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什麽可激動的,隻不過是涼溪做出來的樣子而已。暫且不論她有多少真本事,包裝這件事,一定要做好。


    隻見那小小的涼亭中,有如仙子下凡,神跡臨塵,暈出了一團團飄渺的雲霧,其間還有點點乳白色的聖光。


    涼溪這一下,不是神仙也似神仙了。縣太爺府裏的幾個下人,就是第一批傳播這種神跡的人。


    弄了些霧氣,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後,涼溪開始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治病什麽的,她還真沒多少把握。不過就是把解毒的符籙給縣太爺夫人用一張,叫她到這“清靜”的地方來,主要是為問問她這城裏的事。


    “夫人知道多少這縣城裏,見不得人的事?”


    對方隻是個身體虛弱的婦人,涼溪貼了一張符籙,縣太爺夫人的眼睛就呆滯起來。她僵直地坐著,開口說道:“怎樣……怎樣是見不得人的事?”


    “呃……”這一下倒是出乎意外,涼溪考慮一番,解釋道:“就是被人知道了,會給指著鼻子罵的。”


    “那很多。我,我父母……”


    縣太爺夫人一張嘴,就把她的親生爹娘批了個底朝天。能夠成為這小城裏的第一夫人,眼前的婦人自然也是有美貌,有背景,有名聲。她父母是城裏的米商,災荒年死活也不降價,更別說是開倉放糧的那一種。


    不過,縣老爺的嶽家現在混得很慘。他們家養出來最有出息的女兒,也對他們不搭不理的。若不是因為礙著眼前這個婦人的善名,他們家可能早就被趕出城去了也不一定。


    “不是……”這種已經受到了懲罰的,還說了有什麽用?她想要知道的,是見不得人,還偏偏真沒人見到的那些事。


    涼溪又問了一遍,但她卻有點高估了這位縣太爺夫人。這還真是個善女人。涼溪問她,她的夫君有沒有背地裏偷偷做過什麽壞事,她就隻是搖頭。


    這種情況下是不能不說真話的,涼溪檢查了一下她貼的符籙,沒有毛病。看來,有問這位貴夫人的,她還不如去問問她身邊的張媽。看剛才一抬眼給人家嚇的,到時候肯定能問出來點東西。


    符籙的勁兒遠遠沒過,亭子裏卻安安靜靜的。涼溪想了一會兒,這才又想出一個好問題:“你們請我來,是誰的主意?你們是怎麽知道我的?”


    “是老爺請您來的。”別的,這位夫人又不知道。


    “你們請我來,隻是為了讓我給你治病?”


    “嗯。”


    涼溪:“……”她還真不如去問張媽。


    日頭還早,陽光照進亭子裏,卻無法驅散那些神秘的雲霧。耀眼的金光和白光混合起來,隻顯得那座涼亭更加神聖。


    府裏的下人們就算是一開始驚奇,現在也該激動完了。他們此時靜悄悄的,都在注視著不知何時到這裏的男人。


    那男子四十來歲,一身圓領大袖的青色官服,正擰緊了眉頭,直直地盯著那亭子看。他身姿挺拔,兩隻手負在身後,站得如一棵蒼鬆。神情嚴峻,眼間似乎沒有半絲溫柔可言。但站在他身後的仆人卻發覺了,他背著的雙手實在是一刻都不得安寧。一會兒這根指頭不安地摩挲另一根,再一會兒,另一根又要摩挲回來。


    這城裏每一個人都相信,他們的青天大老爺和自己的夫人恩愛情深,這府裏的人更是深信不疑。


    他們陽曲縣的縣太爺,不論是為官,為子,為夫,為父,都能被奉為楷模。


    “老爺……”


    下人當中有人悄悄開口,他本來是想要提醒主子,好歹先把公服換了。但話還沒說完,主子就回頭瞪他了。


    “不可作聲!”


