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各地船廠接到了大量要求將自己的漁船改造成捕鯨船的訂單。相比造新船,改造無疑要容易得多,很多小型船廠也能進行改造。至於床弩和火炮,隻要向金州軍申請,確定用於捕鯨船,一般都能獲得批準。


    不過鯨魚不比其他魚類資源,種群數量還是要相對稀少一些,肯定不能無限製的捕殺。再說都去捕鯨,誰來打漁啊?所以金州軍順勢推出了捕鯨許可證製度,隻有獲得金州軍的許可才能夠在金州軍的勢力範圍內捕鯨,否則一律沒收船隻。


    至於如何界定金州軍的勢力範圍,反正盛產鯨魚的日本所有海域都包括其中。至於是否有欺負日本的嫌疑,這個完全不在金州軍的考慮範圍之內。


    對於許可證的數量,金州軍也做出了一定的控製,盡量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之內。既要保證獲得足夠多的鯨魚,也要保證鯨魚的數量不會下降太快,最好能夠維持一個大致的平衡。


    否則一旦捕殺過度,再想捕鯨,可能就要去很遠的地方了,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為此金州軍甚至對捕殺的鯨魚大小有嚴格的限製,依據幾種常見的鯨魚種類,規定小於多少米的鯨魚嚴禁捕殺。對於帶著幼崽的鯨魚,無論大小都不許捕殺。一旦違反規定被人舉報,船主將會受到巨額的罰款。


    其實這種規定還是有一定的社會基礎的。


    華夏人很早就知道涸澤而漁不可取的道理,春季動物繁育的季節盡量少殺生是大家的共識。所以對於金州軍的這項規定,除了少部分人有些不滿之外,大多數人覺得這才是長久之道。


    許可證的頒布金州軍將同樣采取拍賣的模式,為了吸引更多的船主參與拍賣,金州軍特意將拍賣的時間定在了兩個月之後。


    對於在此期間已經完工並通過金州軍檢查驗收的捕鯨船,可以在拍賣結束之後按照拍賣平均價補繳許可證費用。


    隨著拍賣的消息傳開,眾多準備在捕鯨業裏分一杯羹的商人、船主們紛紛向拍賣的地點濟州島雲集。


    造船業的大爆發所帶動的不僅僅是自身,相關的上下遊產業鏈也受益匪淺,比如鋼鐵、紡織、製油等都被帶動。加上對魚獲產量的預期大增,製鹽、食品加工廠、調味料製作、陶瓷器等大小產業都被看好,同樣獲得了大量投資。


    金州軍的一個政策就引起了資本如此巨大的騷動,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但是反應在現實中就是金州軍的經濟更加繁榮了,到處都是機會。


    金州軍的蒸蒸日上不但吸引了大明北方和江南的商人們,現在湖廣、四川一帶的巨富們也聞風而動,組團跑到金州軍來尋找機會了。


    通過金州軍不遺餘力的宣傳,將捕鯨描繪成了和挖金子等同的新興暴利行業,頓時吸引了商人、權貴們的強烈關注。


    當他們得知捕鯨許可證拍賣的消息之後,不約而同的來到了濟州島,準備參與此次盛會。


    哪怕他們當中的一些人並不準備參與捕鯨,借這個機會認識一下商界的朋友也是極好的。


    大明的商人們地域觀念極強,往往通過族群、地域組成群體,或一致對外,或抱團取暖。因此來到濟州島的商人們也依照地域以及身份大致分為了四撥。


    一個是江南商人群體,他們的數量最多,財力也最強大;


    一個是山西、西北的商幫,他們人數不多,但是資金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還有一個是湖廣、四川、雲貴一帶的商人,他們人數不少,但是心不齊,內部分成了幾個小團體;


    最後一個就是京師以及應天的權貴們,他們人數最少,但是背後的勢力最強大,頗有些有恃無恐的味道。


    在濟州島的江南會館,眾多江南商人們聚集一堂,相互交流消息,互通有無。


    作為濟州島最大的商會勢力,江南會館自然占地巨大,修建得富麗堂皇。


    今天江南會館裏來了一批新人,正在向老前輩們取經。


    “你說我們江南要是也有金州軍這樣的官府,是不是會更加繁榮?”


