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事事皆安定,高芸在高母跟前盡孝,蘇言之去了學堂,蘇芮然則與高靜姝在院子裏讀書寫字,日子過的都算愜意。


    這日老夫人沒有傳飯,各人皆在自己院子用的,午飯才罷,素心一路小跑進了屋子。“小姐,快去前廳吧,宮裏傳旨的人進了街了。”


    “嗯?怎麽回事?快與我取衣裳來。”蘇芮然一聽,將手裏拿的書放在了桌上,吩咐小丫頭們去取華服。


    “可不是呢,突然的很,舅老爺他們也是才得的消息,匆匆從衙門趕回來的。”素心一邊說著,一邊給蘇芮然整理儀表,旁的丫頭去準備胭脂首飾。


    “可知是什麽事?”蘇芮然問道,素心這丫頭平日多在丫頭堆裏嬉笑打鬧,人多口雜,各類消息得的倒是比旁人快些。


    “不知,這道旨來的突然,不過聽老夫人身邊的安璿姐姐說,怕是跟咱們夫人有關。”一得到消息,素心就打聽著了,別人不知,倒是安璿說了句,老夫人從早起就長籲短歎,不得舒坦,想必是憂心夫人了。


    “曉得了,走吧,去前廳。”說話功夫,丫頭婆子們就給蘇芮然收拾妥當了,想著傳旨的人怕是要到,就趕著去前廳了。


    “是。”丫頭婆子們應道,簇著蘇芮然向前廳走去。


    ——分界線——


    那邊眾人匆忙收拾前往廳裏接旨不談,且說這邊老夫人院裏,高母和高芸坐著一起談話。


    “芸兒,來坐我邊兒上。”高母看著不過花信的女兒,心中又是一陣的悲慟。


    “是。”高芸應道,緩步走到塌上與高母一同坐下。


    “芸兒,你可知這道旨的由來。”高母用手指不住的摩擦蘇芮然送來的那串紅珊瑚佛珠,也沒待高芸回答繼續說道“那是我舍了這張老臉求來的。”


    “母親…”高芸看高母說著說著淚不住的留了下來,從袖中掏出手帕與之拭淚,並輕拍後背,“母親莫要傷心,有什麽事與我說道,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這旨意又是何緣由?”


    “芸兒可還記得張家公子?”高母止住淚,向高芸問道。


    高芸聽母親如此問道有些愣住了,搖頭不語。


    “你不記得也是常事,那是你剛及笄,張相有意替他兒子提親,你父親不喜張家,又瞧著女婿是好的,就將你許給了蘇史,他這心思才歇了。”高母看高芸不語便知女兒不記得了就開口說道。


    “既作罷了,如今提它作甚?”高芸問道。


    “哎,如今女婿沒了,張相求到了皇上哪兒,言道小兒相思成疾,願以平妻之禮納你,端的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樣。你父親自是不肯,說你喪期未過,不敢言婚嫁,雖是推了,可現在這形勢,張家如日中天,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就去求了太後。”高母拍拍高芸的手說道。


    “這…可我聽說太後一心禮佛,後宮之事全是皇後在治理,皇後又是張家的女兒。”高芸一聽,這如何使得,她與蘇史情投意合,成親十數年未曾紅過臉,雖說本朝民風開放,女子二嫁也是常有的,可她定是要與蘇史守身如玉的,況且什麽張家公子,她記都不記得,如何嫁的。


    “太後雖不理事,皇帝卻是一個孝順的,太後開口,定不會不應,所以我就進宮去求了一道懿旨,便是這道召你進宮的旨了。”高母歎息說道,太後雖心善,可幫不幫也要看看芸兒的人品。


    娘兒倆正談心,顧氏派人傳話的丫頭由安璿引著走了進來,“老夫人,傳旨的人到了門口了,快些出去吧。”


    “來傳旨的是誰?”高母整理儀容,安璿懂事的將備好的熱水送上來伺候她們洗臉梳妝,那丫頭回道“是太後身邊的鄧公公。”


    “你先下去吧,我們就到。”高芸見高母眉頭立即舒展幾分便揮揮手讓那丫頭出去,“母親,怎麽了?”


    “無事,看來我這老臉還是有幾分薄麵的,這個鄧公公是太後身邊的老人兒了,派他來是告訴我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了。”高母扶著高芸與安璿的手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前廳。”


    ——傳旨分界線——


    二人相攜到前廳之時,高士廉正與傳旨的太監客套寒暄,見高母出現,鄧公公起身告福,“多日不見,老夫人身體越發健朗了。”


    “托皇太後的鴻福。”高母與鄧公公說著話環顧四周,“下頭人做事不仔細,怎麽香案都不見擺?”


