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德沒有動,所以我呆在他身旁,盡管我知道自己在浪費時間。如果我打算去找迪亞哥,在戰鬥開始之前把他拉走,我必須呆在前線陣地的附近。我焦急地看著他們。我比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年輕所以行動更敏捷。


    “二十分鍾內賴利是不會想起我的,”弗萊德對我說,他的聲音隨和親切,仿佛我們曾經說過無數次話,“我一直在算時間。即使相距很遠,如果他想設法記起我,也會感到惡心。”


    “真的嗎?太棒了。”


    弗萊德笑了笑:“我一直在練習如何增強效果,現在我可以完全讓自己隱身了。隻要我不願意,沒有人能看見我。”


    “我注意到了,”我停頓了一下,猜測道,“你不去嗎?”


    弗萊德搖了搖頭:“當然不去。顯然,他告訴我們的事情不是我們應當知道的,我可不想當賴利的打仗工具。”


    這樣看來,弗萊德自己也猜到了。


    “我本來想早點離開的,但我想在走之前和你談談,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說話。”


    “我也想和你談談,”我說道,“我原以為你知道關於陽光的事情賴利一直在撒謊。一年四次這件事完全是他在胡說。我覺得雪莉,史蒂夫和其他人也知道了。這場戰鬥牽涉到很多他沒有告訴我們的秘密。敵人不止一方。”我說得很快,太陽的移動,時間的流逝讓我焦躁不安。我要去找迪亞哥。


    “不難理解,”弗萊德平靜地說,“這與我無關了。我打算自己出去探險,看看這個世界。我本來想一個人走的,但後來想到也許你也想一起走。和我在一起,你會非常安全。沒有人能跟著我們。”


    我遲疑了一秒鍾。在那一刻,安全是很難拒絕的誘惑。


    “我必須去找迪亞哥。”我搖了搖頭說。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知道,如果你願意為他擔保,你可以帶他一起來。有時候人多好辦事。”


    “好的。”我興奮地表示同意。因為我想起那四個鬥篷吸血鬼到來時,與迪亞哥一起躲在樹叢裏的我當時感到多麽無助。


    聽見我的回答,他揚了揚眉毛。


    “賴利至少對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撒了謊,”我解釋道,“小心點。我們不能讓人類知道我們的存在。族群暴露自己時有種奇怪的吸血鬼會來懲罰這個族群。我看見過他們。你一定不想被他們纏上。白天躲起來,打獵時要謹慎。”我急切地望著南麵,“我得走了!”


    他嚴肅地思考著我說的話。“好吧。如果你願意,追上來與我會合。我想聽更多。我會在溫哥華等你一天。我熟悉這個城市。我會在……”他想了一想,然後咯咯地笑起來,“賴利公園給你留下線索。你可以跟著它走找到我。但二十四小時後我就會離開。”


    “我找到迪亞哥後會追上你。”


    “祝你好運,布裏。”


    “謝謝你,弗萊德!也祝你好運。我們會再見的!”我已經跑了起來。


    “但願如此。”我聽見他在後麵說道。


    我追趕著其他人的氣味,沿著地麵疾速飛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幸運的是,他們中間肯定停了一會兒我猜是停下來挨賴利的教訓因為我比預計更快地追上了他們。


    也可能是賴利想起了弗萊德,停下來找我們。我趕上他們的時候,他們勻速奔跑著,像昨晚一樣紀律鬆散。我設法偷偷混進隊伍裏,但我看見賴利回頭掃了一眼跟在後麵的隊伍。他定睛看了看我,然後加快了步伐。他以為弗萊德和我在一起嗎?賴利再也見不到弗萊德了。


    五分鍾後,一起都改變了。


    拉烏爾聞到了氣味。他怒吼一聲離開隊伍。賴利給了我們太多的刺激,一點小火星就會引起爆炸。拉烏爾身邊的其他人也聞到了氣味,所有人都變得瘋狂。賴利對於這個人類的反複強調把他的其他指令都掩蓋了。我們變成了獵人,不再是軍隊。沒有齊心協力。隻剩下對鮮血的競爭。


    盡管我知道賴利的說辭中有很多謊言,但我無法完全抗拒這個氣味。我在隊伍的後麵,我得穿過去。新鮮。濃鬱。這個人類剛剛到過這裏,她聞起來真香。昨天晚上喝的血讓我依然體力充沛,但這又何妨。我很饑渴。喉頭灼熱。


    我追趕著其他人,努力保持頭腦清醒。我所能做的隻有稍稍克製自己,呆在人群後麵。離我最近的人是賴利。他也是……故意呆在後麵的?


