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姐妹坐得端莊,有她們做對比,有些小姑娘們看看自己的姐妹和小夥伴坐得七扭八歪,覺得十分辣眼睛。


    想著自己的坐姿肯定也這樣辣眼睛,就學著袁家姐妹的模樣坐了。漸漸的一個學著一個,都坐得端正了。


    坐了一會就覺出來辛苦了,不過看著人家袁家姐妹都沒有改變坐姿,就咬牙堅持著。


    莊主家小姐們坐得好看,女孩子們的心裏,好看就是號召力。


    同時心裏更同情她們了。


    還是陶氏怕耽誤袁明珠的正事,對她說:“你去忙你的去吧,這邊不用你陪著。”


    老太太們馬上說道:“二小姐忙去吧!別在這跟我們耽誤了正事。”


    或是奉承陶氏:“您教導有方,二小姐小小年紀就如此能幹,您真是好福氣呀!”


    ……


    陶氏最喜歡人家誇她家曾孫女,滿臉笑容。


    不過還記得做人得謙虛,“可別誇她了,平日裏也頑皮得緊,不聽話的時候也氣人著呐。”


    袁明珠那邊確實一堆事呢,非常時期,許多事務得安排好對策,起身告辭。


    看到妹妹要走,袁珍珠目露羨慕。


    袁明珠也沒忘記姐姐,跟陶氏討人:“曾祖母,讓姐姐過去幫幫我吧!”


    陶氏看看大曾孫女也想去幫忙,應允了。


    袁明珠拉著姐姐的手一轉身,就看到一群小燈泡一樣的眼睛發著熱烈的光一般看著她。


    袁明珠:……??(??''??''????)??


    她實在覺得沒法頂著這麽許多殷切祈盼的眼神走出去。


    正在這時,牽著姐姐的手動了動。


    許是對這些女孩兒的處境感同身受,袁珍珠晃了晃妹妹的手,大眼睛裏帶著愧疚的祈求。


    袁明珠:好吧,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衝著姐姐眨眨眼。


    靠到她耳邊說:“作坊那邊需要人手加工精品的包裝盒,姐姐可以問問她們要不要做,有工錢。”


    他們的包裝盒之前用量少,現在用量激增,李管事就找了牙行往外發包了一批代加工,也能供應上需求。


    五哥從學裏回來還說了呢,他們學裏都有人接了給最高端的香粉畫封麵圖的活計。


    不過用誰都是用,如果這些女孩兒們能承擔得了這些活計,交給她們去做也行。


    這樣培養一批固定的人手承攬這份活對他們也有好處,能防止意外情況出現導致供應不及時。


    可謂互惠互利。


    袁珍珠在妹妹鼓勵的眼神下站出去,問道:“作坊裏現在有些活計,大家要不要做啊?要做的話可以跟我去試試。”


    小姑娘們覺得就算是幹活也比拘在這裏好,一個帶頭其他人紛紛響應,都願意跟著袁家姐妹走。


    陶氏忙吩咐吳媽媽跟著去照應。


    吳媽媽是袁明珠前些日子看著還不錯,提了上來考察了一陣,給曾祖母預備的人手。


    她和曾祖父以後會越來越忙,能陪在曾祖母身邊的時間有限,得找個知進退懂分寸的人幫他們陪著照顧曾祖母。


    既然是給曾祖母準備的,哪裏能自己再帶去用?


    對陶氏說:“我這邊有芸香和鄭媽媽就夠了,讓吳媽媽留在您這邊,有什麽事您就吩咐她去做。”


    又對吳媽媽說:“幫著曾祖母招呼客人。”


    吳媽媽大概也猜到了二小姐把她提上來並不是要讓她取代鄭媽媽,而是想考察一下她的能力和人品,替陶氏選的人。


    她是年輕時候被爹娘賣於人家做妾,生了兒子以後被主家去母留子賣了,輾轉幾家以後落到袁家。


    她看著袁家雖是新發跡的農家,但做派都是世家的做派,後頭才知道家裏太爺就是世家子。


    世家的規矩,伺候了長輩的奴仆,即便老了也會有個好結果,她也樂意去伺候陶氏。


    吳媽媽躬身道:“奴婢曉得,二位小姐放心吧,奴婢會照顧好太奶奶的。”