    “那當然,金州軍所占不過是彈丸之地。哪怕如今擴張了不少,但都是苦寒之地,怎麽能與江南相比。而且我們江南地域物產豐富、人傑地靈,向來為天府之國,要不是受朝廷拖累,怎會連金州軍都比不過。”


    “朝廷除了收刮,何曾為我江南發展考慮過?要不是有我們這些人撐著,隻怕早就像中原一樣戰亂不斷了。”


    “這金州軍對商人的態度真的是出乎意料啊,一個商業司的科長,聽說我要投資建廠,那個熱情勁連我都抵擋不住了,這可是六品官啊。而且一點也不提對他個人的好處,就承諾全程幫忙我將廠子建好。要是金州軍的官員都是這樣的,他們能興旺成這樣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


    “胡兄,不是他不想提個人好處,而是他不敢。大明的那一套在這邊行不通的,這裏的官員要是敢貪腐,一旦被發現,下場很慘的。輕則有牢獄之災,重則家破人亡,很少有人敢以身犯險的。”


    “隻怕包青天在世也不過如此吧。”


    “包青天再清廉也是他一個人,金州軍上下都廉潔奉公,這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監察司,金州軍當官的就沒有一個不怕他們的,監察司才是金州軍官員廉潔的最大保證。”


    “諸位覺得這個捕鯨許可證要花多少錢?”


    “這個可就不好說了。一來漁業局還沒有公布會發多少許可證,二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競拍,所以這個價格可估不準。”


    “出去一趟就是大幾千上萬兩的收入,我估摸著這個許可證絕對便宜不了。”


    “既然是由我們定價,大家是不是應該先統一一下價格,免得自相殘殺啊。”


    “統一得了嗎?即使我們統一了,北邊的、西邊的,還有京裏的會跟我們一起行動?別傻了,拿到許可證就是撿了一棟金山,誰肯放棄啊。”


    “這海裏的東西都是無主的,怎麽能金州軍讓捕才能捕,這樣太霸道了吧。”


    “慎言、慎言,兄台,這鯨魚雖然是無主的,但是這北方大海上還真是金州軍說了算。除非你能幹得過金州軍,否則最好不要再說此類的話。”


    “諸位,為了以防萬一,不如我們聯合起來競標,這樣把握更大一些。”


    “這個主意不錯,怎麽個章程?”


    “我們……”


    比起江南會館的熱熱鬧鬧,湖廣會館就要稍微冷清一些。


    湖廣商人的實力原本就比江南商人差,即使加上四川、雲貴的商人依然比不了。


    加上湖廣的商人們除了來做生意之外,他們還抱著考察金州軍的意思。


    農民軍起義多年,雖然主戰場在河南、陝西一帶,但是湖廣、四川也經常受到波及。特別是這兩年農民軍逐漸占據上風,官軍的紀律也崩壞得厲害,湖廣和四川的富貴人家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


    特別是湖廣,不但李自成、張獻忠不停的來回折騰,平賊將軍左良玉同樣不逞多讓,將湖廣之地禍害得不輕。


    在這樣混亂的局麵下,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豪商巨賈成了農民軍和左良玉的刀下亡魂。


    所以這些僥幸逃出來的湖廣商人們希望能夠找到一處安全的落腳之地。


    最開始他們的首選是江南,那裏經濟繁榮,也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但是他們的到來受到了江南大族們的合力排擠,並受到了官府的屢屢刁難,迫不得已之下,他們輾轉來到了濟州島。


    在感受到了濟州島良好的社會環境之後,他們對金州軍的信心大增,大多數人決定留在金州軍重新開始。


    不過他們原有的產業都丟失了,想要在競爭激勵的金州軍商界立足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正好捕鯨業剛剛興起,他們有了涉足的機會,所以對於此次競拍他們勢在必得,甚至有了不惜一切代價的準備。


