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詡靠智力取勝的袁明珠對著嚴厲的顧重陽啞火了。


    割地賠款答應一定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不摻和武安州各勢力之間的角逐。


    小聲嘀咕:“我又不傻,把妍玉春做大做強就能保證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有你和哥哥們在就能保住妍玉春不會被達官顯貴巧取豪奪,我幹嘛還要自己去冒險?”


    上輩子玉恒春的大部分利潤都進了背後顯貴的腰包,就像潘家,隻是個傀儡。


    這也是為何妍玉春的主打產品一直都隻有一款香粉的原因。


    袁明珠拿出再多好東西當時的拴馬巷陳家也守不住,所以她也就沒有做無用功。


    現在想想也是因禍得福。


    不然好東西都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她豈不是得悔得吐血?


    顧重陽因為練武功的關係耳力比一般人強,把她偷偷嘀咕的話都聽了去。


    嘴角止不住的上翹,心裏跟翻滾的溫泉一般冒著泡。


    忍不住往袁明珠身邊靠過去,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發頂。


    被嫌棄的拍掉使壞的爪子也沒影響好心情。


    遠處他的下屬再次催促他離開。


    “為免被人發現我跟家裏走得太近,我就不去見曾祖父了,替我跟曾祖父問個好,


    我現在握著安陽侯府一部分權利和財力,會讓人在這裏安置一個聯絡點,以後傳訊就方便了,


    家裏住的還是太偏僻了,還是搬城裏吧!銀子不夠我想辦法!……。”


    袁明珠推他:“知道了,曾祖父已經考慮在城裏置宅子了,趕緊走吧,再說一會天都黑了。”


    她可是背著曾祖父偷偷跑出來的,曾祖父做事溫和,不喜歡她這樣高調的做法。


    可是這件事根本沒辦法溫和,一旦溫和對方絕對會得寸進尺,到時候就光扯皮吧,想拿到錢就遙遙無期了。


    顧重陽心裏有些酸,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枉他知道她遇到困難了想方設法跑來,在半路就使人先行一步過來打聽她的消息。


    到了武安州什麽都沒做先來見她。


    做了這麽多居然被她嫌棄?


    氣得回身伸出魔爪在她頭頂大肆揉搓了一番,把她的小腦袋揉成了破鳥窩。


    躲開她踢向自己小腿的腳,“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家。”


    以往都是她“欺負”他,總算找到機會太歲頭上動土一回,感覺非常不錯。


    小丫頭的發量好似也多了。


    走過芸香身旁,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給你們小姐的,你替她先收好。”


    這會小丫頭氣頭上,隻怕不會肯收他的東西。


    芸香忍著笑意回到主子身側,“奴婢幫您!”


    接手過去幫著袁明珠整理好頭發。


    重新回到馬車上,芸香把荷包拿出來:“世子爺讓給小姐的。”


    袁明珠還記恨弄亂她頭發的仇,“不要他的破東西。”


    芸香再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


    “小姐還沒看呢,就知道是破東西?”


    袁明珠看著沉甸甸的,還真挺好奇他送的什麽東西,打開來看了看。


    芸香見她神色僵硬了一下,探頭看了一眼,就看到荷包裏滿滿當當裝的都是發釵,各種材質各式各樣的發釵,目測得二三十對。


    袁明珠心說:這是什麽神仙禮物?怕不是把她這輩子要戴的發釵都買來了。


    芸香也覺得這些禮物挺奇怪,不過她出自安陽侯府,因著這點淵源替顧重陽解釋道:“可能世子爺這是送給小姐讓小姐送……。”


    想說這是讓小姐賞人用的。


    待看清袁明珠倒出的發釵上鑲著的碩大的東珠或是成色上乘的貓眼石後,訕笑著改口道:“世子爺真,真是有心。”


    這種東西賞她她也不敢戴啊!


    回到了天已經擦黑了,看她回來站在門口等她的袁珍珠給她使著眼色。


    “妹妹怎麽才回來,天都快黑了,曾祖父和曾祖母擔心得不得了。”


    袁明珠心說:她就知道遇到顧重陽那廝肯定沒有好事。


    本來她時間都是計算好了的,被他這麽一耽誤,就回來晚了。


    隻怕她今日做的這些事都瞞不住。


    好在她原本也沒打算一直瞞著,她打的就是先斬後奏的主意。


    做都做了,曾祖父阻止不了也就不會阻止了。


    姐妹倆進了正房。


    陶氏不管外頭的事,人平安回來就行,“以後出門得跟曾祖母交代去哪裏,可不能自己偷偷出去,外頭亂的很。”


    袁明珠:“我帶著人手呢,不帶足人手我才不會傻乎乎的出去,事情都辦好了,以後不出去了,等在家裏聽消息就行了,我估摸著一兩天就該有結果了。”


    陶氏:“那就好!”


