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偷笑了一下,這小子讀懂了我的心思,但他竟然不理會我的為難,還故意把他掛著注射器的胳膊伸到了我的麵前說道,“建軍,一會可能還得需要你的幫忙,你看到這注射器上的刻度沒,這裏麵一共有20ml的藥劑,剛才我用了5ml,但依我看遠遠不夠,一會我還得‘打擺子’,要是我有意識的話那好說,要是我控製不住自己你就再給我打5ml。”


    我先是低頭看了看針管,又皺眉打量巴圖幾眼,心說你小子行哇,這時候竟然挑戰我的忍耐力?說實話,我當時真有種想把注射器裏的藥劑一股腦都打到巴圖胳膊裏的衝動,誰讓這小子這麽氣人呢。


    看著我沒表示,巴圖理解的一點頭,又向後靠了靠一屁股坐在了老樹墩子底下。


    “建軍,你看看這娘們兒,要我說她活不成了。”巴圖對村姑努努嘴說道。


    我扭頭向村姑看了過去,在剛才巴圖扛著她的時候,我也抽空查看了她的狀態,當時她臉色正常呼吸平順,就像睡著了那般,可現在這村姑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尤其是她的胸口隻偶爾的起伏一下,不樂觀的說,她的生命正從體內飛速的消竭。


    咳咳的聲音從巴圖嘴中傳出,他預料中第二波的“打擺子”又來了。


    這次他的體征比剛才要差很多,不僅臉色蠟白,身子哆嗦,就連嘴都多少有些斜了起來,而且鼻血就像不要錢似乎“嘩嘩”從鼻孔裏奔出。


    我咬著牙看著眼前的一幕,本來被我壓下去的兩種思想又突然間出現我的心裏並爭鬥起來,我眼前出現了我剛當警察在國旗下宣誓的畫麵,那種神聖不可侵犯的使命感又重新注入了我的身體之中,但與此同時,現在老巴痛苦的表情也像一塊烙鐵般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在我猶豫的時刻,巴圖已自行完成了第二次的注毒,5ml的冰毒藥劑又硬生生把巴圖身上的不適壓了下去。


    但巴圖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他有些萎靡的緊縮成了一團,並把注射器拋給了我,歎氣道,“建軍,我猜我中了屍黴的毒,一會還會有第三次發作,第三次將會是最嚴重的一次,不過也是最關鍵的,我先試著抗一下,要是我沒那毅力你就把剩下10ml的藥都打到我體內,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吧。”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就像被電打了一下似的,我扭頭看著有些可憐兮兮的巴圖,我知道他沒開玩笑,一會的生死對他來說將會變成一個未知數,甚至他把注射器拋給了我也是對我的一種信任,如果我能打破自己心裏的障礙給他注藥,他就有能活下去的可能,如果我沒表示,那巴圖的早逝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尤其我根本就不信巴圖能硬抗下來的鬼話,剛才兩次打擺子他都那副德行了,第三次能抗住才怪呢。


    我倆就這樣沉默的坐著,一直過了二十分鍾,隨著巴圖哼了一聲打破尷尬,屍黴毒第三次的發作開始了。


    我扭頭看著巴圖的樣子,打心裏說,這小子現在一點人樣都沒有,五官扭曲著,雙眼充著血,甚至就好像他體內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那般,導致他不受控製的抻拉著自己。


    但巴圖的受罪並沒持續多久,就在他口吐白沫的一刹那,他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我吐了一口唾沫,粗口罵了一聲娘之後,不再猶豫的把針頭刺入了巴圖的胳膊之中,並把剩下的藥劑都注了進去。


    可這10ml的藥劑就像石沉大海一般,過了一刻鍾巴圖還沒任何反應,要知道10ml可不是小計量,正常來說這計量足能讓一個健康人致死,但我也沒學過什麽救急的手段,想來想去隻好用手掐起了巴圖的人中。


    不知道是我掐人中掐的有了效果還是巴圖本該在這時醒來,他恢複了神智慢慢睜開眼睛。


    這次他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尤其這小子看著我一臉欣慰樣兒還開起了玩笑,“建軍,你對我動手動腳這麽曖昧要幹什麽?”他盯著我沒離開他上嘴唇的手指問道。


