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塵欲言又止,他想知道宋晁的反應究竟是如何,“宋衛率,你看這件事情......”


    宋晁倒上了一盞酒,再吃上一勺粥,淡淡地說道:“我與郎君一樣,記性不好,任何事情都記不住一刻鍾。眼下隻有這蛇羹和綠醅。”


    聽到這樣的答複,易小塵的心裏總算是有底了,似乎隻要不涉及李紹的事情,宋晁就不會多問。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門口突然來了一隊尋找金恩娜的金吾衛,身邊還跟著不良人。


    看一群人神色匆匆的模樣,就知道金恩娜的失蹤在長安城的夜晚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不然也不會連夜進坊,進行搜查。


    帶頭的人是一名中侯,他身著金甲,胸口還掛著一塊木牌,上麵端刻著:“黔中——張元正。”


    周隊正焦慮地站在其中,他對帶頭的金吾衛說道:“張中侯,這家廊院已經三月沒有營生,就沒有再查的必要了。”


    金吾衛在早些時候接到了城外驛站的通報。送給聖人的公主不見了蹤影,恐怕送嫁的一行人都逃不了流放的結果。而身為金吾衛的他們也必須要找到金恩娜的身影,否則也少不了軍法的處罰。


    “就算他一年沒有營生,我也要進去看看。不能放過平康坊任何一個角落,北城五十坊之內已經遍布金吾衛的身影,如果因為我們的疏漏而錯過了任何線索,我想這個罪責你擔當不起。”


    周隊長聽得冷汗直冒,剛剛換上的幹淨衣服好像又要被冷汗打濕了,他連連點頭,恭敬地邀請著:“張中侯,這邊請。”


    易小塵和宋晁二人悠然地坐在廊院之內,雖然兩耳已經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但臉上還是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等金吾衛上門之後,易小塵這才放下已經吃完了的蛇羹走了上去,叉手道:“不知各位武侯有何事情?”


    周隊正與易小塵已經熟悉,他急忙問道:“今日你可見過一妙齡女子?”


    易小塵麵不改色地回答道:“平康坊內妙齡女子不在少數,不知隊正所說的是哪一位?”


    張元正看著圓滑的易小塵,臉色一沉,將刀抽出了半截威脅地說道:“奴兒休得胡言!此事關乎項上人頭!你今日可否見到一十七八歲的娘子?”


    易小塵裝作驚愕的樣子,害怕地退後了兩步,接著答道:“這位中侯,小的確實沒有見過什麽妙齡女子。不過小的想問是否有畫像,也好在看過之後留意此人。”


    張元正唰地一下收好了刀,歎氣道:“畫像還在趕製當中,想必明日天亮便會張貼滿整個長安城。到時候你若有線索,一定要來告知。”


    “啊~~!”


    就在這個時候,廚房裏傳來了金恩娜的尖叫聲。


    她在看到被剝下的蛇皮,嚇得大驚失色,連薛厄都沒能堵住她的嘴。


    張元正眉頭立馬緊鎖,手中的刀又有出鞘的架勢,責問道:“不是說三月沒有營生嗎?為何還有女子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易小塵也如臨大敵,他還不知道廚房裏發生的事情。但聲音已經被人聽到了,就免不了被搜查的困境,到時候金恩娜被抓捕,自己也逃不了關係。


    坐在左邊的宋晁,心中同樣一緊。他將壺裏的酒喝完之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金吾衛的跟前,瞧了眼胸前的木牌,隨後特地將腰間的魚符袋捋了捋,挑眉問道:“黔中道的兵?”


    張元正在見到宋晁的銀魚袋之後,驚訝異常。一位緋袍官員居然出現在了北曲的廊院裏,想來也不合常理。


    有眼尖的人認出了宋晁,連忙附在張元正的耳邊說道:“中侯,這是太子衛率——宋晁。”


    張元正聽後,叉手道:“回宋衛率,末將為舊曆二十三年黔中道錦州盧陽郡弩兵手。”


    宋晁點著頭,緩緩而談,“北曲廊院,向來簡陋,恐怕這聲是從隔壁傳來的。”


    張元正並沒有因為宋晁的說辭而離開,仍是叉手道:“宋衛率,末將奉命擒人。”


    宋晁將手按在了陌刀之上,義正言辭地說著:“本官今日從天黑起便在此間廊院飲酒,從未見過有任何可疑女子進出。你如今要進去搜查,豈不是不信本官?”


    張元正不想得罪東宮的人,他給身邊的人使著眼色,示意他們從廊院的外麵翻入,隨後沉穩地說道:“宋衛率,末將並非不信。隻是此事牽涉甚廣,事關末將及手下兄弟的性命,還希望衛率能行個方便。”


    宋晁冷笑了一聲,“今日讓你進去,明日這件事情便會傳遍長安,你覺得我能退嗎?”


    張元正左右為難,明明聽到了女子的叫喊聲,卻遇到了宋晁的阻攔,想必其中必有蹊蹺。


    易三娘從後院走了出來,臉色慘白,手裏還拿著被剝下來的蛇皮,她驚呼道:“十五,家裏怎麽有這樣的東西?!”


    易小塵立馬明白了他娘的行為,靈機一動,迎了上去,大聲地說道:“阿娘,你怎麽還沒就寢?”


    易三娘趕緊將蛇皮扔在了眾人的麵前,麵色還未恢複,害怕地說著:“睡醒起來,見到此物被嚇得不輕。大喊了一聲你也不進來。為什麽這裏有這麽多武侯?這位官員又是誰?”


    易小塵連忙說道:“他們是來尋找一個妙齡女子。”隨後又轉身對金吾衛說著:“中侯,我阿娘已經半老,恐怕不屬於妙齡的範疇吧?”


    周隊正此時也在一旁佐證道:“張中侯,這是這家廊院的假母,想必是這蛇皮驚擾了她才發出的尖叫聲。”


    張元正看著桌上被啃食下來的蛇骨頭,再瞧了瞧地上的蛇皮以及易三娘逼真的神情,叉手道:“宋衛率,末將叨擾了。”


    宋晁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泰然地說道:“明日畫像貼滿坊間的時候,本官自然會諸多留意。也會將此畫像分發給射乘軍們,希望能助爾等一臂之力。”


    張元正大手一揮,恭敬地說道:“末將多謝宋衛率好意。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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