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陵生似乎也頗為得意嘿嘿一笑道:“雪兒,出來給兩位叔父見個禮。”話音剛落就見又是一道白光,小貂站在寧陵生的左肩上人立而起一對前爪抱起作揖又點頭,那模樣像極了人。


    剛才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後,我們慌張一團的心情在小貂神奇的動作下頓時煙消雲散,我和王殿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貂似乎也很得意,繞著寧陵生的雙肩來回溜達了一圈後重新鑽入了他的衣袖裏。


    寧陵生對我道:“那天你問我櫃子裏是什麽東西,就是雪兒,這是一隻血眼銀貂,能有七歲小孩的智商,是動物裏智商最高的,比狗和靈長類動物都要聰明,而且它的一對血眼能看出隱藏在陰暗中的鬼魂,所以雪兒也是道家供養的辟邪聖靈,據說是北方多聞天王左手握的銀鼠幻化而來的。”


    “這小東西可太神奇了,寧哥,你還有嗎?”


    “能得一隻已是奪天造化,你可別把它當寵物了。”寧陵生道。


    隨後他小心翼翼撿起罩在陰陽袋裏的柳靈童法體道:“這裏的事情了結了,咱們超渡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吧。”


    “大哥,剛才到底怎麽回事?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王殿臣道。


    寧陵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是個教訓得記住了,人之貪婪,即便死後還是難以放手,吳林活著時雖然有顧慮,擔心柳靈童會傷害他的家人和鄉鄰,可真成了鬼,他根本放不下內心對於金錢利益的貪婪,所以還是想把柳靈童控製在手上。”


    “他活著時賺到了錢,希望抽身而出,死後沒了顧慮反而變本加厲,海森公說的沒錯,這種人破功無益,他的思想隻為金錢存在,所以即便給他破了功,吳林將來還是要招惹這些事物,且不論供養小鬼的手段是否陰毒,海森公看人的眼光確實比我準太多了。”


    話音未落屋子裏的臭味漸濃,寧陵生道:“趕緊走,這血水是降頭師配製的冥河之水,是奇毒,此地不可久留。”


    32、神樓


    於是三個頗顯狼狽之人互相攙扶著出了屋子,走出黑暗猶如墳墓一般的屋子看到陽光內心的鬱悶一掃而空,隻覺得這陽光怎能如此美好。


    坐在天井裏的石墩上我和王殿臣哆嗦了半天才勉強點著了手上的香煙,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麵對如此驚險的狀況,真的是太可怕了。


    平靜了一會兒我道:“寧哥,這種事情你曾經經曆過嗎?”


    “也有吧,這個世界總是不缺少奇怪的事情,但是像今天這樣生死一線的狀況還真沒有遇到過。”


    “老王被上身時我看到你也是麵色蒼白,難道吳林能同時上兩個人的身體?”我不解的道。


    “纏著我的不是吳林,而是柳靈童,這個小鬼一直在我身邊,他在感知我的行為、心理,所以剛才我是在和他鬥法,殿臣被鬼上身後想要殺死你,我隻能強迫自己情緒安穩下來,否則一旦有波動,必然會被柳靈童覺察,我一亂咱們三個必死無疑了。”


    “寧哥確實比我們兩穩得住,不像你,還沒幹什麽呢,差點把我給掐死。”


    “你這個小心眼的,我也不是故意的。”王殿臣笑道。


    “改天我也掐你一次。”


    我兩說說笑笑的,寧陵生突然道:“剛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兩心眼到挺大的。”


    一句話說的我兩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寧陵生看看我又看看王殿臣道:“其實這樣挺好,心眼大的人在這行裏長命百歲。”


    見他不是埋怨我兩這才暗中鬆了口氣,繼續開玩笑,說話的時候我雙眼一直在寧陵生衣袖上來回打量,但雪兒卻沒有一絲動靜。


    這隻小貂簡直是太乖了。


    “大哥,你手上有王牌為啥不早點用?”王殿臣道。


    “當時我心緒不穩,如果貿然放出雪兒,很可能連它都會受到柳靈童的傷害,所以必須得有十成把握才能用雪兒。”說罷寧陵生右手一拋,一顆花生豆向上而去。


    白光一閃,雪兒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一口將半空中的花生豆吃進嘴裏,接著它居然在半空中消失了。


    寧陵生道:“我噴在你臉上的血是舌根下的血,舌根是人體最潮濕柔軟的部分,也是陰氣最重的地方,所以這裏的血是能招惹邪祟的,我用舌根血引出隱匿在秦邊素羅囊中的陰詭,借用它之手殺死吳林的魂魄。”


    “啊,鬼魂還能殺死鬼魂?”我奇道。


    “怨魂厲鬼不會放過任何它能見到的事物,包括別的鬼魂,所以這對你而言也是一把雙刃劍,就看你如何使用了。”說罷寧陵生拍了拍衣服袖子道:“該走了。”