    他大聲下達命令,大多都是些重複的話:“克裏斯蒂,往後轉!到後麵去!分成兩隊!克裏斯蒂,珍!分成兩隊!”他所有的兩麵夾攻的戰術土崩瓦解了。


    賴利衝到大部隊前麵,抓住莎拉的肩膀。他把她推到左邊時,莎拉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轉彎!”他喊叫著。他抓住了那個我一直不知道名字的金發孩子,把他推向莎拉,莎拉顯然不太高興。克裏斯蒂終於回過神來,想起自己應該按照戰術行動。她凶惡地瞥了一眼拉烏爾,然後對著她的隊員尖聲叫道。


    “往這邊!快!我們會超過他們,先搶到那女孩!趕快!”


    “我和拉烏爾是先頭部隊!”賴利對她大聲說,轉身離開了。


    我一邊猶豫,一邊繼續向前跑。我不想當什麽“先頭部隊”,但克裏斯蒂的隊伍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莎拉夾住了那金發孩子的頭。他的頭被撕碎的聲音幫我做出了決定。我朝賴利跑去,心裏思量著不知道莎拉會不會停下來把那個喜歡扮演蜘蛛人的男孩燒掉。


    我遠遠地看見賴利,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他後麵,直到他趕上拉烏爾的隊伍。那個氣味讓我很難把精神集中在重要的事情上。


    “拉烏爾!”賴利大聲呼喊。


    拉烏爾咕噥了一聲,沒有回頭。他完全沉浸在那股甘甜的氣味中。


    “我要去幫克裏斯蒂!我會和你在那裏會合!集中注意力!”


    我猛地停下腳步,心裏充滿不安的恐懼。


    拉烏爾繼續前進,對賴利的話沒有絲毫反應。賴利放慢了速度,變成小跑,然後是慢走。我應該躲起來的,但他可能會聽見我設法躲藏的聲音。他轉過身,臉上帶著笑容,他看見了我。


    “布裏。我以為你和克裏斯蒂在一組。”


    我沒有回答。


    “我聽到有人受傷了克裏斯蒂比拉烏爾更需要我。”他匆忙地解釋道。


    “你……要離開我們嗎?”


    賴利的臉色變了。我可以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打的如意算盤。他睜大了眼睛,突然變得焦慮起來。


    “我很擔心,布裏。我告訴過你們她會和我們會合,來幫助我們,但我沒發現她的蹤跡。出什麽問題了。我必須去找她。”


    “但在拉烏爾找到那些黃眼睛之前,你不可能找到她。”我一言道破。


    “我必須查一查發生什麽事了。”他聽起來真的很絕望,“我需要她。我一個人無法麵對這一切!”


    “但其他人……”


    “布裏,我必須去找她!現在!你們人數夠多,可以對付那些黃眼睛。我會盡快回來找你們的。”


    他聽起來如此真誠。我躊躇著,回頭看了眼我們來時的路。弗萊德現在一定在去溫哥華的路上了。賴利甚至沒有問弗萊德的事情。也許弗萊德的特異能力還在起作用。


    “迪亞哥就在那裏,布裏。”賴利倉促地說,“他也屬於衝鋒部隊。來的時候你沒聞到他的氣味嗎?你現在不是離得很近了嗎?”


    我搖了搖頭,一臉茫然:“迪亞哥在那兒?”


