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管事房間裏的物件基本上可以看出,他的生活整體還是比較清貧的。衣櫃裏除去三套一模一樣的管事服之外,便裝沒有幾件,還都是差不多的樸素款式。


    雖然聽說王管事識的字很少,但是在他的書桌上堆著不少書,大多數都是識字入門的水平。毛筆寫到分叉,硯台也磨得發白,想來在學習寫字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而聽其他侍從所說,王管事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直到被楚縣令招來當管事之前一直都是在碼頭做工,也就沒有能夠書信往來的家人。


    在他衣櫃內層中發現了一個鐵盒,鑰匙被他隨身帶著,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封信。信不是寫給他的,而是寫給一個花沒有聽說過的名字,聽隨行的侍從說,這是城西那邊一個賭場老板的名字,信的落款則是楚安學。


    內容大概是楚安學會償還王遠的債務,作為交換,不能再讓王遠進賭場。


    信皺巴巴的,像是曾經被揉捏過,而之後又被小心地展開擺好。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一封塞在書桌的抽屜下層,沒寫完的信。


    信剛寫了個開頭,還沒有署名,但是看那個歪歪扭扭的字,基本可以確定就是王管事寫的。


    “……任捕頭之事,過錯在我,雲鳶隻不過是……”


    後麵的字被用墨水塗掉了,看不清寫的是什麽。


    “任捕頭?”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是縣衙之前的捕頭吧?”待在一旁的侍從說道,“也是挺好一個人的,可惜……唉,上個月上陽節的時候突然就病死了,你說這多可惜?”


    花想起來了。


    當初去找劉郎中的時候就曾說過有這麽個人,隻是當時說他是病死的才對,這和王管事有什麽關係?


    “你剛剛說,那任捕頭是什麽時候死的?”


    “上月上陽節的時候。”侍從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個我記得很清楚,那天老爺在府裏辦宴席,把縣衙裏的人都請來了,任捕頭也來了,然後第二天就聽說他在回家之後暴病身亡了,當時這事兒可大了。”


    當晚就死了,有這麽巧的事?


    那邊侍從還在說著:“後來我聽說啊,老爺還給任捕頭家裏送去了一大筆錢呢!可憐任捕頭那唯一的老母,有那些錢,之後興許能過的輕鬆一些吧……”


    “什麽時候送的?”


    “就第二天,聽說了任捕頭去世的消息之後立刻就讓人帶去了。”


    聽到下屬去世的消息,正常人的反應會是立刻帶著錢上門慰藉家屬嗎?


    “……好。”花應了一聲,然後道,“能再帶我去楚大人的房間看看嗎?”


    ……


    花再次來到楚安學的書房裏。


    上次搜索這裏的時候,因為花在房間裏發現了施咒痕跡的原因,婉兒並沒有將書房完完整整地搜索一遍。


    花看著堆滿了慢慢一麵牆的公文,不禁地歎了口氣,然後開始了大海撈針的工作。


    ……


    城郊,一處不起眼的茅屋外。


    屋子被簡易的木籬笆圍著,一棵孤零零的樹種在院子裏。院子裏正有一名頭發花白的老頭,正在晾曬洗得發白的衣物。


    穀</span>  婉兒來到這裏時,發現花正站在籬笆外麵,踮起腳朝裏麵張望著。


    “花?你怎麽在這兒?”婉兒走上前去問道。


    “你也來了?”聽到婉兒的聲音,花有些訝異地回過頭,“你是來看任捕頭家的?”


    婉兒點點頭:“看來這位任傑,與這個事件是脫不開幹係了。”


    “任傑”便是這位任捕頭的本名。


    “據旁人所說,上陽節當晚任捕頭也去了縣令府喝酒,結果喝了個伶仃大醉,去上茅房的時候一腳踩空,腦袋磕在了一塊尖石頭上,直接暈死了過去。之後又因為下雨積水,他便溺死在了那水坑之中。”


    婉兒疑惑道:“你覺得他的死有蹊蹺?”


    “可太有蹊蹺了。”花如此說道,“我在王管事的房間裏找到了一封沒寫完的信,似乎是說他與任捕頭的死有關係。我又去找了雲鳶,問起任捕頭的時候,她顯然是知道什麽事情,卻咬緊牙關怎麽都不肯說……然後就是楚安學那裏。”花連著說了一大串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任捕頭死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命人給任父送了一大筆錢用於撫恤……像是早就知道任捕頭出事了一樣。”


    “你的意思是……”婉兒微微蹙眉道,“你覺得任捕頭的死與楚大人、王管事還有雲鳶有關係?”


    “豈止是有關係。”花說道,“你再看看中了咒術的三人,是不是正好對上了?”


    “正好對上了……”婉兒沉默了一下,說道:“我這邊查到的是……神婆丟失的那版本咒書,便是被任捕頭收去了。”


    花聳了聳肩:“行了,現在動機和作案工具都找到了。”


    “那你覺得會是誰下的咒,是任捕頭的父親為兒子報仇?”


    “……不好說,我倒是有個猜想,不過得先進去問問,確認一下才行。”


    ……


    院中那名老頭便是任傑的父親,他的母親聽說在十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留下他與他的老父親相依為命,他的父親也未再娶,沒想到十幾年後,這位老母親還是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婉兒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咚咚咚——


    “誰啊——”那老頭的聲音十分沙啞,又隨著幾聲輕飄飄的腳步,門被開了一條縫隙。


    花和婉兒就在外邊站著。


    在表明了來意之後,任父也未多想,便將二人請了進去。


    “楚大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任父歎氣道,“楚大人是個好人呐,各方麵對我家都沒少照顧……犬子性子急躁,作為捕頭,沒少和人起過衝突,每次都得勞煩楚大人出麵……隻可惜啊,好人總是……”


    任父說道這裏,嘴唇翕動半晌,渾濁老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同樣早逝的兒子吧。


    “……我早就與他說過,喝酒誤事喝酒誤事,他怎就不聽,不然豈會年紀輕輕便丟了性命……”


    見任父此狀,婉兒也歎道:“我雖未與任捕頭相識,但任捕頭為人我也有聽聞,他辦事勤懇、剛正不阿,隻可惜天妒英才,還請伯父珍重……”


    任父顫抖著點了點頭,歎道:“珍不珍重又如何,人已經死了,留下我一個老頭子……”


    他這麽說著,眼看熱淚又要淌下來,婉兒趕忙將話題轉移開:“我們此次前來,也是有一事需要請教……任捕頭在上月上旬的時候,是否有帶回來半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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