    我哈哈的笑了一通並把上衣脫下來給他披在身上,巴圖的身體還有些虛弱,我的意思我倆在原地歇一會再走。


    但巴圖卻沒這想法,他搖晃的站了起來。


    “老巴,我背你吧。”我勸說道。


    巴圖搖搖頭又特意離我遠一些,“建軍,別看我身子弱,但還沒到連路都走不了的地步,再說,你也別離我太近,我身上多少還沾著些不幹淨的東西,對你不好。”


    我知道巴圖嘴中不利索的東西指的是屍黴毒,我也沒在和巴圖爭什麽,就隨著他的意思,不過看他要向北走,我不由得疑問道,“老巴,你迷糊了?回村該往南。”


    巴圖無力的揮手否定了我的問話,“建軍,咱們還得去祭祀現場看一下,趁著現場沒被破壞,我想找找線索。”


    “線索?”我先是反問一句隨後就明白的一點頭,巴圖說的線索應該指的就是蹄印。


    既然昨晚瘟神過來關顧了,那它就在地上留下些東西,總不能說這東西真的是個邪神來無影去無蹤吧?


    別看我不是動物學家,但對蹄印也多少有些了解,就拿鄉間小路來說,什麽蹄印是牛的,什麽蹄印是豬的羊的我都能分清。


    這次我和巴圖隻要能找到那個瘟神留下的蹄印,就能判斷出這到底是什麽動物的變異體,在針對這種動物的習性找到獵殺它的方法,那寧古村的瘟神風波就會徹底結束了。


    想到這我心裏一時間痛快的不得了,又抽空瞥了一眼“大病初愈”的巴圖,佩服起這小子的心思縝密。


    不過我的這個舒坦勁還沒持續多久就先結束了,在我和巴圖趕到現場時確實發現了瘟神留下的蹄印,但這蹄印我卻一點都不認識,甚至我仔細在腦海中搜索了好幾遍也沒想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心說難不成這瘟神妖真的壓根就不是這世間的東西麽?


    第七章 外援


    我和巴圖一同蹲下身,仔細的看著地上的蹄印。


    其實在看到蹄印之前我在心裏就對蹄印有了各種假想,其中我認為最靠譜的就是大梅花印,說白了就是類貓科動物留下的,比如豹子、老虎之類。


    畢竟按照昨晚的離奇經曆來看,隻有貓科動物才跟無聲無息的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尤其是它那黃綠色的眼睛,貓科動物也具備。


    但眼前的蹄印我看來看去卻一點梅花的樣子都看不出,前麵一個大半圓的印記,後麵一個小半圓的支撐點,我拿手比劃老半天,心中卻想到了假肢。


    我認識一個裝個木頭腿的哥們,他如果光著腳在土地上走路就會留下這種印記,我不相信的扭頭看了眼巴圖,“老巴,你怎麽看?難道這瘟神用的是假腿?”


    巴圖眉頭緊鎖也沒急著回答我的問話,他隻是從一旁撿起一根樹枝並對著蹄印劃拉起來。


    我沉默的在一旁沒去打擾他,尤其巴圖這動作看似漫無目的,而細瞧之下我卻發現他是在對蹄印進行分解。


    我頓悟般的暗罵一聲自己太笨,心說虧自己還幹過偵破呢,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竟然都沒看出來,明顯這個瘟神腳上長著硬毛,它走路時這些硬毛也都刺入土中把蹄印弄得複雜化了,不過我也很好奇,什麽毛能這麽硬?


    我索性換個趴著的姿勢讓自己的眼睛裏蹄印更近一些。


    “屍黴。”巴圖看出我的意圖索性解釋一句,“建軍,這妖身上長得屍黴很嚴重,依我看不僅像毛發一樣包裹了它的全身,而且在硬度上都開始有了變異的痕跡。”


    我聽得有些惡心,急忙爬起來讓自己離這惡心的蹄印遠一些。


    而巴圖的分解蹄印也是徒勞無功,最後他氣得咒罵一聲並一把將樹枝丟開。


    我倆的心情再次跌入穀底,在消極的沉默一會後我建議道,“老巴,咱們先回村裏吃些東西,瘟神的事緩緩再議。”


    巴圖點頭接受了我的建議,但這小子起身後卻先向村北的山坳望了望。


    “建軍,你能感覺的到麽?”巴圖沒來由的說了這話出來。


    我心說我能感覺到什麽?難不成要我說這裏青山綠草的適合旅遊麽?


    我搖搖頭沒說話,等著巴圖的下文。


    “腐氣。”巴圖指著遠處的樹林強調起來,“我感覺得到這裏彌漫著強烈的腐氣,弄不好這裏埋藏過很多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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