    之後我們將柳靈童法身送去了最近的寺廟,又叮囑吳家人拆了老宅,便返回臨江市。


    而這件事了結後又有人找到我們修廟,這次並不是城市,而是一座山村。


    村名叫衛廟。


    從村名上大概就能知道村子和廟肯定有關係。


    聯係我們的人叫吳畏,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他在黃樓市開著一家擁有七間分店的火鍋店,而衛廟是黃樓市下轄的村子。


    吳畏是家裏第一代脫離衛廟去黃樓市淘金的人,之前從他太爺爺那輩起吳家人連任八屆衛廟村支書的職務,在衛廟可以算是影響力最大,最有權力的家族,而吳畏賺了錢後也給衛廟基礎建設投了不少錢,修路、修學校,所以實際上他才是衛廟真正的村支書。


    這次他找到我們就是為了翻修衛廟的“地標性建築”,供奉著衛子夫神像的娘娘廟。


    簽合同那天我和王殿臣都在場,而吳畏方則是本人和一名司機。


    簽合同的過程波瀾不驚,寧陵生甚至連合同條款都沒有看就簽了字。


    “謝謝寧老板了,我這邊盡快籌措資金,爭取先給付百分之七十的費用,你看如何?”吳畏笑嗬嗬道。


    “這個不急,不過有一點情況我要先問清楚。”


    “您請說。”


    “關於貴村的廟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以至於工期無法繼續?”


    吳畏驚了一下,但很快換成笑臉道:“這話我可就聽不太明白了,我們那兒的娘娘廟是一座老廟,定期需要翻新加固,這能有什麽問題?就算是有,也該是您去發現啊,我可不懂建築方麵的知識。”


    寧陵生微微一笑道:“吳總對我們的工作可能還是不太了解,無論修什麽樣的廟對我來說都沒有問題,但前提是你得把實際情況告訴我們,簽了合同的事情,我承諾一定辦好,否則也不會簽合同,所以不需要有顧慮。”


    “您真的是誤會我了,這裏沒有顧慮,請您去確實是為了修廟,僅此而已。”


    “既然吳先生不願意說實話,那這個工程我不接也罷。”


    “寧老板,您都簽了合同了,現在再說不接恐怕不太合適吧?”


    “進駐現場的施工隊都能撤離,廢個合同有何不可?你這裏麵可是有相關條款存在的,遇到地震、戰爭、自然災害、及不可抗力的因素導致的工期無法正常進行,可以立刻終止合同,我說的沒錯吧?所以何必到那份上再說實話呢。”


    “這……你是不是打聽過了?”吳畏不解的道。


    “如果知道情況了還有問你的必要嗎?之前我看你取出一遝合同文本,這說明你已經做好撕毀合同的準備了,連簽過的合同都能撕毀,那這座廟肯定是有問題的。”寧陵生端詳著茶杯裏的茶葉低聲道。


    “唉,要不說您是高人呢,就憑這點小細節便看出了問題。”說著話他從包裏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我們麵前道:“您幾位先過過眼。”


    照片裏的建築我一眼就看出來並非是廟宇,而是一棟“神樓”。


    “神樓”坐北朝南,主體以石柱、木柱四周帶回廊架疊建成,上部則是神樓最常見的九脊殿,琉璃重簷三滴水,飛簷鬥拱的傳統造型。


    我雖然沒啥文化,但做這行必須要懂中國傳統建築的基本造型,像九脊殿、琉璃重簷三滴水是神樓最常用的建築造型,雖然從照片上隻能看出一個大概,但其精妙的造型,和近乎完美的建築工藝還是讓我由衷的感到讚歎。


    但看清了這張照片也讓我有點小小的疑惑,道理也正是在神樓器宇軒昂的造型上。


    寧陵生對我說過,一些古代建築之所以會出現奇怪的現象,都是因為陰陽二氣失調所致,陽氣過甚則靈力盡失,四周花草樹木生長緩慢無趣,人身處其間很快就會覺得心浮氣躁。


    而陰氣過甚則靈力旺盛,四周植物、頑石、小型動物隨處可見,但建築本身卻會顯得陰暗、潮濕、陳舊,所以有眼力價的人從建築外型上就能看出此地究竟是福祉還是鬼宅。


    而衛廟村的這棟神樓如果僅從樓體外貌看絕沒有任何問題。


    寧陵生腦袋都沒動,眼睛微微下沉掃了一眼道:“為這棟神樓衛廟的人沒少流鮮血吧?是你爺爺那輩人用鮮血和生命保存下來的建築對嗎?”