    能夠拿到多少許可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抓住這個在金州軍立足的機會。


    為此,財力相對弱小的湖廣商幫決定將資金集中起來參與競拍,最後按出資的多少占股。


    這樣做就可以保證大家都能獲得一些捕鯨的參與權,有了東山再起的本錢。


    不過雖然大家有抱團取暖的意思,但是相互之間信任度不高,內部還分成了幾個小團體,大大的削弱了他們的競爭力。


    四川和雲貴那邊離濟州島實在太遠,本來過來的就沒幾個人,完全是來湊個熱鬧。


    北方商人主要是以山西商人為主,他們財雄勢大,對於許可證頻頻表達出一種勢在必得的態勢,讓其他商幫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要說這幾年山西商幫日子過得不錯,生意甚至比前些年還要好出不少,但是這裏麵卻有巨大的隱患。


    山西商人的貿易對象主要是蒙古人和滿清,因為滿清要與金州軍打仗,需要大量的戰爭物資,在來源渠道有限的情況下隻能加大了從山西進口的力度。


    因為事關生死,滿清也是下了血本,將這麽多年積攢的錢財都拿了出來,使得山西那邊的走私貿易呈現出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隨著滿清被金州軍打得節節敗退,山西的走私貿易突然之間衰落下來。並且滿清出手也不像之前那麽大方了,甚至開口要求賒欠,這種反差讓那幫山西商人們著實受不了。


    滿清明顯是破罐子破摔,言語之中幾次透露出如果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將會把山西商人曆年來與滿清的交易公之於眾,這是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雖然山西商幫在朝廷中有的是人,絕對可以將事情按下來,甚至強行洗白。但是真要走到那一步,對山西商幫依然會有不小的影響。


    畢竟朝廷中對山西商人看不慣的同樣不少,保不住會有人落井下石。所以山西商幫隻能捏著鼻子給滿清供了幾次貨,同時在加緊做好萬一暴雷的準備工作。


    現在曾經的vip優質客戶——滿清,信用評級已經降到了垃圾級,山西商幫們正在積極做著切割。


    沒了滿清這個大客戶,山西商幫的利潤直線下降,大量的資金沒有了出路,這時這幫山西商人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金州軍。


    之所以是再次,是因為以前山西商幫就試圖與金州軍一起做生意,但是有意無意中一次也沒有成功過,這個情況非常不正常。


    山西商幫花費了不小代價才打聽到,原來是魯若麟對山西商幫不喜歡,金州軍自然不會與山西商幫做生意。至於為什麽不喜歡,沒有人清楚緣由。


    山西商幫曾試圖改變魯若麟的想法,使出了很多辦法,但是全都無功而返。


    萬般無奈之下,山西商幫隻能絕了與金州軍做生意的心思,專心做好自己的走私買賣。


    可惜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了,金州軍三下五除二就將滿清揍了個半死,而且看架勢還準備繼續往死了揍,這些山西商人的最大財源被金州軍給斷了。


    按理說這些山西商人應該恨死了金州軍才是,為何又上杆子的往金州軍這裏湊呢?


    不湊不行啊。雖然這些山西商人確實恨金州軍恨得要死,但是明眼人都看出來大明朝廷不行了,滿清也是日落西山,隻有金州軍蒸蒸日上前途不可限量,再不過來抱大腿,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有人可能要說了,不是還有李自成嗎?


    確實,李自成現在風頭正勁。問題是李自成一直以來打的旗號就是劫富濟貧、殺盡貪官,而且他們也確實是這麽做的,試問這樣的勢力山西這些巨富們敢投靠嗎?


    最主要的是李自成怎麽看都是一個草台班子,與金州軍這樣得正規勢力比起來差距實在太大了。


    商人嘛,肯定希望能有一個安全的環境賺錢,誰也不希望自己辛苦賺的錢被別人輕易的搶走。在這方麵,金州軍有口皆碑,從來沒有發生過掠奪治下商人的情況,這也是山西商幫寧可拿熱臉貼冷屁股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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