    高士廉踏出一步低頭預回,鄧公公搶先開口,“是我讓尚書大人撤的,太後娘娘說了,這道算不得正旨,香案就免了。”


    高母了然,“既然人齊了,那就有勞公公宣旨了。”


    鄧公公點頭應了,起身朗聲喊道,“郡夫人高氏接旨。”


    高芸踏出一步,屈膝跪下,屋裏眾人亦跪下。“臣婦接旨。”


    “郡夫人高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哀家甚喜,特召其進宮覲見,欽此。”


    “臣婦謝皇太後恩典。”高芸低頭接過聖旨,待鄧公公喊“起”眾人方謝恩起身。


    高士廉留鄧公公喝茶歇息,鄧公公推辭不用,朝向高芸說道,“蘇夫人,快收拾妥當隨咱家進宮去吧,太後還等著呢。”


    “是。”高芸應道,哪裏還用收拾,接旨穿的就是命婦服,直接走了都可行。


    高母上前一步,與鄧公公說道,“小女魯莽,許有什麽禮數不妥當的,太後怪罪,還請公公周轉一二。”


    “哎呦,老夫人真是折煞咱家了,當年這長安城裏誰人不知,世家大族裏就屬高家小姐最聰慧得體懂規矩,哪裏會有什麽不周到的,況且太後與您老人家的情分在那呢,疼都來不及,哪裏舍得怪罪。”鄧公公每次來收到的打點都不少,指點兩句幫個忙他自然也是肯的。


    說話間,高芸與蘇芮然交代兩句,兒子在國子監讀書,府裏自然不會派人去叫,女兒年紀小,左右不過是不用擔心的話,登上門口的馬車時給了高母一個放心的眼神才上車,什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一個太後也無畏了。


    待馬車走遠,眾人方散,高母叫住了蘇芮然,“然兒,幾日沒出門身子都軟了,陪我這個老婆子去院子走走。”蘇芮然一聽,走到高母右邊,接過安璿扶住了高母,“是。”


    高母年歲大了,極愛熱鬧,出門小輩們又唯恐摔到,每次都跟著丫頭婆子一大堆,這次也不例外。一群人在路上,走走停停,這兒看看花,哪兒喂喂鳥,蘇芮然仔細扶著高母,一路上與其說話逗趣。


    “然兒,你心情不好,可是受什麽委屈了。”高母看了一眼蘇芮然開口問道。


    “沒有,府裏樣樣都好,有外祖母疼,自也是沒人敢欺負我的。”蘇芮然不止為何高母有此一問,連忙說道。


    “哎。”高母歎息一聲,指著不遠處的小亭子說道,“走的也累了,扶我去小亭子坐坐,我們說會兒話。”


    “是。”蘇芮然應道,後麵的丫頭們聽到,有兩三個跑的快的過去給石凳子上加了墊子,放上茶果拚盤。


    高母和蘇芮然坐下後擺擺手,“就這麽小的亭子,你們自己找點事做去,莫要在我們眼前晃蕩,都要晃暈了。”眾人應“是”,隻留了幾個貼身伺候的就都退了。


    “然兒,我知你性情,和你母親小時候一個樣子,今兒我就給你說上一些掏心窩子的話,我知道,你與你哥哥不同,你初來長安,之前與我們見都不曾見過,不親近也是應當,但還是那句話,血濃於水,我和你外祖父、舅舅、舅母也是打心眼兒裏真疼你。”高母牽上蘇芮然的手拍拍說道,說著又是兩行淚落下。


    “外祖母說的那裏話,然兒又不是那沒良心的人,外祖母舅母對我的好我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然兒定沒有半點埋怨的。”蘇芮然聽罷,連忙起身,惶恐說道。


    “你坐下,我們說體己話,沒有那多的禮數。”高母將蘇芮然摟在懷裏,繼續說道“就拿今日這事來說,你讓素心來向我身邊的安璿打聽,卻不肯親自來問我,卻是為甚?你母親去宮裏,你心裏怕是煩躁,為何不來問我,你哥哥又不在,莫不是要回去落淚不成。”


    “我…”蘇芮然看高母一茬一茬全說在自己心坎兒上,忍不住淚連了串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好孩子,不要哭,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與你嘮嘮家常,你既來了這裏,這就是你的家,你母親在也好,不在也罷,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有什麽想要的,想玩的,不順心的,都可以告訴外祖母,或者你舅母。”高母接過安璿遞過的帕子給蘇芮然拭淚,這孩子跟言之不同,初遭變故,是個藏的住事的,可謹言慎行是好事,也不能傷了身子啊。


    “今天的事你不要亂想,雖不是好事,也算不得壞事,你歲數也不小了,日後怕也回不去太原了,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的,來,我與你講一個故事。”高母見蘇芮然點頭應了,就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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