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問:“就這樣回去?”


    空手而歸?


    “嗯!”


    現在人家拒絕的理由是硬件不達標,不回去糾纏也無用。


    回到馬蹄巷,“太爺回來了沒有?”


    袁弘德帶著陶氏隨木匠回柳樹灣了,柳樹灣那邊的房子得換窗戶,把之前買的明瓦從暖棚那邊換下來換到屋子的窗戶上。


    暖棚那邊也得擴建了幾間,收購了一些河蚌殼打磨好做采光頂棚。


    “太爺還未回來,不過五少爺來過,送了些東西過來。”


    袁明珠蹙眉,曾祖父母走之前說次日就回來的,這都走了三天的也沒回來。


    她去看了五哥捎來的東西,除了一些地裏的果蔬,還有曾祖母做的糕點。


    曾祖母讓五哥去學裏的時候順道給她們捎這些東西來,就說明曾祖父母短時間不回來了,不然他們就自己帶來了。


    “五哥留下什麽話沒有?姐姐呢?”


    “大小姐在作坊那邊呢,五少爺留了一封信,讓單獨給您。”


    單獨給她?


    袁明珠的眼皮跳了跳。


    不過不是因為訝異,而是有種另一隻靴子落地的感覺。


    她在心裏冷笑,一直還在尋思著呐,這回姚家這些人怎麽這麽安靜,這麽些天了,被拒絕也沒給點反應。


    實在反常得很!


    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把信拿給我,”袁明珠吩咐道。


    把信展開,她一目十行的看了。


    看完以後,“我們去作坊裏看看。”


    袁珍珠正帶著人給妍玉春的高檔香粉包裝,這批貨物是給侯李兩家準備的。


    看她過來走過來,“怎麽回來這麽早?”


    摸摸自己臉上:“怎麽這樣看我?”


    “沒事,就是覺得姐姐真好看!”


    這麽好看又溫柔的姐姐,憑什麽給姚家那些人作踐?


    袁少駒捎來的信是大嫂偷偷瞞著家裏讓他帶來的,信裏說大哥給大嫂來的信裏說道,如果勸不住母親,讓大嫂把姐姐送京城去,他會在同窗裏給姐姐擇一個夫婿。


    大嫂見姚家又鬧騰起來,姚家三郎天天扮出一副癡情種子的模樣,又是鬧絕食又是鬧自殺,還頻頻去袁家門外跪求。


    杜氏這次倒是拿定了主意,拒絕得很堅決。


    梁氏主要怕袁珍珠年歲小沒經過事,經不住輿論壓力心軟了,那樣的話一輩子就毀了。


    想照著丈夫的吩咐,把袁珍珠送走。


    怕家裏不想她遠嫁會阻止,想先斬後奏先送走再說。


    袁明珠也讚成大嫂的意見,烈女怕纏郎,姚家這麽不要臉麵的鬧騰,就是打算吃定了他們。


    遠嫁不遠嫁另說,現在人是不能再待在這裏了,袁珍珠一走,姚家自然覺得鬧得沒勁了。


    姚家現在是不知道袁珍珠在馬蹄巷,一旦知道了也免不了來這邊鬧。


    這裏離著姚家路程更近,人口也更密集,鬧起來更難看。


    “姐姐跟我回去吧,家裏送了果蔬點心來,讓青岩家的做些好吃的。”


    袁珍珠也覺出異常了,交代了幾句就跟著妹妹回去了。


    袁明珠讓芸香上了點心和茶,“我們先喝點茶吃些點心,曾祖母讓五哥捎來的。”


    芸香擺好茶,領著其他人出去,帶著所有人進了耳房,“我們也歇會喝口茶,小姐這會不會叫人。”


    從耳房裏能看到外頭進沒進人,卻聽不到屋裏說的話,屋裏高聲叫人也能聽到。


    燕柳看看安排著一切的芸香,再看看似乎不太服氣的燕草,說:“反正這會沒事,我去幫青岩家的做活了。”


    “噠噠噠”跑了。


    自從上回二小姐給大家賞脂粉那件事,她有些回過味來了,她隻想老老實實當差,不想牽扯進這些勾心鬥角。


    燕草本來想拉著她跟芸香抗衡,看她這樣暗罵一句:憨子!


    芸香雖然比她們進府早,但是她是大小姐的丫頭,長幼有序,憑什麽都聽她的?


