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突然出現,在夏侯淵眼裏不知名的軍隊,正是劉禪親自訓練的白毦兵,而且是訓練時間最久成長效果最明顯的那一支!


    如果說其他的士卒是正規軍隊,擅長的是正麵作戰,那這一支總數不過千人,入城也不過二百的白毦兵小隊,便是這東漢末年的特種作戰部隊!


    劉禪一開始就是照著特種作戰的規格來訓練他們,看起來和這年頭的訓練方法大相徑庭,但是經此一役的效果體現卻是再明了不過。


    而作為跟劉禪關係非常密切的魏延,他可是比其他將領都清楚這支新式白毦兵的能力,畢竟有幸見識過這支白毦兵初戰效果的人也就隻有他而已。


    再加之魏延對劉禪的信任,是以此次北伐之際哪怕是遠在漢中,魏延也特意傳信向劉禪借來了這支人馬,雖然隻不過是借來了兩百人而已,但從其表現出來的效果,卻是已經讓魏延乃至城外所有人都為之驚喜的了!


    今夜展開對長安的決戰,乃是龐統早就製定好的計劃,張飛拍板決定的戰略,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更改的。


    要不是魏延拿自己的腦袋擔保,哪怕這二百人的白毦兵是劉禪親自培養出來的,卻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加入到夜襲偷城的戰鬥序列當中來。


    不過當張飛等人見到這支白毦兵驚豔絕絕的表現之後,這些人之前心中哪怕是再怎麽不滿卻也瞬間煙消雲散,那一個個矯健靈活的身影仿若幽魂一般,順著夜色藏匿在城牆的陰影當中,沒有任何一個守城的敵軍發現得了他們的蹤跡。


    張飛他們為了自身不被發現,離著遠遠的觀察不夠真切,隻能看到這些白毦兵潛藏到城牆之下後向上拋了些什麽,然後便仿若步履平地一般的登上了城牆。


    沒一會兒功夫,這擋住了十數萬大軍整整三個日夜的長安城門便是悄然打開,甚至連點波瀾都沒有掀起。


    看到這樣的景象,張飛哪還有半點的猶豫,更不是考慮這支白毦兵為什麽會如此厲害的時候,當即便是揮動著蛇矛喝令進軍。


    震天響的擂鼓聲在長安城外炸起,原本製定好的夜襲計劃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強攻,但卻是強攻城門大開的長安,這難度係數可就不一樣了!


    原本的夜襲計劃是打算一股腦的將兵力壓上去,借由這幾日的疲敵之法得見成效,來用兵力上的優勢將長安城守軍的士氣壓垮到不複存在的程度。


    但不論是守軍士氣再怎麽底下,攻城作戰始終是要麵對守城之利這個無解的難題,哪怕已近用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削弱魏軍的戰鬥力,但損傷卻也一樣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不過魏延拿自己人頭擔保的這支白毦兵一經出馬便得見成效,讓城外諸將是驚喜非常,尤其是張飛那猛地一勒馬韁便是縱身飛出,沉穩了一路的大軍統帥在這個時候竟然將自己的部曲扔下不管不顧,變成了衝鋒陷陣的勇將。


    這事如果放在別人身上自然是不可能出現,但是忍了一路尤其是被夏侯淵擋了這麽久的張飛那是尋常人嗎。


    龐統勸說,其餘眾將紛紛阻攔,張飛張三爺心底裏早就憋著一股氣呢,就差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然後好生發泄一番。


    眼下這時機剛好是出現在了最恰當的時刻,張飛那還能忍得了?


    連給龐統阻攔的機會都沒有,號令進攻的同時自己一馬當先的就衝了出去,在一邊的龐統發現不妙剛欲伸出手來欲做阻攔,卻發現自己隻能是攔下一溜煙的灰塵,看著張飛那烏騅馬的屁股有些無奈的搖頭。


    張飛為帥龐統為隨軍軍師,二人之間是酒友亦是同僚,故而互相知根知底的。


    自從北伐之戰開始,出武都到涼州再到雍州最後到長安,龐統可是一直壓著張飛沒有讓這位主帥名不副實的變成開路先鋒。


    龐統心裏很清楚,這般一直壓製下去自然不是辦法,張飛張三爺的性子他怎麽可能不清楚,必然是要給個機會讓他好生的發泄一通才是。


    本來今夜其實就很合適,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魏延的建議讓龐統的準備出現了些許的偏差,城門的洞開也是讓長安的防備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實際上當下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最起碼大軍已經對長安城展開了進攻,主將縱使身先士卒也應當是危險性不大,哪怕張飛已經年歲頗高了,但是萬人敵又豈是年級增長能夠削減的!