    縣太爺這一句極為嚴厲,但聲音卻極輕:“莫要擾了小神仙。”


    “是是是。”應該說莫要擾了小神仙為夫人治病才是。


    那下人也不委屈,也不害怕,跟身邊的人對視,都看懂了彼此心中所想,不由得暗自好笑。


    老爺跟夫人成親都多少年了,到現在還是把夫人捧在心尖尖上。不過夫人那麽心善的女子,也該當有這種福氣。


    真是可惜,這世上難有十全十美之事。老爺跟夫人到如今也沒個兒子,再加上老爺心裏都是陽曲縣的百姓,隔三差五就住在縣衙門裏,自己身子也累壞了,也害得夫人總是寂寞。


    在離涼亭那麽遠的地方都不能說話,兩個下人偷偷離開,打算去廚房看看大家的進度。不知道小神仙和夫人啥時候從亭子裏出來,但他們府裏請小神仙的這一頓飯是絕不能少的。


    如果小神仙真的治好了夫人,等兩年府裏再多一個小少爺,讓他們這些下人給她磕一百個頭都行!


    “你說真的?”兩個下人一路走一路說。


    “我還能騙你嘍?當然是真的!一聽說有仙醫穀裏的神醫來了,大家夥兒可激動了。知道小神仙被請到了咱們府裏,肯定是要給夫人看一看。你是沒瞧見,也怪不得你不信,大夥兒都聚到衙門,都說今天無事,讓老爺趕緊回府瞧瞧夫人呢!”


    “這也就是咱們老爺……”終於信了的那個下人一臉自豪。


    心裏肯定是掛念自家夫人的,被百姓們從衙門裏請出來後,紅著一張老臉的縣太爺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便一路奔回了府。聽下人說了涼溪的要求之後,也是半點不敢違拗,生怕耽誤了自己夫人治病,就乖乖站著等。


    因為他夫人啥也不知道,所以他等的時間才少一點。


    涼溪喚醒了眼前人,給她用了解毒的符籙。涼亭裏的白光與雲霧緩緩消散,縣太爺夫人茫然的眼中,漸漸聚起神采。


    “您……您……小神仙,您……”


    縣太爺夫人低頭看著自己,隻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坦。身上暖洋洋的,每一根頭發都自在的要飛起來一樣。


    自從得病,覺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之後,不,就這種感覺,身體還好著的時候也沒有體會過呀!


    “您可真的是神仙哪!”


    仿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縣太爺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兩條手臂,這才相信現在如此舒服的人真的是她。


    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兒,她就隻有一句話可說,隻有一句話可以重複:“您可真的是神仙啊!”


    她是給她吃了什麽神丹妙藥?怎麽……瞧瞧太陽,時間怕是隻過了一個時辰,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身子漸漸不好之後,老爺是到處給她找大夫。一群大夫看過之後,也不知開了多少方子,提了多少法子。卻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藥方,能有眼前這個孩子的……


    也不知她是怎麽治的?怎麽就……


    縣太爺夫人又驚又喜,她的確覺得自己像年輕了十歲一樣。


    “小神仙,小神仙,您有這樣的本事,可一定要替我們老爺也看一看。”


    為夫的掛念妻子,為妻的惦記丈夫,覺得涼溪的確是有點手段,縣太爺夫人馬上就把她丈夫推到了涼溪手下。


    “他公務繁忙,有時候連日連夜地待在衙門裏,實在是把身子熬壞了。您可一定要替他看一看!”


    涼溪並沒有立刻答應,詢問一位縣太爺夫人,她卻隻得到了一點街上隨便抓個正常人,她大概都能問出的信息——


    陽曲縣最富有的,是張員外。他兒子娶了縣太爺家的二千金。陽曲縣名聲最好,也是官最大的,是縣太爺。陽曲縣最神秘,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白舉人。


    目前來講,陽曲縣就是這三人最大。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成名,借這三人之一的力就好。


    見涼亭裏的白霧散去,涼溪看不清楚縣太爺,人家卻看清了她。


    居然真的是個小孩子!