    屋子裏,袁明珠一碟豌豆黃往姐姐跟前推了推,“馬上該飯了,姐姐嚐嚐就行了,別吃多了。”


    她自己沒有吃點心,隻是端著茶碗拿茶碗蓋撥了撥茶沫子,喝了一口。


    “今天出門看了一出熱鬧。”


    袁珍珠把口中的點心咽了,“什麽熱鬧啊?”


    “有一個男子,傾慕一個女子,托了人上門去求娶,結果……。”


    “女方家裏不同意?”袁珍珠問。


    大體事情都是這樣發展,因為女子家中若是同意了,也就開始來往說媒了,外頭哪裏還會有風言風語?


    “如果是哥哥心悅別人家女子,女方不同意,該怎麽辦?”


    袁珍珠垂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側著頭思索著。


    “若是大哥他們應該不會,若是你五哥,功不成名不就,也不怪人家不願意,讓他回家好好讀書,若是讀書不成就找個好營生,


    女子家裏看到他老實上進,想來就不會回絕了。”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誰家好女子也不會舍得嫁給不求上進的人。


    “那也太慢了,萬一等五哥找到好營生那女子跟別人議親了怎麽辦?要我說若是五哥真心悅人家,就去她家跪著求求,若是還不行就一根繩吊死在他們家門口。”


    袁珍珠:“胡鬧!這樣子讓人家女子還要不要做人了?”


    袁明珠滿不在乎道:“誰讓他們家不同意的,看上他們都是給他們臉了,還敢拒絕?就是要讓他們沒法做人,把臉麵都丟光,除了嫁給五哥誰家也不敢娶他家女兒。”


    袁珍珠板著小臉,“人家閨女也是爹娘的心頭肉,又不欠著咱們家,怎麽能做這樣無恥之事,小妹你……。”


    看著妹妹眼圈都紅了,以為是自己太嚴厲,“你還小,不曉得名聲對女子的重要,以後不要這樣亂說了。”


    “別哭了,姐姐不該這麽大聲……。”


    還沒說完就聽到妹妹說:“姚家三郎去咱們家又哭又鬧又求,尋死覓活。”


    臉唰的白了,明白了妹妹今日為何說這些話。


    袁明珠扶著她坐下:“姐姐不怕,大哥來了信,讓你去京城投奔他,我去跟顧重陽借幾個人手,馬上互送姐姐去京城。”


    “隻要姐姐不在武安城,任他姚家上躥下跳我們也不怕了,我就怕他姚三不敢死了,他敢死我就敢埋。”


    “又胡說八道。”


    袁明珠拍自己的嘴:“不胡說,不胡說。”


    “說正經的啊!姐姐不去京城我也準備去一趟京城的,姐姐去了就省了我去了。”


    袁珍珠等著聽原因。


    “姐姐也該知道我們這邊采購原材料不容易了吧?”


    袁珍珠點點頭。


    “本來我想著咱們這裏離著藥都也不遠,派些人手過去采購應該不難,


    誰知道安陽侯府如此無恥,把那邊的藥商都把持住了,那邊能出來的貨物隻是零星的散貨,根本不夠我們用的。”


    袁明珠渾身上下都表現得像個頹廢少女,絲毫不複見剛剛說人家敢死她就敢埋時候的霸氣。


    也就她姐姐,無論她說什麽都無條件相信她,覺得妹妹實在是太難了。


    袁·太難了·明珠繼續裝可憐道:“姐姐也知道我接連幾天出去,都是空手而歸吧?”


    袁珍珠摸摸可憐的妹妹。


    “還有那侯家和李家,之前回複曾祖父會考慮,這麽久也未答複,隻怕也指望不上了。”


    “所以我準備去京城碰碰運氣。”


    握著她姐姐的手:“我們家的妍玉春是死是活就靠姐姐了,我都想好了,姐姐你到了京城讓大哥他們想辦法聯係上那些勳貴之家的采買,


    現在還有庫存的,就是各家的庫房了,這些東西適合用來送禮,這些新爆發的大戶收的多用的少,都堆在庫房裏招灰,


    這些人家又有錢,斷不會為了銀子跌麵子拿了去賣,


    姐姐跟哥哥們說,高價買也行,拿來換咱們妍玉春的產品也行,如果需要,可以給各家的采買一些折扣。”


    折扣是好聽的說法,實際就是好處費。


    相信各家的采買和管事,為了好處也會努力說服當家的太太奶奶們出售。


    這些隻能防著招灰的東西,太太奶奶們應該也樂意換成現銀。


    這是一樁多贏的買賣。


    這也是袁明珠給自己準備的其中一個後手。


    前世那些世家,有些手頭銀子不湊手的時候,會把香辛料拿去玉恒春賣,所以她知道哪裏有存貨。


    安定侯府盯著武安州和周邊,盯著他們家,再想不到她會跑去他們的老巢裏尋摸。


    袁珍珠目光堅毅,“妹妹放心吧,我會把這件事辦好!”