    反之龐統剛才欲要伸手阻攔,也不過是下意識的保險舉動而已,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真要是主帥出了什麽差池,又豈是張飛這個主公的義弟,那這次北伐就算是把長安打下來了,龐統也覺得這未必是什麽好事。


    不過既然張飛已經衝出去了,身旁親衛又是拍馬緊隨在側,應該是不會存在什麽危險。


    主帥是責任重大意義非常,但如張飛這般在萬軍從中來去自如的主帥,那與其擔心他的生命安全,倒不如想一想敵軍能夠在他的手中活過幾合才差不多。


    縱使萬人敵老了,那也不是什麽不入流的家夥能夠威脅到的,更別說眼前這長安城中,已經深深疲憊戰鬥力直線下降的曹魏守軍了!


    作為主帥的張飛一馬當先衝鋒而出,列陣以待的蜀軍士氣瞬間一陣,三日來輪番進攻失利的壓抑在此時此刻都爆發了出來,將士們跟隨著統帥一起發動衝鋒,這種景象可是相當的罕見。


    城內曹軍猝不及防之餘,此間城牆瞬間被奪,城門一地被蜀軍搶占作為了入城的橋頭堡,十數萬大軍今夜集結過半,數萬人從這處城門浩浩蕩蕩的向著城中殺將進去!


    而親手促成了這種景象的白毦兵,此時此刻卻是隱沒在暗中繼續朝著城中潛伏突進而已。


    他們的任務之一便是入城隨意作戰,行動以斬首殺將為先,盡快打亂魏軍的指揮體係讓其根本無力組織有效的防禦戰線,這樣一來長安城距離告破就隻剩下時間的距離。


    這也是為什麽夏侯淵被驚醒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親衛跟白毦兵站做了一團,而且還是處在極大的劣勢狀態,差點就被殺了個精光的原因。


    說來夏侯淵是這一支白毦兵找上的第一個曹軍大將,他們甚至連敵將的性命都不知曉,但卻認準了夏侯淵的這些親衛戍卒進而確定了夏侯淵的身份非同一般。


    要是此時此刻正倉皇奔走的夏侯淵知道自己根本就是遭了無妄之災,純粹是因為他挑選的這處作為休息的府邸離著城門近,才被白毦兵當做了進攻的目標,也不知道他心裏該如何作想。


    不過就算這次是他倒黴,但夏侯淵還能說什麽不成?


    敵我之間隻分勝敗全看生死,非你死便我活,白毦兵入城作戰怎麽可能留手,殺人記功換得賞賜誰人不願,甚至要是統率這支白毦兵的軍侯若是知道夏侯淵的真正身份,他都根本不會放過這一條大魚。


    哪怕最後的時刻夏侯淵那些親衛近乎不要命一般,可麵對曹魏中名將夏侯淵的首級在前,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視若不見的。


    不就是拚命嗎,就好像誰人不是這一條命似的,拚下來隻要能夠斬殺夏侯淵,那可就是潑天之功一件!


    錯手讓這條大魚溜走,那軍侯事後如何如何惱火後悔且不知,但此時此刻的張飛卻是殺了個爽!


    胯下烏騅手中蛇矛,一騎當先衝陣入城而來。


    張飛張三爺很久沒有親身經曆這樣的鐵血戰場了,以往在益州內什麽剿匪都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過過手癮也還行,但要說能夠滿足他殺戮的欲望卻根本做不到。


    強大的對手是張飛渴望的,破陣的瘋狂亦是他的追求。


    雖然當下此二者都沒有,但破城約等於破陣其實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對手這玩應可遇而不可求,張飛卯著勁在找夏侯淵的身影,可這混亂的長安城之夜到處是喊殺聲,夏侯淵又怎麽可能這般輕易的被他尋到。


    當然,張飛自是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夏侯妙才剛剛被人“放了一馬”,不然的話哪怕這件事跟張飛沒什麽關係,他恐怕也是得氣的直跳腳吧……


    漢軍大舉殺入城中,夏侯淵倉皇之際正在奔逃,而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


    誰也沒有算的今夜竟會發生著辦大事,鍾繇沒日沒夜的盯著長安城中情況,防止出現內亂。


    曹真夏侯淵等將肩負守城重任,三日夜間被龐統折騰的精神疲弱身體無力,表麵上看起來好似休息休息就沒事了,但實際上大腦卻早就變得遲鈍,別說料算到龐統的計謀,就是夏侯淵真的猜到了又能如何。