    “他現在應該和拉烏爾在一起了,如果你趕上去,你可以幫助他脫離危險。”


    我們互相凝視了許久,接著我望了望南麵拉烏爾走的方向。


    “好孩子,”賴利說道,“我先去找她,然後我們會回來幫忙收拾殘局。你的同伴們都知道這件事了。趕緊吧,否則你到那兒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他離開的方向與我們來時的路垂直。我把牙齒咬得咯咯響。他表現得如此鎮定。把謊言進行到底。


    但我別無選擇。我朝著南方再次奮力衝刺。我要去找迪亞哥。把他從戰鬥中拖走。我們可以與弗萊德會合。或者我們自己走。我們必須逃走。我會告訴迪亞哥賴利說的那些謊言。他就可以看出賴利並不想幫我們打這一場他挑起的戰爭。再也沒有幫助他的理由了。


    我發現了人類的氣味,然後是拉烏爾的。我沒有找到迪亞哥的氣味。是我跑得太快了?還是人類的氣味混淆了我的嗅覺?我半心半意地琢磨著這次奇怪的打獵當然,我們一定能找到這個女孩,但那時我們會齊心協力一同作戰嗎?不,我們會為了爭奪她而互相廝殺。


    接著,我聽見前麵爆發的咆哮聲,尖叫聲,我知道戰鬥開始了,但我沒來得及追上迪亞哥。我跑得更快了。也許還能救他。


    我聞到一股煙味,吸血鬼被焚燒時發出的甜甜的濃鬱香味,乘著風飄了過來。廝殺的聲音更響了。也許差不多結束了。我們的族群會勝利嗎?迪亞哥會在那兒等著我嗎?


    我衝進一陣濃煙中,接著發現自己出了森林,到了一片廣闊的草地上。我從一塊岩石上跳過,就在跳過的那一瞬我發現這是具沒有頭的屍體。


    我掃了一眼草地四周。到處是吸血鬼的肢體殘骸,還有一堆巨大的篝火,在明媚的天空下徐徐冒著紫煙。翻滾的煙霧之外,我看見明晃晃閃爍著的吸血鬼橫衝直撞,互相扭打在一起,與此同時,吸血鬼被撕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在尋找一樣東西:迪亞哥卷曲的黑發。我看見的當中沒有人有這麽黑的頭發。有一個體型龐大的吸血鬼長著黑褐色的頭發,但他太龐大了。我看見他撕下了凱文的頭,把它扔進篝火裏,然後又跳到了另一個吸血鬼的背上。那是珍嗎?還有一個長著黑色的直發,但過於矮小,不像迪亞哥。那個吸血鬼動作如此敏捷,我甚至看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又迅速搜索了一遍,提心吊膽。我算了算人數。這裏的吸血鬼很少,即使算上那些已經戰敗的。我沒有看見克裏斯蒂的隊伍。一定有很多吸血鬼已經被焚燒了。大多仍然站著的吸血鬼是些陌生的麵孔。一個金發吸血鬼瞥了我一眼,我注視著他,他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


    我們輸了。輸得很慘。


    我開始朝森林那邊後退,退得很慢,因為我依然在尋找迪亞哥。他不在這兒。沒有任何他來過的跡象。我可以分辨出拉烏爾隊伍裏大部分人和很多陌生人的氣味,但聞不到他的氣味。我甚至查找了那些斷肢殘骸。沒有一片是屬於迪亞哥的。如果有的話,即使是他的手指,我也能認出。


    我轉過身下定決心回去時,突然意識到迪亞哥在這兒隻是賴利的另一個謊言。


    如果迪亞哥不在這兒,那麽他一定已經死了。這一切太顯而易見了,我甚至覺得自己早就知道了這個真相。自從迪亞哥沒有跟隨賴利走進地下室那一刻起。他已經死了。


    我剛剛跑進森林沒幾步遠,突然從身後被一種鋼球樣的東西擊倒在地。一個人的手臂托起了我的下巴。


    “求求你!”我嗚咽著。我的意思求求你快點殺了我。


    手臂遲疑了。我沒有反擊,雖然我的本能是用牙齒,用利爪把敵人撕咬成碎片。理智告訴我這樣沒有用。賴利說這些吸血鬼是古老而虛弱的,這也是謊言,我們從來就沒有勝算。即使我有辦法打敗這個,我也沒有了動力。迪亞哥死了,這個殘酷的現實磨滅了我的鬥誌。


    突然我被扔到空中。接著撞到一棵樹後癱倒在地。我應該設法逃跑的,但迪亞哥死了。我無法接受現實。


    那個金發吸血鬼從草地上遠遠凝視著我,他的身體做好了跳躍的準備姿勢。他看起來很強勢,比賴利更有經驗。但他並沒有撲向我。不像拉烏爾或克裏斯蒂那麽瘋狂。他很有自製力。


    “求求你,”我重複道,希望他趕快結束這一切,“我不想打仗。”