    讓本來還想說教幾句的袁弘德沒了開口的機會。


    都想懷疑妻子是不是怕他教訓孩子故意說的這些話了。


    隻能問道:“怎的回來這麽晚?”


    袁明珠把顧重陽給的荷包拿出來,“遇到安陽侯世子了,說了幾句話耽誤了。”


    把顧重陽推出來轉移注意力。


    袁弘德接過有些壓手的荷包,被裏頭的珠光寶氣愰得呼吸一滯。


    袁明珠:“安陽侯世子自己不方便過來,讓我給曾祖父母問好。”


    陶氏似乎才想明白安陽侯世子是誰,問曾孫女:“你說的是重陽啊,他回來了?那孩子還好吧?”


    “回來了,看著挺好的。”


    問完顧重陽,陶氏才想起來問荷包裏裝的什麽,“這孩子真客氣,送的什麽啊?”


    袁弘德又是一滯,隨後笑道:“沒有什麽,我之前托重陽幫著從京城捎來的……,印章,印章!”


    隨手塞進衣袖裏。


    那邊袁明珠:(@[]@!!)


    忙拉著曾祖母:“曾祖母,我餓了,咱們吃飯吧!”


    “吃飯!”


    喊吳媽媽:“快去廚房說一聲,二小姐回來了,趕緊擺飯。”


    袁明珠幫著曾祖父把這事圓過去了。


    她的表現讓她曾祖父心裏寬慰不少,覺得都是外頭的臭小子垂涎他們家小寶,他們家小寶還是很規矩的,沒想搭理臭小子。


    袁弘德夫妻說是曾祖父母,實際一直是把袁珍珠姐妹當成閨女養。


    這世上的父母,尤其是做父親的,對外頭想勾搭自己家小棉襖的臭小子們,總不會有好臉色。


    看誰都像是不安好心。


    這種症狀一般會持續到閨女該恨嫁的年齡才會稍微緩解。


    袁弘德: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想搶走我家小寶?


    痛心疾首於當日引狼入室!


    顧重陽還不知道他送的一包發釵,被曾祖父當成袁明珠主動上繳的贓物給征繳了。


    他離開以後找了間客棧安頓,拿了腰牌讓人先去崔記糧行接洽。


    得知少主親來,崔掌櫃親自去客棧見他。


    “世子,已經查明林管事來武安州的目的,姑蘇城馨桂坊潘家投靠了安定侯府,現在我們武安州出了一家妍玉春跟馨桂坊競爭……。”


    崔掌櫃把調查到的結果跟顧重陽匯報著,不時觀察著他的神色。


    安定侯府和這個新發跡的袁家跟少主都有過節,他在揣摩顧重陽的心思,猜測他會如何處置這事。


    燭火跳動中,顧重陽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崔掌櫃沒有看出什麽來。


    “密切注意林峰在武安州的一舉一動,他去過哪裏,跟什麽人聯係,都要報過來。”


    崔掌櫃:“少主的意思?我們幫著袁家?”


    顧重陽少年老成的搖搖頭:“我們誰都不幫!”


    “那……?”


    崔掌櫃疑惑,誰都不幫為何密切注意林管事?


    顧重陽站到窗口,背對著崔掌櫃看著外頭漆黑的夜回答道:“我今天進城的時候看了一處戲,袁家人帶人堵了兩家跟他們有生意往來的鋪子,


    揚言兩日期限一到對方要麽交貨要麽賠銀子,不然就上門拿人,賣去鐵礦坑。”


    崔掌櫃依舊不覺得這些算是件事。


    無非是狗咬狗罷了,跟他們沒有關係,最好對方能都得兩敗俱傷。


    顧重陽是在試探崔掌櫃,看看袁明珠說的操控糧價的事是他主導的還是他隻是傀儡?


    這樣一番試探之後,他覺得憑著這位崔掌櫃的能力,還做不到這種統籌全局的事。


    大概率他是聽命於他人。


    於是詐他:“父親之前派來的人都走了嗎?”


    崔掌櫃:“侯爺派來的人已經走了。”


    崔掌櫃不疑有他,隻以為是顧舟告訴了他之前派了人來。


    “哦!走了就算了,還想讓他們協助我們行事呢,這次胡家來人不能小覷。”


    “今日袁家的行事,說明他們已經請了外援,來之前父親交代了,袁家若是請了人幫忙,林峰為了對付他們,極可能會動用安定侯府在武安州的勢力,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對我們是個好機會,能夠一舉摸清安定侯府在這裏的布置。”


    崔掌櫃經他這麽一解釋才豁然開朗。


    拍馬屁道:“侯爺英明,世子爺英明!”


