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叔伯伯們不用擔心,若是沒有那個能耐,我自然也不會攬這種事。這江中的怪魚一日不滅,在江上打漁討生活的人就一日不得安心。反正我路過這裏,何不幫你們出手料理了?隻盼那些怪魚今天晚上來破我的船,若是它們不來,我才是失望。”


    使了點小戲法,讓船上眾人不再質疑她後,涼溪又走上了船頭。


    船已經在緩緩靠岸,到了岸邊,那若不是涼溪,今日就要與家人天人永隔的大漢深刻體會了生命可貴。再三謝過涼溪,他也不用擔心自己已經沉入了江中的漁船,請涼溪去家中做客,見她不願,自己才狂奔歸家。


    剩下的人依然還在岸邊,團團圍著涼溪。雖說見識過了她的本事,但把這麽個還沒他們腰高的小姑娘大半夜一個人丟在江中,誰都不願意。


    “姑娘,不然這樣,我撐船送你到江心去。夜裏江上風浪大,你掌不住槳。”


    “我也去我也去!”


    “我們帶上魚叉,再叫些官府的老爺……”


    大家都熱心得很,涼溪隻是微笑拒絕。


    “伯伯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們方才不是還說,這種怪魚很是機靈,絕不靠岸,也不會去攻擊大隊的漁船,專門隻找落單的船隻傷人。這怪魚如此聰明,去的人多了,它們肯定不來。”


    眾人一想果是如此,紛紛苦惱。


    “請大家盡管放心,我即便是殺不了那些怪魚,即便我的船被捅了個窟窿,我也不會一個人淹死在江裏的,最糟糕就是個無功而返嘛。”


    好容易勸通了這些熱心的大叔,等到暮色低垂,他們有的回家了,有的卻決定在岸邊守著。


    “姑娘啊,要是有什麽危險,你就把手裏的炮仗點了。魚嚇不跑,我們聽見響聲,就趕緊過去。”


    “嗯。”


    涼溪笑著接受了這群人的好意,撐著船蕩進了江心。


    涼溪巴不得那些怪魚來找自己,在她會畫的符籙之中尋了一圈,沒有可以用來充作魚餌的東西。她有心想給水中丟一團光,看看能否吸引那些怪魚來,最終卻沒有動手。想今晚是第一晚,就先等等看,若是那些怪魚當真聰明,明晚她就弄些響聲光亮來吸引它們。


    就這麽等到午夜,月光清皎,水銀般泄滿江麵。涼溪坐在船頭,凝神聽著江水聲。


    江麵上隻有這樣一艘脆弱的小船,那些專門攻擊獨舟的怪魚,今天剛剛捅穿了幾條船的船底,本就沒有遊太遠。


    從前江中出事後,漁人嚇破了膽,最少七八天是不敢幹活的。這次卻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專門撐船到江心來送死。


