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帳子裏。


    對上葉銘陽熱騰騰的眼睛,林霜霜慌了,大喊:


    “你幹什麽,你幹什麽,你放開我,葉銘陽你幹什麽……你……”


    葉銘陽手勾住林霜霜脖頸,剛俯下身,想幹點什麽,房門外大力拍門。


    “銘陽,銘陽,兒子啊,你可不能欺負霜霜,霜霜,霜霜你還好嗎?”


    葉銘陽懊惱的撓頭,就差仰天長歎了。


    林霜霜一下子推開他,一骨碌爬起來,對著葉銘陽就是揚手。


    葉銘陽側倒在床上不動,看著她。


    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房間外,鄭金娥的聲音更急了:“銘陽,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霜霜啊,開開門,我給你打他!”


    林霜霜的手,終究沒落下去。


    她咬牙,一下子跳到床下去開門,和一臉驚慌的鄭金娥說:


    “你去看看你兒子,他,他,在山裏跌了一跤,臉上摔著了,這幾天估計不能出門,但我是不會照顧他的,我走了!”


    鄭金娥一聽就急了,隻顧著看兒子:“銘陽……啊!銘陽,你,你怎麽成這樣了?哎喲喂!”


    林霜霜轉身就去拿自行車。


    房間裏,葉銘陽左衝右突的,好不容易才突破了母親的愛心關懷(無意識阻攔),再追出去的時候,夜色四合裏,林霜霜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葉靜貞一頭霧水的站在門口:“這,到底怎麽了,霜霜去哪兒啊?”


    等再一轉頭,她看見葉銘陽的臉,驚的一個後退。


    她張著嘴,細細的辨認了好久好久,最後,竟然大力的呼了口氣出來。


    可算放心了。


    原來,上回背她回來的,就是銘陽啊!不是霜霜外頭認識的什麽陌生男人啊!


    這就好!


    ***


    林霜霜含著一股子氣,拚了命的騎自行車,一會兒就到了鎮上租的房子。


    院子裏,果然砌好了一堵矮牆,把房子隔成了兩個院落,月季花和牽牛花倒是沒有拔掉,它們隱在夜色裏,是淡淡的白點和淡淡的清香。


    林霜霜在外頭喊了兩聲:“秦阿婆,秦阿婆?”


    老人出來了:“哎,小林,你怎麽這個時候來啦?哎你看看,我都按照你說的,給你弄好了,後頭的門也開了,你要過來跟我作伴了嗎?”


    “是啊!阿婆,我……我家裏來了客人,我就想提前過來這兒住了。行嗎?”


    “行啊!我給你開門啊。”


    老人非常高興,帶著林霜霜進去了,還打著手電筒,在房前屋後都認了一遍。


    兩間房,收拾的挺幹淨。


    大房間還留了一張老式的木板床。


    灶頭鍋台也挺齊全,前麵留了個小門出入院子,後麵也開了一扇後門,可以直接出入街道,清幽便利。


    林霜霜非常滿意,一邊把自己的東西卸下來,一邊說:


    “阿婆,那我今天就住下了,以後有什麽事你需要幫忙,喊我一聲就行。”


    “哎,好,這下我也熱鬧一點呢,歇著吧。”


    秦阿婆走了。


    林霜霜沒心思吃東西,稍微把房間收拾了一下。


    這個時節天不熱不冷,帶來的兩條被子往舊木板床上一鋪一蓋,就也夠了。


    她去灶頭上燒了水,簡單洗漱,就睡下了。


    可又哪裏睡得著呢。


    心裏煩得,不斷的翻來覆去。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一點沒給她思考的餘地。


    誰能想到,她糾結了那麽久,結果葉銘陽和阿醜是同一個人,她真的……


    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很懵。


    她曾經有多麽生葉銘陽的氣,就有對阿醜多麽的內疚;


    她曾經對阿醜多麽的期待,就有對葉銘陽多麽的歉意;


    可是,她曾經有多麽生葉銘陽的氣,也代表她曾經多麽的期待過葉銘陽;


    她曾經對阿醜多麽的內疚,就也代表,她曾經對阿醜是多麽的在意過。


    所以,她為了阿醜,想要放棄葉銘陽。


    然而,現在晴天霹靂的告訴她,葉銘陽就是阿醜!


    這樣一來,她對葉銘陽的所有氣惱,豈不是錯的離譜,她對阿醜的所有依戀,豈不是幼稚的可笑?


    心裏難受啊。


    說不清楚的難受。


    林霜霜輾轉著,不知道深夜幾時了,她依然瞪大眼睛看著黑夜,怎麽也無法讓自己的心緒寧靜下來。


    忽然,新開的後門那兒,一陣輕響,“撕拉撕拉”的,聽著像是什麽東西在撬門。


    林霜霜警覺的坐起來。


    不是吧,剛搬來第一天,就遇上賊了?


    她又聽了一會兒,那聲音沒有停過,似乎努力想要弄開門。


    林霜霜披了衣服,輕手輕腳的起來,站在門後用心感受。


    沒有什麽惡意的氣息。


    倒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


    林霜霜貼上後門,低低的問:“誰?”


    “嗚汪!”


    回答她的,是一聲狗吠。


    黃世仁?


    林霜霜立刻拉開了後門。


    果然是豆腐婆家的大黃狗,一開門,伸出前爪撲住林霜霜腿,“吼吼”的歡喜著。


    林霜霜狐疑的探頭出去看看,後麵就是鎮上的大路了,並沒有其他人。


    林霜霜把狗帶進了屋,這才拉亮了燈。


    黃黃的燈火一照,林霜霜便發現,狗身子上綁著東西。


    “什麽東西啊?黃世仁,誰給你綁的?”


    “嗚汪!你男人!給了我兩塊肉,差我的。”


    “你……隻傻狗!”林霜霜無語。本來伸到黃世仁身上要解開帶子的手,遲疑了。


    說來,狗狗倒是說了好多次“你男人”“你男人”的,估計它一早就聞出來,阿醜就是葉銘陽,隻有她傻乎乎的,壓根沒想到這上麵去。


    他又玩什麽呢?


    以為給她送點東西,她就原諒他了嗎?


    哼,想多別想!


    林霜霜有心要讓自己不理葉銘陽的所作作為,可是,眼睛就是不爭氣的看向狗狗身上的東西。


    似乎是個記事本,還有一個大信封。


    這不會是葉銘陽還她的錢吧?


    想著萬一是錢,林霜霜還是去抓住狗,把東西給解了下來。


    真的是個記事本和一個小信封。


    小信封薄薄的,不像是錢,但萬一是欠條呢?


    林霜霜拆開來看。


    “霜霜:我親愛的敬愛的老婆,都是我的錯……”


    林霜霜看了一句,就一把揉了紙,把紙團兒擲了出去。


    還親愛的敬愛的老婆呢,誰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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