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拾材火焰高,興漢軍再強能力也有極限,想要盡快開發遼南,形成規模,引入民間資本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魯若麟現在在乎的是時間和實力,雖然把利益讓出去了,但是隻要這些產業還在興漢軍的地盤,那魯若麟就有辦法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們化為己用,這是行政機構天然的優勢。


    權力的精髓不是你掌控了多少資源,而是你可以調動多少資源。


    對興漢軍還來說,隻要魯若麟還掌控著軍隊、有良好的財政收支、忠心的官僚機構,治下的所有工坊、農莊、人口,不管是不是興漢軍直屬的產業,都在魯若麟可以調動的範圍。隻是這種調動有時候是悄無聲息的,有時候則是大張旗鼓罷了。


    魯若麟描繪的前景讓在場的商人全都心曠神怡,這裏麵的錢景大了去。而且這塊地盤是新的,很多行業都還沒有人介入,這個時候就要看個人的能力和手段了,至少大家在一個起點上進行競爭。不像濟州島這邊,蛋糕都分完了,想要插足成本太高了。


    “大都督,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遼南?”這個問題很關鍵,去早了會不會有危險,去晚了可能什麽都撈不到了。


    “那就看你們自己了。現在那邊鋼鐵廠、水泥廠都已經開始建設了,其他的配套工廠也會陸續開始建設,旅順城裏百廢待興,正是大家一展身手的時候。”想要賺大錢,一點風險都不冒,哪有那樣的好事?


    “各位,手快有手慢無,徐記商號旅順分號可是已經成立了。我知道老是有些人說我們徐家仗勢欺人,吃獨食,我看不過是有人得了紅眼病罷了。如果說大都督當初在白翎島起家的時候我徐家確實占了先機,那遼南的事情大家都是一起起步,這個總沒得說了吧?”趁著魯若麟停下來喝了口茶,徐青鬆接著說了起來,魯若麟一點都沒有阻止。


    “徐會長,你您什麽時候派人過去的?”下麵有人好奇的問道。


    “當初大都督興兵討伐韃奴,運輸物資的船不夠了,徐家支援了一些船幫忙。順便也安排了一些手下跟了過去,興漢軍剛剛拿下旅順,他們就把旅順分號建起來了。”徐青鬆說起這個事情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當初興漢軍借調的船不少,在場有很多商家都借了船的,但是有徐家那樣的魄力隨軍隊把商號建過去的還真沒有。


    也就是徐青鬆對魯若麟的信心非常足,認為興漢軍絕對守得住遼南,才願意在戰事還沒有平定的時候將資源傾斜過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徐青鬆瞞的實在是太好了,趁著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在旅順大肆擴張。要不是興漢軍有自己的規劃,非常有節製的隻賣了幾塊地皮給徐家,旅順城裏的黃金地段都要被徐家買過去。


    隻要興漢軍穩住了陣腳,旅順城的發展指日可待,那幾塊地皮絕對會翻個幾倍。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韃子不會卷土重來,否則一切投入都會打水漂,這就是賭。


    是其他人看不到旅順的前景嗎?大家都不傻,有濟州城的例子在眼前,大家怎麽會不知道那就是個聚寶盆。但是大家對興漢軍能否保住旅順還心存疑慮,實在是韃子這些年的戰績太彪悍了。


    自從韃子起兵以來,與大明的軍隊作戰幾乎是百戰百勝,地盤一直在擴大,實力一直在增強。打得漢人的脊梁骨都被打斷了,對滿清畏懼如虎。這樣的情緒經過太多人的渲染之後傳導到了大明各地,更增加了對韃子的畏懼感。


    在大明的那些百姓印象裏,韃子隻怕都是青麵獠牙、吃人肉喝人血的惡魔。


    興漢軍之前對韃子的戰績都是在海上獲得的,陸地上的戰績不是太輝煌。這次興漢軍占據遼南,在滿清的屁股後頭捅了一刀,等滿清緩過勁來,絕對會是征發大軍,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蕩平遼南。


