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的事算是結束了,我倆本想在石鼠家多待幾天,幫他修補下房子,但沒想到石鼠卻很嚴厲的拒絕我們。


    麵上他說我倆是禍害,要再在他家住的話,保準房子就全沒了,可我心裏清楚的很,他看出來我倆一臉倦色,想讓我們及早回家調養。


    我們三人是實打實的兄弟,也沒為這點小事婆婆媽媽,我和巴圖吃了頓飯,隨後就往各自家裏趕,當然回村後我倆還湊份子請了兩個瓦匠,讓他們急速趕到野村給鼠爺家蓋牆去。


    我倆份子錢出的多,當時這倆瓦匠都看紅眼了,這也是我和巴圖有意為之,尤其怕石鼠不接受我們的好意,我跟瓦匠還特別強調,“要是鼠爺不讓蓋牆,這錢你倆可得紋絲不動的退回來。”


    這倆瓦匠都是本村人,關係都不錯,其中一個當我麵把胸脯拍得啪啪響表態道,“盧建軍,你放心,別看俺是瓦匠,但俺想幹的事沒人攔得住,不就是蓋牆麽?你看著,他敢不讓蓋,俺就抹黑開工,不信弄不出個牆來。”


    雖說他這表態有點羅嗦,但我聽了卻十分滿意,甚至還誇他們兩句。


    反正這倆瓦匠出村時,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激昂勁,大有當年抗日時的激情。


    這樣一晃又到了89年,別看時隔金蟾事件才不到一年,但我和巴圖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我不養貂巴圖也不養蛇了。


    我不養貂的原因很簡單,有次喂貂時,有隻傻貂一口咬住我的指頭,也虧得這傻貂沒長大,不然自己這指頭準保不住。


    事後一想這事我就後怕,養貂的念頭也淡了許多,甚至看到貂心裏也有了陰影。


    本來我就不指著養貂掙錢,而且也不差這點賣貂錢,索性就想快點把這些貂處理了。


    我在自家門口掛個牌子,用毛筆沾著紅油漆寫了三個字,“甩賣貂。”


    可沒想到第二天早起一看,我這招牌竟被人偷了。


    我氣得牙直癢癢,心說誰這麽缺德,但我不死心,而且也學聰明了,這次我沒找牌子,直接在自家門板上寫字。


    我想的不錯,小偷再怎麽手欠但膽子也不會這麽大,總不能說連我家門板他都敢偷吧。


    可我算盤又錯了,隔天早起一看,我家門板是沒丟,但在門板的字上,卻被人加塗了一層紅油漆。


    我心情失落極了,還有種無處撒火的感覺,最後憋屈半天隻好去巴圖家轉轉。


    當時巴圖正在家裏賣蛇,而且弄得很熱鬧,有個蛇販子帶了輛卡車過來收購。


    看他賣蛇那火爆場麵,我腦袋一時間沒轉過軸來,也沒尋思巴圖為什麽賣蛇,隻是看他賣蛇賣的這麽起勁,而我家貂卻一隻也沒賣出,相比之下我更不痛快。


    我打了聲招呼就鑽到他家屋裏躺著去了,這樣一直到了中午,巴圖才送走蛇販子,揣著鼓鼓一兜子錢進來找我。


    看我一臉不開心,他嘿嘿笑了,還把錢都捧掏出來丟到床上問道,“建軍,我這賣蛇錢夠買你家貂的麽?”


    我探個腦袋大體瞧一眼就點點頭,回答道,“能買,還能剩下一部分呢。”


    巴圖接著嘿嘿笑,還興奮的搓手說,“那這樣吧,我把賣蛇錢都給你,你把貂給我。”


    我皺眉看他直搖頭,嘴上連說,“不行不行,老巴,我知道你夠意思,看我貂賣不出去想幫我,但沒你這種幫法的,我要一時賣不出去就挺著多養兩天。”


    而且我又順便把小偷搗蛋的事說給他聽。


    巴圖聽完後沒提建議反倒盯著我問,“建軍,既然有人總搗蛋,那你這貂是真賣不出去了。”


    我被他一說心裏還來了火氣,拍了拍胸脯,“老巴,這搗蛋鬼難不住我,我豁出去這張老臉了,明天再弄個牌子去市裏吆喝賣貂去,不信找不到買家。”


    巴圖大有深意的點點頭,接著轉身去了裏屋,等他出來時,手上拿著我那被小偷偷走的牌子問我,“我這正巧有個牌子,你也別另行準備了,我借你。”


    我愣了下神,接著就全明白了,合著這兩天跟我搗蛋的人是巴圖。


    可說這邪門勁,要是我知道這搗蛋鬼是別人,心裏的火氣怎麽壓也壓不住,但一看是巴圖,我這火氣竟沒了。


    而且往深了想,我也明白了巴圖賣蛇的目的,他之所以賣蛇無非是想騰地方養我的貂。


    我搞不懂巴圖為什麽會有了養貂的念頭,但也不想追究這事,我假意訓了巴圖幾句,說他不地道,接著又理直氣壯的把一炕賣蛇錢都塞到了自己兜裏,尤其一個鋼鏰都沒落下。


    這樣一來,我倒是清閑了,而巴圖卻養貂養的直來勁。


    我一回想,從78年開始,到現在足足有了十一個年頭,這十一年間我可經曆了不少事,光是捉妖就有十多次。


    我覺得這也是一筆“財富”,索性趁現在還記得住事時,把這筆財富寫到日記上。


    別人寫日記都是當天日記記當天事,而我的日記卻是當天日記回憶著寫以前的事,但我沒在乎,心說自己這日記也不是寫給別人看的,願意怎麽寫我自己定就是了。


    這一天,我正盤腿坐在床頭上寫日記,巴圖溜達走了進來。


    他知道我寫日記的事,隻是每次見我寫他總笑話,說我字就跟蛛蛛爬似的。


    可這次他進來後卻沒笑話我,反倒脫鞋上炕在我身邊安安靜靜坐了下來。


    巴圖常說事物反常即為妖,而他今天的表現明顯驗證了這句話。


    我把日記一合,拿出一副警惕樣看著他說,“你發什麽‘妖’?”


    其實巴圖也就是故意逗我,看我不寫日記他嘿嘿笑了,問道,“建軍,你說這世上有沒有鬼呢?”


    我冷不丁不知道怎麽回答,心說這話題貌似連現在的科學都解釋不通。


    既然不好回答我索性就不去回答,反問他,“你今天找我就是要跟我談論鬼嗎?”


    巴圖點頭肯定了我的猜測,又解釋起來。


    他認識一個道士,叫簫應文,是個道士世家的子弟,同輩排行第三,客氣點叫他簫三爺,朋友間也叫他簫老三。


    前幾天簫老三寫信給巴圖,說有個叫枯岩鎮的地方出來了食鬼,而且還鬧得很凶,想邀請我倆一同走一趟。


    我聽完就猶豫起來,倒不是我不想去,隻是覺得簫老三嘴裏說的食鬼貌似是跟妖搭不上邊,屬於道家捉鬼的範疇,我倆一不懂玄學二不會唱咒燒符的,怕去了反倒給簫老三拖後腿。


    巴圖看出我的意思,擺擺手打消了我的顧慮,“建軍,簫老三這人你沒接觸過,挺仗義的,別說咱們去看他捉鬼了,就算去他家住上一年半載他都不會說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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