    “沒錯,您知道這棟神樓的來曆?”吳畏張大嘴巴問道。


    “神樓四周埋了很多人的屍骨,那些為包圍神樓而犧牲的村民就被埋在了神樓四周即便成鬼還是繼續守衛你們的信仰,真是可歎可敬啊。”寧陵生由衷的讚道。


    “寧先生的功課做得是充分了,連咱一個小山村的背景都調查清楚了,你這樣用心……”


    “我不知道衛廟,更不可能調查你們的背景,我的判斷隻是基於普通的曆史常識和神樓周圍格局判得出的。”


    “您說說看,簡直太神了。”


    “在明清朝隻有縣以上的地方才可以建造神樓,這是一棟老建築,所以建造這座神樓時,當地肯定是縣以上的區域,而區域重劃時整個縣區的人隻怕都想要獨占這棟神樓,農村為了一座廟、一口井大打出手的事兒不在少數,何況是這樣一座曆史悠久的神樓呢,此外當地有屍骨地之貌,但凡能以腐屍為營養的植物生長極為雄壯,而不能以腐屍為生的就會消失,所以會出現植物品種稀少,但生長起來的植物卻長勢驚人。”


    隻見照片裏神樓前的土地上隻有幾株異常粗大的樹身,除此以外偌大的泥土上卻地光溜溜的連一根草也沒有。


    33、惹禍上身


    “您真是高人,所有情況都被您說的清清楚楚,現在村裏那些十幾歲的小孩都未必有您懂衛廟。”吳畏讚歎不已的道。


    “這個村名原來是有所指的。”我插言道。


    “沒錯,衛廟就是保衛神廟的意思,57年黃樓市重新劃分區域,原本禮貌縣劃分為三個自然鄉,但是整個縣的人都想要這棟神樓,到最後談崩了,外圍村落的人就想要一把火燒了神樓,被當地村民發現後,就把想要燒神樓的人給打了,結果隨後就變的一發不可收拾,村與村之間發生了流血械鬥的情況,我們村子一共有十三個壯勞力在那場械鬥中被人給打死,後來這事兒傳到了省裏,連武警都被派來,才壓住村子間的爭鬥,後來明確神樓為就近村落所有,才名正言順的落在這兒,我們村子原本叫小樓村,出了這件事以後才改成衛廟的。”


    “當地民風真夠彪悍的。”我道。


    “西南地區多旱少雨,有時候種下的莊稼不夠一年口糧,舊社會也沒人管農民的死活,我們那兒的人就當強盜,所以民風確實彪悍。”


    “你需要我做什麽?”寧陵生道。


    “去年年上村子裏接連走了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雖然沒人說什麽,但我總覺得有點奇怪,所以想把神樓修複加固一下,穩穩當地的風水,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施工隊進去後沒兩天就走,前後換了有七八家每一家能幹的,我問他們怎了,也沒人和我說過這裏的道理。”


    “就在這期間,又走了兩位老人,於是我多方打聽有沒有能人可以做這筆買賣,正好就遇到李慶樂,他說這種活兒隻有寧老板能接,除了您,就不做第二人想了。”


    “李慶樂挺有意思的,我們上次見麵還是在三年前,他倒是一直沒有忘記我。”寧陵生說話時露出一絲微笑。


    “他說忘了誰也不敢忘記寧老板,說您本事大的不得了,當時我還真不太相信,但現在我信了。”


    “那都是朋友們包容,不和我計較,吳總也不用客氣,這活兒我接了,我看當地風水不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寧陵生自信的道。


    “那我先謝謝您了,隻要您能把廟修補好,我一定重金酬謝。”


    “沒問題,我想盡快看看現場。”


    “好,我這就安排您過去。”


    我們有自己的車子,一輛坐人的大客車,一輛經過改裝用來放工具的客車,所以無論去哪兒我們都是驅車前往,在榕城耽誤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終於駛向了一處新的目的地。


    駕駛室後麵的位置是寧陵生專座,雖然有兩排,但沒人會坐在他身邊,每次長途跋涉時,寧陵生就會閉目睡覺,車輪一轉閉眼就睡,車輪停下後睜眼就醒。


    這次沒等他睡著,我湊到跟前,蹲在大引擎蓋邊上道:“寧哥,有點事情想和你交流。”


    “你說。”


    “盧校長和李友那兩件事,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結果了吧?”我虔誠的問道。


    “就這事兒?”


    “這事兒對我很重要。”


    “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寧陵生神秘道。


    “哪句話?”我激動的小心髒嘣嘣直跳,預感寧陵生會對我“兜底”。


    他衝我招了招手,我心領神會,趕緊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寧陵生小聲道:“閑吃蘿卜淡操心。”隨後他繼續睡覺了。


    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坐回到王殿臣身邊,他滿臉詭笑道:“兄弟,我大哥剛對你說了什麽?”


    “鹹吃蘿卜淡操心。”我沒好氣的道。


    “你這人真沒意思,就算告訴我有什麽大不了的?還說我管閑事,你那不也是多管閑事嗎?”我懶得解釋,閉上了眼睛。


    黃樓市距離榕城有一千多公裏,大客車走得又慢,足足七天之後我們才進入東風鄉境內。


    衛廟雖然不是深山村落,但也是群山環繞之地,所以我們開來的兩輛卡車是沒法進入了,吳畏安排幾輛拖拉機幫我們運送工具,一行人坐著牛車朝衛廟進發。


    一路經過大片梯形田,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多的梯形田,這與西南地貌有關,而農田裏的水稻已經成熟,入眼之地一片金黃,到處都是農民收割莊稼,吳畏和我們坐在一起笑著道:“今年還算是風調雨順,是個豐收年。”


    這些農民很多都身著少數民族的服飾,我道:“這裏是少數民族和漢族人混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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