    袁明珠心裏在偷笑,臉上一片凝重,“辛苦姐姐了!這事宜早不宜遲,姐姐收拾好行李,我讓李管事陪著你一起去。”


    成功了,姐姐這回是心甘情願去的京城,不是她和大嫂偷偷送走的。


    袁珍珠去收拾行李。


    袁明珠琢磨著再點兩個媽媽,她身邊的芹娘也給姐姐用,加上姐姐現在的丫頭燕草就差不多了。


    燕草得知要跟著往南邊去,心裏有些不願意。


    旅途多辛苦,哪比得上在家裏享福啊!


    本來跟著大小姐就不如跟著二小姐油水足,但是好在清閑,現在清閑都沒了,誰愛去誰去。


    期期艾艾的對袁珍珠說:“奴婢也想跟著小姐,可是奴婢暈車船,坐車坐久了恨不得把苦膽都吐出來。”


    袁珍珠正看著人把需要的物品裝箱,她這回要隨車押運一批脂粉進京。


    這些脂粉,尤其是高端品,得包裝得嚴實,防止出現碎裂。


    她隻顧著貨物了,沒顧得上看燕草的神色,順口回答道:“暈車不怕,我妹妹手裏有她配置的藥,對暈車有特效,我去給你討一些來。”


    又回頭去跟裝箱的人說:“這裏頭再塞些碎紙,壓嚴實了,箱子都封上,防止路途上丟失。”


    差點沒把燕草給嘔死。


    後悔怎麽就胡謅了這個理由。


    袁明珠去了一趟南北貨行,東家的麵都沒見上,隻能等曾祖父回來再讓他去跟對方協商了。


    她又帶著人去了盧記雜貨鋪子。


    盧記雜貨鋪子在城中心,背後是一個大片的民居。


    他家的夥計那天親眼目睹了袁明珠要拿人去賣的狠厲模樣,看到她就抖了抖。


    盧記的老板也兼著掌櫃和賬房,看來客人了夥計不去招呼,心裏不滿去不好當眾發作,隻能把手裏的賬本和算盤暫時放下,自己過來待客。


    走近了才認出是袁明珠他們,麵皮僵了僵,“幾位想看點什麽?”


    看他這樣,袁明珠就知道這事難成。


    果然,聽說袁明珠還是想要上回那樣的貨物以後,掌櫃頭搖得跟風中的荷葉一樣。


    從盧記出來,李管事道:“好像咱們是洪水猛獸一般。”


    芸香:“咱們才是受害人吧,咱們又沒有害過別人,這些人就是善惡不分。”


    “人家膽子小也是允許的。”袁明珠說。


    她就膽子小,所以你理解膽小人的想法。


    在她沒有能力的時候,她就會盡量縮著,事不惹她她就絕不惹事。


    不過她的膽子會隨著能力變大而變大。


    “走了。”


    看到他們這些人走遠了,盧記的掌櫃才鬆了口氣。


    有人特意來威脅了他不準賣貨給妍玉春。


    他家庫房裏現成的貨物堆在那,他也不敢賣。


    袁明珠走開一段,“過一陣這件事冷下去了,派人喬裝了去盧記買貨。”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真沒貨,試探一下他。”


    安定侯府不可能給他補貼,這種小戶他們也看不起。


    盧記的貨物都進來了,不賣就是損失,是她她也會偷偷賣些彌補損失。


    袁明珠走了,沒注意身後有人踮著腳看她走遠,才回頭看看她剛出來的鋪子上的幌子。


    這人就是油漆鋪子的王掌櫃。


    他隨著師叔去了柳樹灣,當天就看了一出鬧劇。


    真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看到袁家前頭定親的那個女婿,王掌櫃覺得袁家也不過如此,要是他挑女婿也不會挑這麽個玩意。


    居然還有人說姚家三郎是一片癡心。


    “啊呸!”癡心什麽癡心?


    真的癡心跟自己爹娘較勁啊!別讓爹娘毀人家閨女的名聲,別退親啊。


    親事退都退了,做這麽個癡心模樣惡心誰呢?


    真的癡心跟自己爹娘較勁啊!別讓爹娘毀人家閨女的名聲,別退親啊。


    親事退都退了,做這麽個癡心模樣惡心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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