    幸好,魚隻是魚,再聰明也沒有聰明到懷疑涼溪是專門出來釣它們的餌的份上。


    水麵之下蕩過一條條暗沉沉的影子,他們遊動的速度極快,在江麵上討了一輩子生活的漁夫尚且不能及早發現,何況涼溪。


    她在船頭坐得好好的,發現有魚群來攻擊她時,船底已經“咚”、“咚”、“哢嚓”幾聲,多了好幾處窟窿。


    在月光下更顯得銀光閃閃的尖刺,如同人為打造的金屬武器,並不像是生物身上長出來的東西。


    涼溪對打漁並不熟練,也摸不清這江上的情況,但她動手毫不猶豫,穩準狠辣。


    幾張符籙甩向那些尖刺,一瞬之間貼著船底,將那六七根銀色尖刺盡數斬斷。刺出船底大約有半尺多的長刺,“鐺鐺鐺”地倒在船艙裏。它們互相磕到一起時,聲音更是清脆爽耳。


    船底的破口處開始進水,涼溪丟過一張符籙貼住,破口處瞬間不再往進灌水。她則下了船,打算多殺幾條怪魚,明天早上帶回岸邊去。


    這些魚在江中為禍一年有餘,從沒有人抓到它們。大家對它們的了解,全部依靠那不多的幾個目擊者。


    大抵是每次行動都十分成功,此次卻碰了釘子。這種怪魚,丟掉了頭上的尖刺,即便不會死,威懾力也會大大減弱。所以……


    它們受傷的好像很憤怒,它們的同伴似乎也很不滿。


    魚都在船底下,將小船拱得左右搖晃,好像要把船拱翻,讓船裏的人栽到江裏去。與此同時,船底上又冒出來很多尖刺,給涼溪再次收割了一波。


    就怕它們一擊碰壁之後四散奔逃,搞得她抓不到幾個。沒料到,小小魚兒居然也如此講義氣,如此有火氣血性。


    涼溪站在江麵上,將船兒往開一推,立時便看見了水麵下銀亮亮的一團。她幾張符籙拋下去,銀光之中就漫起了血色。


    一條條怪魚肚皮朝上浮起來,不算頭上的刺,有一尺來長。


    這大概是這個世界的金槍魚。別處不用提,單單它們頭上那砍下來可以當寶劍使的,根部幾乎有小孩手臂粗的長刺,涼溪在上個任務都沒有見過一樣的。野豬獠牙什麽的,跟這個比,有點弱。


    雖說涼溪對付這些魚跟砍瓜切菜一般,她還是在水麵上走來走去,生怕被戳到一下。


    月光下看不明顯,江麵上其實已經紅了好一片。但這些怪魚竟然依舊不逃,見那小船不沉,它們轉而湧到涼溪腳下,想把她的腳掌刺個洞。這一下卻又給了涼溪收割的機會。


    這個世界有正經的畫符材料,她每天除了趕路做好事,也就畫畫符、看看直播了。再加上空間裏還有上個任務留下的小石子兒,對符籙,涼溪確實不怎麽珍惜,一撒一大把。


    一群瞎講義氣的魚兒,碰到開掛的異世玩家,一眨眼間,就給殺了個全軍覆沒。


    把怪魚的屍體全都拋到船裏,竟然有些裝不下。涼溪想要把炮仗點了,讓在岸邊等著的漁人過來替這艘小船分擔一下,又擔心這些死掉的怪魚還有同伴,索性上了船繼續等。


    這一等,到了天快亮,也再沒有怪魚前來。岸邊等著的那些漁人心急如焚,等了一晚沒等到炮仗響,隻當涼溪已經葬身魚腹,天蒙蒙亮,就趕緊集合起來往江心去。


    這一去大出意料之外,江上的薄霧中,小船兒、小人兒,都好好的。江麵上的血紅已經散了,一眾漁人一邊叫著,一邊劃著槳迅速靠近涼溪。


    隔得遠了,有霧氣阻擋,他們沒看清船上有什麽。船駛得近了,大夥兒這才發現那是一船的魚。


    “不知江中這樣的怪魚還有多少,但昨天晚上來的,幾乎都在這裏了。”涼溪手裏拿著一根魚頭上的長刺,戳一戳船艙裏的戰利品。刺尖隻要挨著,人毫不費力,就能刺進魚身去。


    幾十艘漁船中爆發出一連串的歡呼聲,他們這一年多的時間,實在深受這種怪魚之苦。


    “姑娘怎麽這麽大的本事?”


    “姑娘是碑上哪位前輩的弟子吧?”


    “我們可讓這些魚害苦啦!姑娘真是神通廣大!這都是怎麽抓住的呀?”


    “這一晚上姑娘辛苦啦!”


    ……


    船上眾人七嘴八舌,涼溪聽的隻覺得心中說不出的舒坦。


    “伯伯們快把這些魚分到你們的船上吧。那船底上破了好幾個洞,再等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大夥兒也不問,涼溪說了就麻利地去做。果然將船上的怪魚都騰空之後,船體上大洞少說也有十七八,除此外還另有破損之處。


    大家麵麵相覷,心裏對涼溪的敬意又多了一重。


    這樣一艘破船,是怎麽在江上停住的?肯定又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手段了。她才這麽大一點,怎麽什麽本事都有?


    魚都被清空了之後,船上的符籙失去效用,水很快就灌滿了小船。大家看著那船沉入江底,心裏也並不多在意。莫說這小姑娘昨天租船的錢完全能買下這小船,就算她是搶的,幹了這麽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艘小破船值得什麽?


