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賓館一行,原指望得到些與趙波瀾的下落有關的線索。再不濟,也該是那個神神秘秘的王亭亭或者王夢的什麽消息才對。但這一趟下來,除了收獲個**癖的死變態,卻反倒更坐實了趙波瀾的殺人嫌疑。這算什麽?


    叢明晨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這個王亭亭是敵非友,相當不好對付。


    對此,被派去調查王夢和王亭亭社會關係的同事很有話講。原來,王家雖隻有王夢和王挺姐弟倆,其中王挺還常年在澳洲,很少回國。但是,大概也就是這兩年,王夢的團夥裏,一個女孩聲名鵲起,聽說年紀不大,長得漂亮,身世還挺可憐。那女孩深得王夢喜歡,被收作幹妹妹。王亭亭這名字,就是從那時候叫開的。但這個人很神秘,就算是王夢團夥裏的親信,也很少能掌握她的行蹤。


    介紹情況的同事說得隱晦,但表情扭捏,言語間不斷冒出弦外之音。


    叢明晨很快聽出:王夢和這個王亭亭,不是單純的幹姐妹,而是有更進一步的關係。看在座的表情,顯然是都接收到了這個弦外之音。但以羅浩為首,明明心知肚明卻都不說破,反倒個個裝正經裝嚴肅,好像這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叢明晨看得難受,忍不住插嘴說破:“不就是王夢女朋友嗎,有啥不能說的?”


    會議室裏便響起會心的笑聲,因為領導沒表態,所以並不暢快,但也很成氣候,壓抑不住。


    羅浩敲敲桌子,拉回正題:“所以趙波瀾,是在這個王亭亭手上嗎?”


    如果王夢和王亭亭有這層關係,而趙波瀾又確實是王亭亭擄走的話,王夢的確有袒護她的動機。但問題是,王亭亭為什麽要擄走趙波瀾?


    而且,叢明晨所謂“女人的嫉妒”那套理論也並非一點道理沒有。但既然王亭亭和王夢相愛,還有什麽理由出於嫉妒給馮鯨留那樣的紙條?難道她對王夢隻是趨炎附勢,對趙波瀾才是真愛?


    所以,王亭亭擄走趙波瀾,到底是王夢授意,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羅浩不擅長分析女性的感情心理,稍微深入些就覺得腦仁疼,索性不再想,坐等其他人高見。


    但對羅浩這個是否題,卻沒人能直接給出判斷。繞來繞去,最後還是回到了出現在醫院監控視頻裏的女人。有人提出:“現在人像識別技術這麽牛,如果視頻裏的女人不是王夢,那倆人長再像,技術肯定也能分得出來。”羅浩覺得有道理,下令將王夢和醫院監控視頻的素材打包發給技術團隊,請他們提供支持。


    之後請調查馮大石的小組發言。


    悍馬藏屍案立案以來,因為屍檢報告能提供的有效信息很少,又缺少物證,所以這個案子的偵查重點一直集中在趙波瀾和馮鯨身上。按理來說,馮大石的社會關係和生前的活動場所也該是勘查重點。但因為馮大石是刑滿釋放人員,案發前一個月,也就是他出獄後的一個月,定期向街道派出所報到,匯報情況。所以之前去調查他的同事走了捷徑,直接去當地派出所調檔案,遺漏了很多細節。別的不說,小紅賓館這節就很關鍵。


    被王亭亭教訓後,羅浩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組人。


    那倆人也很惶恐,亡羊補牢地又做了一輪調查,準備了很長的匯報文件,邊看邊說:“馮大石入獄前在荔園路有套房,但是八年前就拆了。他戶籍一直在那,上個月出獄後也是由荔園社區接收,向荔園派出所定期匯報。拆遷後重新分給他一套房子,他出獄後登記的住址就是那裏。但是這兩天調查才發現,他並不常住在那,反而更喜歡往應龍河那邊跑。”


    “馮鯨住在應龍河東岸的汀蘭苑,就在省人醫後麵。”馮鯨組的同事插嘴。


    調查馮大石的同事趕緊點頭,“對,他的日常活動,主要都是圍繞馮鯨,大部分時間是上門騷擾和電話騷擾。方正街算是他的活動據點吧,那些手機也是在方正街搞到的。騷擾馮鯨之餘,就是在方正街鬼混,嫖娼賭博都有,倒是一直沒敢再碰毒品……”


    聽來聽去,也沒什麽有用的,羅浩皺眉,示意他撿重點說。


    對方有些尷尬,跳了些瑣碎細節,直接道:“在小紅賓館被趙波瀾威脅,是馮大石最後一晚。那天趙波瀾來時,他房裏還有個妓女,後來給趙波瀾一嚇,也不敢再待。趙波瀾前腳走,她後腳就跟著走了。走的時候,說是聽到馮大石在給馮鯨打電話,打沒打通不知道,就知道他對著手機一通罵,把在趙波瀾那受的氣全撒給了馮鯨。”