    袁明珠對吳媽媽更滿意了。


    吳媽媽這批奴仆,當初買的時候不是必須要買這麽多人,隻是她擔心等妍玉春的品牌打響了再買人會混進來奸細,就多買了些。


    如今看來這一批人手的素質還真挺好。


    把佃農家的女孩兒帶到作坊裏,讓人示範了一下包裝盒的做法。


    高檔品的包裝盒是定製的錦盒,拿回來以後得繪製一張產品說明書。


    說明書也是印刷好的半成品,需要人手在上頭給仕女圖著色。


    這些都是袁季駒設計的,既精美製作起來也不難,一般人都能勝任。


    除此以外還有其它工種需要人手,但是現在這些人情況如何還沒摸清楚,先撿著簡單的活計做試試。


    袁明珠帶著姐姐給其他人做示範,李管事匆匆進來。


    袁明珠把手裏的毛筆放下,帶著李管事到了單獨辟出來的辦公室。


    “二小姐,牙行那邊回信了,說城東有一處適合的地方,就在離城不遠的山腳下。”


    李管事頓了頓,接著說:“不過那處山上滿是亂墳崗,每次大雨以後山上都會衝出來許多的……,許多的人骨頭。”


    李管事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做事謹慎,而且他們也是牙行的老主顧了,牙行也不敢隱瞞實情。


    袁明珠沉吟一下,“備車,我們去實地看一下再做決定。”


    看著她們準備出門,袁珍珠走過來。


    “姐姐,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帶著她們先幹活,寧可先慢一些也盡量不要出次品,每個人做了多少記好賬,有不懂的問鄭媽媽。”


    一邊往外走一邊問李管事:“給青衣姑娘做的試用品都開始做了沒有?”


    “已經開始做了,正想問問您要不要雕花啊?”


    正品是有雕花的。


    袁明珠:“不用雕花,盡快做出來。”


    “不用雕花的話明天就能完成。”


    袁明珠點點頭,由健仆芹娘扶著上了車。


    如今跟著她出門的除了芸香,還有這位叫芹娘的婦人,芹娘也是這次添的人手,粗手大腳的一個婦人,看背影比李管事還要健壯得多。


    馬車一路往東,就看到遍野的荒草灘,荒草裏偶爾能看到一小片一小片的窩棚。


    李管事介紹道:“這裏地勢低窪,每到雨季都會積水,不適合耕種。”


    不適合耕種就人煙稀少。


    時日久了就變成流民和城內活不下去的貧民聚居之地。


    這裏的流民跟之前官府查處的流民還不同,他們有戶籍,隻是戶籍不在本地,是從周邊過來投親或是來討個活路的貧民。


    這裏離城近又都是無主地,方便進城做工,就成了這些人居住的首選地。


    很快就到了跟牙子約好的地方,牙子指著不遠處說:“就在那邊。”


    袁明珠站在車上看得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座矮山。


    山雖然不高,但是看著占地頗廣。


    果然牙子接著道:“這裏往東十幾裏,往南十幾裏都是山。”


    “其它的山還好,上頭墳塋很少,就這一片山,之前一場大雨之後衝出來許多的……。”


    之前的主人嫌晦氣,就不想要這處宅子了。


    袁明珠分析著,這裏離著城門近,應該是發生了戰爭或是重大疫情之後從戰場或者城裏拉出來的屍體,就近被掩埋在了這裏。


    到了宅子那,看到是一處占地頗大的石頭院落,三進四合院帶兩個偏院的格局,不管是房屋還是院子,都是用石頭砌成。


    不是毛石簡單的堆砌,所有的石材都經過精細的雕琢,每一塊石材上頭的圖案都一樣。


    院落的門口還有一對石門墩。


    平心而論,不是宅子後頭出現亂墳崗,這處宅子真心不錯。


    宅子的主人在院子裏侯著,看到他們到了把他們迎進了院子。


    “這處宅子曆經幾代人了,不是搬去了城裏真舍不得賣。”


