。


    茜羅跟她不一樣,袁家可謂是她的再生父母,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生機。


    所以嚴氏跟她說了什麽她隻會跟太爺說,不敢跟茜羅說。


    她的來曆尷尬,這次的事情,大概能讓她成為家裏人認為可信賴的人。


    是威脅也是機遇。


    茜羅像顧重陽那樣把嘴唇抿成一字型,腦袋垂得低低的。


    就在秦三花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聽到她說道:“大爺變成那樣都是我爹害的,二小姐她討厭我。”


    抬起袖子擦著湧出的眼淚:“當初我爹要賣了我,我娘帶著我,想在我爹把我賣了之前給我找個好人家收留我,


    我們不敢回家,沒有飯吃,那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馬上就得餓死了,就看到有人往回龍客棧那邊跑,說是有人家散饅頭,


    我娘也帶著我去了,我們去晚了,到的時候饅頭已經散完了……。”


    想起那一刻的絕望,茜羅哭得難以自抑,哭得蹲在地上。


    “是二小姐,她看到我沒領到饅頭,給了五少爺錢,讓五少爺買了一包饅頭給我們。”


    雖然最終沒等她娘給她找到一個好人家,他爹就帶人找到了她們,把她賣給了人牙子,讓她流落到了金穀裏。


    但是她沒有忘記那個站在台階上讓她重新燃起希望的人。


    即使是待在金穀裏的那些日子,也沒有絕望過,她相信總會有轉機。


    轉機很快就再次來了,這次把她帶離困境的還是二小姐。


    秦三花跟茜羅蹲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垂淚。


    她是安陽侯府的奴婢,之前一直待在田莊裏。


    侯府裏挑人,像她這樣沒有父母又沒有根基的是選不上的。


    那日,她被帶離了田莊,來人告訴她她被府裏選中了。


    她一下子被幸運砸懵了。


    等她知道一起選中的都是跟她差不多情況的時候,就隱約覺察了不對。


    她是侯府家生子,命運攥在侯夫人手裏,讓她幹什麽她隻能幹什麽。


    她能感覺出劉川兩口子對待三壯最好,像親生的似的。


    也察覺了秦家老太太行止異常。


    那時候她幹什麽都避開三壯,三壯吃的東西她就不吃。


    後頭三壯死了,劉川兩口子說過年給他們弄些好事吃,她沒敢多吃,因此保住一條命。


    經曆過這麽多事,現在的她肯定不會輕信任何人給的許諾。


    一般畫下的大餅要麽就是空,要麽就是陷阱。


    兩個感懷身世的可憐孩子哭了一場,擦了眼淚去井台把尿戒子洗了抬回家。


    尿戒子掛在曬衣繩上一會就凍得硬邦邦了。


    袁明珠把搗亂的袁幼駒攆開。


    凍上的布不能亂動,不小心的話能掰斷。


    袁弘德不在家,他帶著人在暖棚裏整理苗床準備給西瓜育苗。


    年前的綠葉菜都賣了出去,現在暖棚裏空下來,整理好了正好就到西瓜育苗的時候。


    袁弘德不敢用外人,帶著袁伯駒和幾個家裏的仆人一起做。


    鄭媽媽也過去幫忙了,所以洗尿戒子的活落到秦三花她們倆身上。


    晚上吃了晚飯,大家各自回房間,秦三花攬了送洗腳水的活計。


    “你們都累了一天了,我給送去吧,你們歇著。”


    依次把各屋的洗腳水都送去。


    把袁弘德那屋的落到最後送。


    拎著木桶站在屋裏,喊了一聲:“太爺。”


    跪在地下。


    陶氏忙把她拉起來:“你這孩子,出什麽事了?地上涼,起來說話。”


    秦三花順著陶氏的手站起來,把嚴氏找到她,誘惑她去告袁家的事說了。


    袁弘德猜不透嚴氏這樣做的原因,不過也嚇得一身冷汗。


    袁明珠在西間也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氣得火冒三丈。


    細想想這樣才符合顧舟的品行,他一貫習慣於幹恩將仇報之事。


    好在秦三花沒有被對方拉攏過去。


    不過也好懸啊!


    這也是她思慮不周,對顧舟的估計不足,這個紕漏還是得補上。


    得給他們遞一個把柄過去,讓他們來攻擊他們家。


    安排誰做這個把柄,她得趕緊安排好。


    她準備用茜羅。


    反正她也準備把茜羅送去安陽侯府了,幹脆給她也積累些功勞好了。


    次日,袁明珠找到秦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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