    對比起以前的那些戰鬥,這場注定要來到的對決才是對興漢軍的真正考驗。


    興漢軍隻要撐過了這場對決,那就可以一飛衝天,在這個亂世之中有了自己的話語權。


    如果撐不過,興漢軍的上升勢頭就會被打斷,想要在幾方勢力中有自己的話語權就難了,最多是像鄭芝龍那樣做個富家翁了。


    正是基於這樣的顧慮,更多的商人們還是處在觀望的狀態。這樣固然有可能錯失良機,但是也會避免遭受損失。


    本來這樣的心態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有了徐青鬆的例子在前麵,大家都是一副自己的錢被別人搶了的表情。


    “徐會長有這個魄力,活該他發財啊。”魯若麟這話讓徐青鬆的臉都笑開了。


    “徐某能有今天全靠大都督提攜,徐某別的本事沒有,我隻知道隻要緊跟大都督的腳步,絕對不會吃虧。哪怕這次確實有風險,即使損失了也無所謂,以後一樣有機會,賠了我也心甘情願。做生意哪有百分百包賺不賠的?”徐青鬆又是送上了一記大馬屁,但是讓其他人也無話可說。


    徐青鬆能夠從徐家的一個管事變身成商會的會長,徐家生意的合夥人,不正是因為魯若麟的提攜嗎?


    “大都督,現在我等想要前往遼南不知道是否可行?”有人馬上提問道。


    “遼南那麽大,不是哪一家可以獨占的,他也吃不下。興漢軍自然歡迎各位前去興業,並保證你們的安全。那裏是一片熱土,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魯若麟現在已經化身為推銷員,正在拚命的拉投資。


    宴會場已經變成了遼南推薦會,仿佛逼退女官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都督,南關城牆如此龐大,能否順利完工啊?這個城牆事關大家的身家性命,絕對不能馬虎啊。”


    “徐會長放心,南關城牆上工人幾萬,日夜趕工,絕對會如期完工。隻是工程龐大,物資供應有些困難,不過我相信馬上會好起來的。”


    “大都督,南關城牆同樣是護衛我等的,徐某豈能無動於衷。我願意為南關城牆捐獻五萬兩,希望南關城牆順利完工。”


    “徐會長一片赤誠,興漢軍上下無不感激,來,本督代興漢軍上下敬徐會長一杯。”


    “不敢。興漢軍強盛我們也會收益,榮辱與共,不敢不盡心。”


    ……


    魯若麟和徐青鬆的雙簧並不高明,在場的眾人哪個看不出來,很明顯肉戲來了。


    這個時候就非常考驗各位的領悟能力了。


    “這樣的好事豈能讓徐會長獨美?我鬆江王家捐兩萬兩!”這是徐家的外圍家族李家,也就是李定成的家族。


    “我鬆江王家豈為人後?我們也捐兩萬兩。”這是王仁學的家族。


    有了這幾家帶頭,其他的人紛紛跟上,這本來就是應有之舉,別以為魯若麟一直在跟大家談遼南先前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那是給大家麵子,你不能不知道好歹。


    每個與會的家族都按照自己的判斷捐獻了銀兩,至於判斷的標準有兩個。一個是對於逼退女官事情的參與程度,二是自家的身家實力。


    在場的家族捐的最多的是徐青鬆,他身家最厚,又有領導責任,還知情不報,為了消除事件的影響也是下了血本。


    為此他還與魯若麟一唱一和的幫著遼南拉投資,姿態可謂放的相當低了。


    其他家族最低的也捐了五千兩,是個剛來濟州島沒多久的家族。根本沒有摻和女官的事情,人家純粹是想花錢買個好感。


    魯若麟在心底默默的盤算了一下,這些家族基本還是很識相的,捐出的銀兩都超出了魯若麟的心理預期,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亂伸手。


    魯若麟初步在心裏統計了一下,在場的商人們共計捐款了大概五十萬兩,有個這筆銀子,南關工地的資金緊張狀況可以得到很好的緩解。


    這次的遼南行動對興漢軍的壓力其實非常大,無論是人力、物力、資金的消耗都是海量的。魯若麟以前積攢的那些家底都開始有點捉襟見肘了,否則也不會借著這次機會敲這些商人一筆。