    屋主似乎覺得他們是外鄉人,不知道根底,還想瞞著實情。


    袁明珠往屋子裏頭瞟了瞟,果然看到屋裏都搬空了。


    他們可沒有義務陪著屋主做戲,咳了一時提醒李管事拆穿屋主的話。


    李管事接到命令開口道:“我們是各屋先看看宅子的情況呢?還是先去後頭看看山上的情況?我們去年就聽說了這裏下大雨那些天山上衝下來不少東西。”


    牙子擦擦額頭的汗,問屋主:“您看呢?”


    屋主木著一張棺材板一樣的臉,“隨便你們,你們想先看什麽就看什麽。”


    牙子:“那就先看院子裏吧!”


    領著眾人挨個院子和屋子看過去。


    各院之間以回廊相連,院子裏也都鋪著石板,隻兩個偏院裏留著兩個小花園。


    進了屋裏才更顯這屋子的氣派,就見一間間屋子裏的梁柱還都是新漆,承塵似乎也才新換了不久。


    地麵上一水的水磨青石,光可鑒人。


    搬空了的緣故,雪白的牆壁映襯得屋子雪洞一般。


    這麽好的宅子,也難怪屋主想瞞著缺點。


    袁明珠也不得不承認,單就這宅子本身而言,真挑不出毛病來。


    看完宅子,誰也不能昧著良心挑刺,隻能示意牙子帶領他們去後頭看看。


    袁明珠站在宅子的後頭,目測了一下這裏離上頭亂墳崗的距離,住在這裏可能感覺有些膈應,但是他們並不是用於居住。


    不過挑剔的才是買家,想拿到一個相對來說更便宜的價格,就得挑刺。


    袁明珠沒有說話,隻是在胳膊上搓了搓。


    其他人看著就是感覺這孩子被這地方給嚇著了,嚇出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李管事適時的站出來,“芹娘,把二小姐帶回車上去。”


    牙子也附和:“這裏山風有些涼,去車裏等著也好。”


    生怕這樁交易被袁明珠給攪和黃了。


    屋主的臉色更差了。


    芹娘和芸香護著袁明珠回車上。


    轉身的一瞬,袁明珠給李管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壓價,如果價格合適可以拿下來。


    李管事耷拉了一下眼皮,示意他知道了。


    待袁明珠一離開,李管事馬上開口道:“宅子本身真沒得說。”


    牙子:“可不是嘛!”


    李管事搖頭惋惜道:“可惜了。”


    可惜了怎麽就選了這個個糟心的地方建了這麽好的一處宅子。


    這宅子又不是其它東西,嫌放這兒不好挪了換個地方就成了,這玩意建好了就不好挪動。


    “今日我家東家有要事沒來,派我先來看看,我回去得把情況跟東家稟報,買宅子不是買其它東西,這風水尤其重要,


    估計東家還會找了風水術士前來查看,到時候還請您配合一下,還有這價錢,能不能先給我透個實底,最低多少您願意出手,我回去也好跟東家有個交代。”


    沒說一句宅子不好的話,可字字句句都在告訴對方宅子毛病太大,價格高了東家肯定不會願意買。


    房主說了個價格。


    李管事咂咂嘴,搖搖頭表示不滿意。


    這個價格打我這裏就不行,到了我家主人跟前肯定更加不行。


    房主跟牙子到了一片嘀嘀咕咕說了一會話,回來把價格又放低了一些。


    李管事:“這個價格宅子要是放在別處我肯定就不講價了,宅子放在這兒,實在不值這麽多。”


    對牙子和房主說:“那今天就這樣吧!回去我把情況跟東家說說,看東家怎麽說,不過我覺得這個價格應該不成。”


    房主:“還請李管事幫忙美言幾句。”


    想通過賄賂李管事達成交易。


    李管事未置可否。


    他剛剛在袁家的脂粉作坊立住腳,肯定不敢自掘墳墓。


    這也是袁明珠放心離開交給他做主的原因。


    牙子沒有跟李管事一起離開,李管事走到馬車停放的地方,回頭看到牙子還在跟屋主說著什麽。


    應該是在勸說屋主再把價格降一些。


    袁明珠看到李管事過來,也未追問結果,隻吩咐車夫:“回去吧!”