    漁船前後連成一條線,送涼溪回到岸邊。這時天已亮了,許多在岸邊等著不敢出去的漁人,見涼溪滿載而歸,岸邊的這一陣歡呼,又比在江心更為震耳。


    前前後後涼溪也不知道聽了多少聲的謝謝,她隻覺得自己沒辦法從人群裏脫出去了。好容易走開了一點,昨天那個被她救了一命的漢子,帶著一個小腹微微凸起的婦人,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男孩,對著她又是好一頓謝。到後頭,那漢子還說要他兒子給涼溪磕頭。


    這些人真的是……太熱情了,遭不住啊!


    “你們不必如此。我的這些本事,若是不能幫到別人,那也就沒必要存在。大家快別謝了,也別為我耽誤時間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隻是,今天出船打漁的叔叔伯伯們可要當心了。我也不知這江中到底有多少怪魚,昨晚殺了那麽多,萬一今天有更多前來尋仇,那就是大大的不妙。大家一定小心。”


    “應該的應該的……不必謝不用謝……沒事沒事……”


    涼溪是早上到的岸邊,大清早上。等她脫身,人在客店裏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更狠的是她到了客棧裏,她昨晚清除了江中怪魚的事已經傳遍了,客店掌櫃的都特意跑到她房間外道謝。


    除了漁人和他們的家屬,酒樓飯館的掌櫃也想跟涼溪道謝。打漁的抓不到魚,他們就沒有食材。沒食材很多菜甚至是招牌菜都做不了,客人就不來。涼溪抓掉了江中的怪魚,就是保證了他們的生意啊。


    沒到下午,這城中的官員也坐著轎子來請涼溪,說什麽都不能讓她住在這寒酸的客棧裏。


    用符籙“打聽”了,這城中沒什麽罪大惡極的惡霸。官員清廉正直,當然完全一清二白是不可能的,但涼溪也不打算一點兒小事都要斤斤計較著掰出來。


    連著兩三天,她都去江上守著。可能這種怪魚數量真的不多,那天晚上給她殺幹淨了,之後幾天,都沒有再遇到。


    短短幾日,涼溪成了這小城中最受歡迎的人。她大多時候都待在江心,一旦上岸,周圍勢必被圍得水泄不通。所以,她走的時候不是從陸路上走的。


    叫一個漁人撐著船,沿著江水將她送出了幾十裏後,涼溪將搭船的錢悄悄放下,跟船上已有五六十歲的老人家揮揮手:“您快回去吧,耽擱您這半日時間了。”


    “姑娘也不說一聲,真就這麽走了哇?”


    涼溪又擺擺手,笑了笑應了一聲,便轉身而去。


    那老人家歎口氣,見涼溪身上連個包袱也沒有,他心裏很是後悔。早知今天這姑娘要走,他昨天就應該讓兒媳準備兩身新衣裳,蒸點兒好幹糧讓她帶著的。


    不過,這孩子肯定不會收吧。最近這兩日送她衣物盤纏、各種禮物的人還嫌少麽,又有誰見她收一件了?


    好人呐!好人呐!真是生在了一個好世道!


    且不提這老人家回去會受多少人埋怨,涼溪擺著手,隻顧往前走。路上找人家買了一匹驢子,騎著溜溜達達繼續向前。傍晚時分,到了一處小鎮子。


    那座小城的人,肯定很快就會知道她是小神仙的。


    涼溪要了點菜,坐在桌邊,聽鎮上的百姓胡侃,聽得津津有味。


    半夜裏在鎮上轉了一圈,話問過了,也沒見到什麽強盜毛賊,第二日她便起身又行。


    涼溪就這麽一路慢慢悠悠的,皇帝派到博州城去接她的人馬空跑了一趟回去時,她離慶陽郡還有個兩百裏路。


    君戰滿心期盼地等了那樣久,這一下失望至極,險些沒有搶過馬自己去找。


    “你們是傻嗎?既然知道她從博州城離開了,為什麽不問明她去了什麽地方,分出兩個人追上她?”


    君戰從來都是好脾氣,甚至許多下人覺得他沒有一點太子的樣子。這一下發起脾氣來,卻也令人戰戰兢兢。


    “回殿下的話,奴才們打聽到那小神仙是要往慶陽郡去的,早就派人通知了慶陽郡守,要他小心留意著。”


    這還差不多。


    那慶陽郡離君朝都城又近了幾百裏,君戰想要親自去找涼溪的念頭,從來不曾熄滅過。此時想想距離,他這個想法又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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