    雖然他依然保持著戰鬥的姿勢,但他的表情改變了。他看著我的眼神讓我有些困惑。同情?至少是可憐。


    “我也不想,孩子,”他平靜友善地回答道,“我們隻是在保護自己。”


    他奇特的黃色眼睛裏有種如此真誠的眼神,甚至讓我懷疑自己怎麽會相信賴利的那些謊言。我感到……內疚。也許這個族群從來沒有打算在西雅圖進攻我們。我怎麽會相信那些賴利告訴我們的事情?


    “我們不知道,”我解釋說道,有點羞愧,“賴利撒了謊,我很抱歉。”


    他聆聽了片刻,我意識到戰場上歸於平靜,戰鬥結束了。


    如果我對誰勝利了還有任何疑問,一秒鍾後這個疑問解除了,一個長著褐色卷發和黃色眼睛的吸血鬼女人匆忙跑到他身邊。


    “卡萊爾?”她疑惑地問道,睜大眼睛看著我。


    “她不想打仗。”他告訴她。


    女人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他依舊保持著準備跳躍的姿勢:“她害怕極了,卡萊爾。我們能不能……”


    金發吸血鬼卡萊爾,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稍稍站立了起來,但我看得出他還是很警覺。


    “我們不想傷害你,”女人對我說,她的聲音溫柔,寬慰人心,“我們不想與你們任何一個打仗。”


    “對不起。”我輕聲地重複道。


    我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理不清頭緒。迪亞哥死了,這是對我重要,打擊最大的事。除此之外,戰鬥結束了,我的族群失敗了,敵人勝利了。但死去的族群中充斥著樂於看見我被焚燒的人,而我的敵人卻毫無理由地,如此和善地對我說話。而且,與這兩個陌生人在一起時,我覺得比和拉烏爾,克裏斯蒂在一起時更安全。拉烏爾,克裏斯蒂死了,我鬆了一口氣。這一切讓我疑惑不解。


    “孩子,”卡萊爾說道,“你願意向我們投降嗎?”如果你願意不傷害我們,我們保證我們也不會傷害你。


    我相信他。


    “好的,”我輕聲說,“好的,我投降。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他友善地伸出手:“過來,孩子。我們家族要先重新集合,過會兒我們有些問題要問你。如果你誠實地回答,就什麽也不用害怕。”


    我慢慢地站起身,沒有做任何具有威脅性的動作。


    “卡萊爾?”一個男人的聲音呼喊道。


    接著另一個黃眼睛的吸血鬼走到我們這兒。我一看見他,剛才與這些陌生人在一起的那種安全感立刻消失了。


    他像第一個那樣長著一頭金發,但更高更瘦。皮膚上布滿傷疤,尤其是頭頸和下顎上。他手臂上的一些小傷痕是新添的,但其餘的不是今天的戰鬥造成的。他參與的戰爭比我想象的還要多,而且從沒有輸過。他茶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站立的姿勢散發出一種難以隱藏的怒獅般的威嚴。


    他一看見我就蜷起身子想撲上來。


    “賈斯珀!”卡萊爾警告道。


    賈斯珀猛地直起身,睜大眼睛瞪著卡萊爾:“怎麽回事?”


    “她不想打仗。她投降了。”


    布滿傷疤的吸血鬼皺起了眉頭,突然我感到一股失落感湧上心頭,雖然我不知道因為什麽失落。


    “卡萊爾,我……”他猶豫了片刻,又繼續說道,“我很抱歉,但這是不可能的。沃爾圖裏家族來的時候,我們不能讓這些新生吸血鬼牽連到我們。你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會對我們造成的危險嗎?”


    我沒有完全聽懂他說的話,但我聽得夠明白了。他想殺死我。


    “賈斯珀,她隻是個孩子,”女人說,“我們不能冷酷地殺死她!”