    羅浩點頭,這之後的事他都知道了。


    趙波瀾是當晚十點三十五分找的他,威脅之後,四十二分離開。五分鍾之後,他房裏的女性也跟著走了。半小時後,也即十一點十七分,馮大石離開房間。從賓館走的時候,他還對著手機罵罵咧咧,監控裏能看到手機在通話中,但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肯定不是馮鯨。因為馮鯨手機上當天最後一個來電,是在二十九日夜裏十點四十四分。也就是趙波瀾前腳走,馮大石後腳就給馮鯨打電話。但馮鯨沒接,他對著空電話罵了好久。這期間,妓女趁他不備溜走。


    趙波瀾的手機上也沒有那個時間的通話記錄,但不能否認他可能有別的手機。


    出現在小紅賓館視頻裏的、馮大石打電話用的那個手機,沒有出現在悍馬後備箱裏,懷疑是被凶手毀匿。凶器可能也是。


    離開賓館以後,馮大石沒有選擇坐車,而是徒步走了很遠。從附近的道路監控來看,他是在往馮鯨所住的汀蘭苑去,但是汀蘭苑附近的道路監控中都沒有找到他。也就是說,他是在去汀蘭苑的路上失蹤的。臨河那條路上有一段監控盲區,但並不能判斷馮大石就是在那裏失蹤的。更不能判斷凶手就是趙波瀾。


    但不管怎樣,從最新得到的一係列線索來看,趙波瀾的嫌疑還是最大的。


    羅浩請大家暢所欲言,一起分析案情。眾人各抒己見,有人說按福爾摩斯的排除法,其他可能都排除,凶手隻可能是趙波瀾。有人覺得,以趙波瀾的反偵查能力,真想殺馮大石,根本不會蠢到去小紅賓館威脅,自曝身份和動機。也有人認為,趙波瀾這是反其道而行之,以進為退,模糊警方視線。還有人說,趙波瀾再厲害也是人,以他與馮鯨的感情,衝動之下做出蠢事完全符合人性,而盛怒之下留下破綻也很正常。


    一時眾說紛紜。


    羅浩見叢明晨不說話,托腮沉思,魂遊物外,便主動問她的看法。叢明晨迷迷糊糊,經人提醒才知道師父提問。但她並不回答,而是直接承認:“我沒在想這個問題。”


    其他人把這當成她沒有見解、無話可說的托詞,紛紛搖頭。但羅浩畢竟對她更熟悉些,追問:“那你在想什麽問題,也說出來給我們大家聽聽?”


    叢明晨不理旁人,皺眉為難道:“我是在想,馮鯨為什麽說有人喜歡趙波瀾。雖然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又說戀愛中的女人直覺更準,但直覺這種事,在心理學上,其實是無意識的信息分析,說到底就是掌握的線索嘛。師父,我是在想,按理來說,馮鯨掌握的線索不會比我們多,她是怎麽知道有其他人喜歡趙波瀾的呢?難道就憑那個畫鯨魚的小紙片——我知道這是我的理論。”


    不等別人反對,叢明晨自己先提出來,“我是基於凶手是王夢這個假設做的推測,王夢對趙波瀾的態度,確實很複雜嘛。”


    這點羅浩沒有異議。但他不明白叢明晨說這這一段的目的,便進一步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叢明晨撓撓頭,“我就是想說,是不是趙波瀾跟馮鯨說過什麽,所以她才那麽容易接受有人喜歡趙波瀾的設定?”


    “你的意思是,”羅浩感覺腦內有條線亮了一下,“趙波瀾對馮鯨提過王亭亭?”


    叢明晨不置可否。其實她自己也沒想那麽清楚。她隻是覺得馮鯨肯定是比她多知道些什麽,所以才能更容易做出那些判斷。至於是不是王亭亭,她可猜不著。


    但其他人聽羅浩這麽一問,都覺得這就是叢明晨的意思,頓覺這個思路還蠻新鮮,至少比他們追著趙波瀾的殺人動機做文章,對腦細胞和頭發更友好。


    馮鯨與趙波瀾無疑更熟。趙波瀾從警局離開後,曾與馮鯨度過一夜。一夜之後,趙波瀾找到魏勇,要求退出“抓泥鰍”行動,不再做警方的臥底。而且,據他說他還答應馮鯨金盆洗手,意思是王夢那邊的關係也要斬斷。一夜之間能讓趙波瀾改變那麽多,難道他就沒有時間跟馮鯨講講駱馬湖的事,就比如王亭亭?


    很有可能啊。


    就在刑警隊圍繞馮鯨展開討論的時候,有關馮鯨的最新消息及時傳了過來,說是她位於汀蘭苑的家遭入室盜竊。而且來人還大大方方入了鏡,與醫院監控裏那位,據說,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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