    看他一臉阿諛奉承之態,又聽他似乎對袁家成見頗深,怕他也跟死了的張齊亮一般自作主張替他出氣為難袁家。


    又道:“袁家不足為慮,一個小門戶小打小敲,對我們夠不成威脅,真想對付他們也容易,不過沒必要,對付了他們倒顯得小爺小家子氣。”


    崔掌櫃:“那是,世子爺大人大量。”


    “胡家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我們跟胡家總有一天要短兵相接。”


    顧重陽轉身看著崔掌櫃。


    崔掌櫃本來就弓著的身子弓得更深了些。


    站明立場,“小人對侯爺和世子爺忠心耿耿,跟胡家的人勢不兩立。”


    顧重陽坐下,招呼他也坐,“坐下說話。”


    崔掌櫃畢恭畢敬的斜簽著坐了。


    顧重陽安排道:“你回去以後連夜清點人手,人手不夠的話我這些人也交給你用,抓住這回的機會查明胡家的布置。”


    崔掌櫃站起來:“是,小人馬上就去辦。”


    武安州是小城,不施行宵禁。


    崔掌櫃點好了人手布置去了各處。


    顧重陽也帶著人到了其中一處監視點,這處是白日他安排好的人尾隨荔正元和奇香齋的人來到的這處。


    院子裏燈火通明,傳出絲竹聲。


    “情況怎麽樣?”


    “奇香齋和荔正元的東家都進去了,至今還未出來,剛剛有一群歌妓進去了。”


    顧重陽:“你們輪班休息,盯緊了這裏,進去的人和出來的人都盯牢了。”


    “是。”


    這邊正在說話,突然不遠處有了些小騷動。


    不一會,一個人被堵著嘴巴扭送過來,“報,這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偷窺。”


    顧重陽鼻翼動了動,從這人身上聞到熟悉的氣味。


    他今天下午在袁明珠身上就聞到這種大漆的味道。


    如果他沒記錯,荔正元的對麵就有一間漆鋪。


    抬抬手,“放開他吧。”


    王家大郎驚魂未定的看著這些“歹人”,“俺就是路過,俺馬上就走。”


    顧重陽:“荔正元對麵漆鋪的?”


    王家大郎睜大眼睛,頭搖得貨郎鼓一般,“不,不是。”


    顧重陽:“認不認識姓袁的人?”


    王家大郎頭搖得更快了,“不認識。”


    顧重陽:“放他走。”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告訴你們小姐這邊交給我就行,把她的人都撤了吧!”


    後頭的話王家大郎沒聽懂,但是前頭的那句命令放了他的話他聽懂了。


    看看四周,拔腿就跑。


    顧重陽看著他跑遠,觀察了一下周邊的環境,衝著不遠處的一間房子走過去。


    明珠安排人不會隻安排一個,那丫頭謹慎得很,肯定附近還會有她的人。


    “砰,嘭嘭嘭,砰砰。”顧重陽上前叩響門環。


    這個敲門的頻率是他們以前常用的。


    果然一會之後就有拔門插栓的聲音。


    門內的人開了門一看是個生麵孔,砰又把門關上。


    顧重陽換了普通頻率再敲門。


    門裏的人整理好情緒再次打開門,“找誰?”


    “你們小姐讓我們來接管這邊,讓你們回去。”顧重陽說。


    這些人將信將疑。


    顧重陽:“你們不想走也行,編進我們的人一起,不能私自行動,防止出現誤會。”


    他也不想這樣,但是剛剛那個人給他提了醒,防止誤會,就不能各自為政。


    這些人商量了一下,留了兩個人在此監視,其他人編入顧重陽的人一起,聽他調配。


    “我們跟他們過去,你倆留下一個,另一個人去報告。”


    他們也不敢輕信外人,防止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袁明珠次日一早才收到消息,聽他們的形容和拿來的信物,知道是顧重陽幹的。


    腹誹了一番,吩咐道:“聽他的安排!”


    王家大郎那邊被嚇得夠嗆。


    怕被人尾隨了找到他家,也沒敢回家,更沒敢去鋪子裏,在城裏躥了半夜,確定了沒有尾巴才跑回家。


    王安友聽了大兒子的匯報,問他:“那人多大?他說的是‘告訴你們小姐?’”


    “嗯,就是說的告訴你們小姐,那人年歲應該不大,天太黑我也沒怎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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