    李照來與他說的時候,他還以為他話中多多少少有一些誇張的成分,畢竟這小神仙救活了他女兒,李照是個實心眼兒的人,自然是真把人家當了神仙。誰料……


    涼溪做樣子的好處,現在就體現出來了。涼亭裏的那些聖光和白霧,讓縣太爺對她一時間充滿了敬畏。所以,再霧氣都散去了之後,圍觀的人還是不敢上前。隻有縣太爺一人,因為關心自己的夫人,才往跟前走了幾步。


    見涼溪沒有答應自己的請求,縣太爺夫人以為她有什麽隻救一個人之類的規矩。畢竟以前,這種人,這種事,這種規矩,見得都多了。她心頭著急,正要再做請求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的丈夫。


    昨天還虛弱的仿佛風一吹就要倒的婦人,從石階上,幾乎是蹦蹦跳跳地跑下來,速度很快。縣太爺雙眼微微一瞪,似乎不敢相信。


    他急忙衝上前去迎住了,關切的話都說得冷冰冰的:“怎麽樣?這小神仙……”


    縣太爺夫人隻知道點頭,一時間倒也忘記了趕緊拽著她丈夫去找涼溪求醫的念頭。


    她身上舒坦,走起路來的時候,腳下也沒了那種虛飄飄的感覺。這小神仙實在是醫術超凡。


    看著麵前這個受城中所有百姓愛戴,二十多年對自己一心一意,一把年紀卻隻是更添了他的俊雅沉穩的男人。想著自己這下又能再陪他幾十年,說不定,說不定還能再為他生個孩子……


    想到這裏,縣太爺夫人臉一紅,心下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知羞恥。她連忙轉過身去,想要引著自己丈夫走上涼亭,跟涼溪認識一下時,涼溪已經自己下來了。


    不知道如何稱呼她,縣太爺索性連小神仙都沒有叫。見涼溪走到近前,他將她上下打量一眼,便絲毫不在意什麽年齡差距,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好歹是個八品縣官,拱手深深一揖。


    涼溪再次為這個世界的人居然都如此好騙而感到詫異,她連忙躲開這一禮,道:“趙老爺不必如此多禮。治病救人是我等的本分而已,我尚且年幼,怎敢當您的大禮?”


    “小神仙,您救內人性命,等同於救趙某性命。趙某實在無以為報。”


    啊喲!這麽一把年紀還要撒狗糧虐人,這話說得好感人!涼溪都覺得感動,更別說是縣太爺夫人了。


    救人行善,的確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做完就不快樂了。這夫妻二人你先謝完我後謝,你再謝一遍我又要謝一遍,謝到最後,這府裏的下人看見夫人精神多了,都跑上來對涼溪感激涕零,實在是……


    讓人難以招架!


    “不知小神仙近日可還有什麽安排?若是沒有,還希望小神仙能住在府上,讓我們夫妻二人盡心招待一番,總算也能回報萬一。”


    這夫妻兩個人盛情挽留,涼溪實在走不脫。再加上,她還有一個張媽需要好好問一問。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不怕鬼抬頭!她一抬頭,把個張媽嚇得腿軟,也不知是為什麽。既然這夫妻兩個人要留她住下來,那她就住兩天好了。催眠過了張媽之後,怎麽能想法子問問這一位在城裏,當真是沒一個人罵的縣太爺呢?


    涼溪總是覺得,一個名氣好成這樣的人,肯定是有被刻意經營著的。因為她是從仙醫穀出來的,所以涼溪實在控製不住地要去想,這種刻意經營自己好名聲的人,他的真麵目跟他的人設多半不同,甚至可能完全相反。


    縣太爺夫人她問過了,她是真單純。但這位陽曲縣的青天大老爺,涼溪卻有些不信他的名聲。


    雖然,雖然這家夥看起來是真的超級愛他的夫人。以她的審美來看,這位縣太爺是九十分的一位魅力大叔。涼溪總是覺得,一個名氣好成這樣的人,肯定是有被刻意經營著的。因為她是從仙醫穀出來的,所以涼溪實在控製不住地要去想,這種刻意經營自己好名聲的人,他的真麵目跟他的人設多半不同,甚至可能完全相反。


    縣太爺夫人她問過了,她是真單純。但這位陽曲縣的青天大老爺,涼溪卻有些不信他的名聲。


    雖然,雖然這家夥看起來是真的超級愛他的夫人。以她的審美來看,這位縣太爺是九十分的一位魅力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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