    她就隻是跟來看看這處適合不適合做作坊,談價格的事還是讓曾祖父做主好了。


    之所以要再買一處作坊,是出於保密的考慮,隨著擴大經營,以後還會增加新品,除了這處,她還準備再增加幾處。


    每一處都隻加工其中一個環節,加工好了運到另一處開始下一個工序。


    這樣一操作,讓想偷秘方的人無異於癡人說夢。


    李管事跟袁弘德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到底一一個低於市場價很多的價格拿下了城東的宅子。


    那處宅子經過簡單休整就可以使用。


    幾十口大缸很快運送過去,香粉的初加工環節就基本被移到了那一處,馬蹄巷這邊隻留了很小一部分的生產力。


    剩下的也隻是普通香粉的初加工。


    這期間,妍玉春的新品皂角皂的試用品都加工完成。


    這是一種單純的古法皂角皂,而不是來自現代高大上的化工皂。


    就是把收購來的皂角攆成粉末,加入香料和一些從麵粉裏提取的粘合劑,做成塊狀。


    皂角皂隻是袁明珠拋進市麵上的一個試探。


    她想看看多久市麵上會出現模仿?


    山寨品的模仿程度能做到什麽程度?


    同時也驗證一下作坊這邊是不是被對方滲透了?若是滲透了被滲透到了什麽程度?


    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產品的需要升級換代,但是即使升級換代,也有人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選擇使用老產品。


    不要想當然的認為顧客都會選擇看似更高端的新品,或許人家就念舊呢!


    其實上麵這些全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袁明珠隻能暗戳戳的偷偷意淫一下,不能說不可說。


    不停升級換代,讓對方始終處於一種剛模仿出一個四不像的東西出來,對手又出新品了的絕望中。


    追了半天毛都沒摸到,就聞了一股臭屁。


    想想都讓人毛孔通泰。


    袁明珠拿著剛剛拿到的試用品,裝進一個個紙袋中。


    紙袋上頭寫上各家有名號姑娘的名諱,拿火漆封口。


    派了鄭媽媽親自送去,弄得很是隆重。


    袁明珠拿著戚青衣的那份交到鄭媽媽手裏,鄭重的交代她:“這一份是天香園戚青衣姑娘的,媽媽一定要親手交到她手裏。”


    鄭媽媽拿著紙袋,“是,一定親自交到青衣姑娘手裏。”


    戚青衣姑娘三日之前送了一封信來索要皂角皂試用,二小姐看了信之後把信燒了。


    那時候她就有些疑惑,現在東西拿在她手裏,她基本知道事情還有內情。


    問:“二小姐有沒有什麽要奴婢轉達的話?”


    “沒有,東西到了她就知道了。”


    “是。”


    鄭媽媽去挨家送去,照著由近及遠的順序送達,並沒有給處在中段位置的天香園特別待遇。


    送到春紅院的時候,一身紅衣,像一團火一樣的喬茵茵拿著她的那一袋贈品問鄭媽媽:“是隻給我送了還是所有人都有?”


    鄭媽媽心裏汗了一下,施了一禮回道:“哪能人人都有?人人都有我們東家也供應不起啊!隻各個園子裏有名號的姑娘才有。”


    喬茵茵嘟嘟嘴,也不知是對別人也有不滿還是對鄭媽媽說的供應不起不相信。


    把自己的那包當眾撕開口,放到鼻端聞了聞,讓她的丫鬟給收起來。


    看看鄭媽媽籃子裏剩下的那些,拎過去拿手撥了撥,把寫著戚青衣名字的紙袋抽了出來。


    鄭媽媽有些心焦,又不敢表現出異樣,隻能陪笑道:“給各位姑娘送的都一樣,我們少東家可不會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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