    她的話聽起來很奇怪,仿佛我們都是人類,仿佛屠殺是件罪惡的事。一件可以避免的事。


    “這裏站的是我們家族的人,埃斯梅。我們不能讓他們以為是我們違反了規定。”


    那個叫埃斯梅的女人走到我和那個想殺我的吸血鬼中間。如果有迪亞哥的保護,我不會畏懼任何人。但現在,我努力表現出一副溫順的樣子。


    “賈斯珀,我認為我們應該冒一冒險,”他慢慢地說,“我們不是沃爾圖裏家族。我們遵守他們的規則,但我們不輕易屠殺。我們會向他們解釋的。”


    “他們會以為我們為了防衛創造了自己的新生吸血鬼。”


    “但是我們沒有。即使我們這樣做了,在西雅圖這也不是什麽違規行為。沒有法律禁止創造新生吸血鬼,隻要你能控製他們。”


    “這太危險了。”


    卡萊爾試探性地把手搭在賈斯珀的肩膀上:“賈斯珀。我們不能殺這孩子。”


    賈斯珀凶狠地瞪著那個善良的男人,我忽然感到很憤怒。他當然不會傷害這個溫和的男人,或是那個他愛的女人。接著,賈斯珀歎息了一聲,我知道沒事了。我的憤怒消散了。


    “我不喜歡這樣做,”他說道,但平靜了很多,“至少讓我來看著她。你們兩個不知道怎麽處理那些長久以來一直保持著野性的吸血鬼。”


    “當然可以,賈斯珀,”女人說到,“但對她友善些。”


    賈斯珀轉動著眼珠:“我們必須和其他人會合了,愛麗絲說過我們時間不多。”


    卡萊爾點了點頭。他伸出手去牽埃斯梅,他們從賈斯珀身邊經過,朝空地方向走去。“你,”賈斯珀對我說道,他的臉上又露出怒容,“和我們一起走。別輕舉妄動,否則我會給你好看。”


    他瞪著我時,我又感到一陣憤怒,我身體的一部分想咆哮,想露出牙齒,但我有種感覺他正是在等那樣的借口。


    賈斯珀停頓了一下,好像他剛剛想起什麽。“閉上眼睛。”他命令我。


    我猶豫著。他終究還是決定殺死我?


    “閉眼!”


    我咬緊牙齒,閉上了眼睛。孤立無援的感覺比剛才更強烈了。


    “跟著我說話的聲音,別睜開眼睛。睜開眼睛,你就完蛋了,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心裏猜測著他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他不想讓我知道某個秘密,我感到些許安慰。如果他打算殺死我,就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了。


    “這邊走。”


    我慢慢地跟著他走,小心翼翼不給他任何借口。他引路時考慮得很周到,至少沒有讓我撞到樹上。當我們走到空地時,我聽見聲音發生了變化,風吹拂的感覺也變了,我的族群成員被焚燒時的那種味道也更濃烈了。我可以感覺到溫暖的陽光照在我臉上,閃閃發光,我的眼瞼底層變得更明亮了。


    他帶著我越來越靠近沉悶地燃燒著的火焰,我甚至可以感受到煙霧拂過我的皮膚。我知道他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殺死我,但離火焰如此之近還是讓我感到忐忑。


    “坐在這裏。閉著眼睛。”


    地麵由於陽光和火焰的炙烤變得暖洋洋的。我一動不動,設法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但我可以感覺到他注視我的目光,這讓我焦躁不安。雖然我並沒有對這些吸血鬼生氣,我的確相信他們隻是在自我防衛,但我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惱怒攪動著。這種惱怒幾乎遊離於我自身,仿佛是剛才那場戰鬥中殘餘的回響。


    但憤怒沒有讓我變得愚蠢,因為我太悲傷了痛心疾首。迪亞哥一直在我腦海中,我情不自禁地不停回想他是怎麽死的。


    我相信他一定不會主動告訴賴利我們之間的秘密那些秘密給了我一個相信賴利的理由,直到我後知後覺。我腦海中又浮現出賴利的麵孔他威嚇要懲罰任何一個不聽話的人時那種冷酷,狡黠的表情。我再次聽見了他那具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我會抓著你,讓她撕下你的腿,再慢慢地,慢慢地焚燒你的手指耳朵嘴唇舌頭,還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一個接著一個。


    我現在才意識到我聽到的是他對迪亞哥之死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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