    除了確實想加快遼南的建設外,通過引入外部力量,回籠資金也是一個重要的考量。


    雖然興漢軍在與這些江南商人的合作中占據絕對的主動,但是要說到關係和人脈,才興起幾年的興漢軍又怎麽能和這些幾十年、幾百年的家族比。


    將他們拉上遼南的戰車,結合雙方的優勢,對雙方都是有利的。魯若麟並沒有說假話,他有信心守住遼南,往後的收益絕對會讓那些投資者滿意。


    雖然魯若麟整場宴會沒有對女官的事情說一個字,但是大家都感受到了他的態度,各家也是大大的出了血,想來至少短期內都會安分起來。


    幾家歡喜幾家愁,參加宴會的家族過關了,那幾家被拿來殺一儆百的家族則失去了在興漢軍內的產業。


    不是興漢軍把他們的產業沒收了,他們的罪行律法司隻是判決他們罰了一筆款,其他的任何處罰都沒有。


    但是興漢軍斷絕與他們的生意往來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他們在興漢軍那裏拿不到任何貨物,興漢軍也不會采購他們的商品。但是其他商人們為了緊跟興漢軍的腳步,避免被牽連,同樣斷絕了與他們的往來,最後隻能將產業賤賣。


    而且他們就是想賣都沒人敢接手,最後還是徐青鬆代表商會接了盤。用商會的會費買下了幾家的產業,作為商會的公共資產。


    為了表明商會無意在其中占便宜,徐青鬆代表商會又給民政司捐了愛錢,算是將這個事情做了一個了結。


    那幾個家族最後狼狽的離開了濟州島,損失非常慘重。唯一可以聊以**的是人都沒事,甚至連折磨都沒有。


    這個事情的處理結果在商人們之中引起的影響有點出乎魯若麟的預料。


    原本魯若麟以為商人們會有些抱怨,但是商人們私下裏對處理的結果是默默點讚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興漢軍沒有從肉體上對那些犯錯的商人進行傷害,也沒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完全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對付那些冒犯了魯若麟的人。


    做錯事就要受懲罰,這點大家都沒有異議。但是魯若麟在占據絕對主動權的情況下,卻保持了相當的克製,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規則內處理,對律法司的判決也表示了認可。


    而這些看起來不起眼的事情對商人們來說是非常關鍵的。


    商人們是個非常矛盾的群體,一方麵他們拚命的找規則漏洞、破壞規則為自己牟利。另一方麵又非常重視規則的遵守,特別是別人。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嚴於律人疏於律己,特別是那些當權者,商人們非常渴望他們能夠遵守規則。因為這些當權者不光可以拿走他們的錢財,還可以拿走他們的性命。


    自古以來華夏的商人都是當權者眼中的韭菜,長得長了就收割一批。


    而且越大的商人越需要官麵上的勢力去保護,否則隻會成為其他人分食的肥羊。那種後台倒了,自家產業被強取豪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也從側麵證實了商人這個群體的弱小和無助。


    如今的大明,真正的豪商,要麽自家就有人做官,要麽是權貴人家經營的產業,要麽是賣身投靠了某個人或者勢力,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因為正常的商業手段玩不過權力的傾軋。就好比遊戲裏的免費玩家對上了rmb玩家,再高的等級也沒有卵用。除非你也充值,即使vip等級依然高不過那些土豪,至少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魯若麟對規則的遵守讓這些商人們受到了非常大的觸動,這可能是第一個願意用自己製定的規則約束自己行為大人物。在魯若麟身上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平等,至少是明麵上的平等。


    這種影響是悄悄的,也隻會在某個特殊的群體內傳播。造成的影響就是隨後湧入濟州島的商人和家族開始猛增,很多江南和朝鮮的大家族和大商人開始將資產和家人向濟州島轉移。在他們的眼裏,濟州島就代表著安全,這是那些有錢人最缺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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