    疲敵之法說是計謀,但卻是光明正大的用出來,根本就不存在瞞著別人的想法,甚至龐統還巴不得夏侯淵他們猜到,這樣就又得多一分心思來放在防守之上。


    可一個人的心力終究是有極限的,張飛都老了更何況是一大把年紀的夏侯淵了。


    而曹真又是經驗較少的年輕人,就算是有潛力又能怎樣,該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他在漢軍攻入城中的時候,還是一臉茫然完全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過曹真終究還是有腦子的,在短暫的驚慌過後便開始迅速的下令讓守軍集結在城中各處路口把守防禦,務必要將雙方的戰鬥拖入到巷戰當中來,這樣長安城距離告破便又可以拖延一段時間,隻要後方的援軍抵達,那他們未必沒有重新奪回長安的機會!


    曹真的想法沒錯,第一時間的反應也確實很到位,除開被攻陷的那一麵城牆外,其他地方的守軍卻是飛快的集結了起來。


    縱使是身心俱疲可在涼州屯住的乃是曹軍精銳之一,戰鬥力意誌力都不是尋常士卒可比。


    要不是這些精銳,長安城又怎麽可能堅守的住,沒日沒夜的風戰鬥之下可能早就崩潰了,哪還能像現在這般聽從號令集結作戰。


    但就算是精銳也一樣不是無敵的,同樣有著耐受底線在的曹軍縱使能夠短暫的集結成陣,可他們又怎麽會是養精蓄銳的漢軍對手!


    幾個關鍵的路口曹軍剛剛結好戰陣,便是與衝殺而來的漢軍碰撞在了一起。


    一邊是早有準備的漢軍,一邊是倉促接敵的魏軍,雙方孰勝孰敗自是一目了然。


    更不用說這戰場當中還有一支四處遊走專挑硬骨頭啃的白毦兵,哪一處曹軍抵抗頑強這支白毦兵就會奔向哪處。


    神出鬼沒之下或是側麵配合攻擊或是繞後突襲背刺,本來就處在劣勢的曹軍被這支白毦兵搞得不厭其煩,乃至於曹真原本寄希望的長安巷戰,也是漸漸落入到了完全不可扭轉的下風!


    而就在這時,一路奔逃避開了幾處漢軍的追擊,夏侯淵終於是有機會和自己人匯合到了一起。


    然而亂戰之中守軍都被打散了,曹真的命令雖然下達到了各部,守軍也集結了幾處陣仗。


    但無奈人數的差距就如同一道天塹一般,根本就無法逾越!


    夏侯淵迎麵撞上了護送鍾繇的一支曹軍,這兩位在長安城一文一武互相搭配的組合,此時卻是相顧無言完全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


    眼下長安落得如此局麵,非是他們二人無力也不是手下將士們怯戰,更不存在內患和外敵相合的事情。


    全然在於城外敵軍的早有預謀,甚至鍾繇都在想,莫不是自家陛下決定南下進攻孫權這一步劉備都料到了?


    要不然的話這蜀中大軍又是怎麽如此迅速的調動匯集,眨眼之間便是出川進攻雍涼二州!


    須知,長安在收到涼州出現蜀軍消息的時候,夏侯淵是緊趕慢趕也沒有真正進行有效的攔截,反而是每每不得半道而返,以至於屁股後麵始終墜著蜀軍大部隊,一路追到了長安城下連個喝水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便開始了守備長安的大戰。


    而今長安城陷入了如此混亂的境地,被打散的曹軍聯係不到,能夠接到命令的又是被圍剿的圍剿擊潰的擊潰。


    若換了夏侯淵給那些守軍下令,他必是不會讓守軍各自為戰倉促集結成陣把守街道要口,反而隻會讓各部散開來以擾亂敵軍為主,隻需要長安城沒有一時片刻的寧靜!


    雖然眼下曹軍的情況跟散開來也沒什麽區別,但有無命令卻是其中的關鍵。


    此時此刻夏侯淵屁股後麵還有不少的追兵呢,鍾繇身後也沒差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便又在士兵的護衛下簇擁著開始向著安全的地方奔去。


    可這偌大的長安城,四處烽煙火光漫天,又有何處是真正的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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