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儀聽後笑而不語。


    許韜看著他,說道:“看來別人看到的真相,與真實情況相比較,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許令儀笑道:“爺爺這次說的不對了,並非是人們看到的真相與真實之前有差距這麽簡單,事實是,他們跟本就沒有看到真相!”


    許韜笑道:“這樣的話,那我便放心了,你與箏兒一樣,都是無所畏懼!”


    許韜沒有再去細問那位讓自己孫兒想要保護的人到底是誰,他隻是覺得既然遇到了,那便好好護著,其餘的不必去多想。


    他起身走到藥櫃前,看著許令儀有條不紊地將藥材全部收進櫃中,又將四周環顧了一圈,眼含讚許之光,隨即說道:“看來我回鈞州的日子要再緩一緩了,待我將全部的劍術招式傳於你後再回去,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許令儀聞言,欣喜難以言表,他放下手裏的家夥什兒,抱拳給自己的爺爺行了一個端正嚴肅的禮,但卻說了一句略顯戲謔的話:“多謝許大俠,小生一定...”


    叮!


    一聲響,將許令儀的話生生截斷,他剛剛閉嘴,便感覺到一隻杯子忽然落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杯子當然是許韜扔過去的,他隨手在身側桌上一抄,一隻杯子便應聲而起,迅速降落,他將力道掌握的極穩,因此並沒有砸到許令儀,而是穩穩的落在了他的頭頂。


    許令儀被突然飛過來的茶杯嚇了一大跳,正要準備躲的時候,發覺那隻茶杯已經在自己頭頂了,這速度讓他不大相信,但這可是爺爺出手啊!


    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手中還有一個放著一小撮芍藥的小秤,被他提拎在了中途,就那樣緩慢的晃動著。


    許令儀眼珠子緩緩朝上,心有餘悸的嗬嗬笑了兩聲,朝對麵站著的爺爺緩緩豎起了大拇指,並道:“爺爺,您一定要將您畢生所學都要交給我啊,孫兒定不負爺爺的教誨!”


    許韜淡笑一下,回身坐在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茶杯淡淡說道:“你就說這樣的話還比較中聽些,那種大俠豪傑之類的江湖話,你就不要在我麵前說了!若是下次你再這樣說,頭頂可就不是茶杯這麽看上去很溫和的東西了!”


    許令儀伸手將茶杯取下,笑著回應:“行!都聽爺爺您的!”


    至於箏兒,那日在許韜的幫助下成功出逃後,立即北上去了靈州,一路走其實也難受了一路,她總感覺這次北上與上次北上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在這種心境下,她也開始懷疑自己。


    她覺得的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如陳伯父家的阿蘭姐姐一樣,呆在閨中讀書、寫詩、作畫、繡花呢?這樣的話,縱然失去了一些自由,但至少不會受到外人毫無根據的謾罵和詆毀。


    但是當她縱馬追逐原野上的夕陽或者星河的時候,她就不會猶豫,更不會懷疑自己所做的決定有何錯誤,既然擁有了比阿蘭姐姐更多的自由,就必然會承擔某一方麵不好的後果,這一點,箏兒自始至終是清楚的。


    在靈州逗留的時日不長,那裏的事情一結束,箏兒就回到了京城,返京後又不免遭受新一輪的謾罵和詆毀,但是箏兒經此一事反而沉著起來,隻要家人支持她,外人所有的閑言碎語都不會對她起到任何不利的影響,她的內心反而會更加堅定。


    許令儀大致說了一些許意箏返京後發生的事情,文清禾聽後非常訝異,她在心裏默默驚歎:這個時代,如箏兒那樣的人果然還隻是社會個例,我一直以為像她這樣的人沒有被遭受過非議,原來真的是我想多的,畢竟這是大宋!


    許令儀說完這些後,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那株海棠樹,緩緩說道:“小禾,若是你,你會怎麽選擇?”


    文清禾撐著下巴思索著說道:“我不知道,但是覺得不管選擇哪一種,心裏應該都不會很輕鬆!比如說哥哥你,當初若是按照父親預想的那條路走下去,縱然得中為官,也要麵對官場上很多很多的你想象不到的壓力。”


    說著起身也走到窗前,站在哥哥身側,繼續道:“若論過程,其實都是非常痛苦的對不對?但是做大夫後你的心是愉悅平靜的,這比在官場上受煎熬要好得多!如果現實一些,其實做大夫的哥哥,也是以自己的能力為自己賺取生活的資本,不會真的就餓死街頭,所以兩方麵權衡下來,我覺得選擇大夫還是比較好的!”


    許令儀望著窗外的樹和天,想起那日與箏兒在醫館聊天也是這樣一個秋高氣爽、碧空如洗的晴天,緩緩說道:“我記得那日,箏兒也是這樣給我說的!”


    文清禾側臉看了一眼許令儀,她實在無法將現在這位溫潤和雅,沉靜釋然的人與他自己口中那位任性貪玩的少年聯係在一起,箏兒有那樣的性子,一半還是受這位哥哥影響吧!


    一個人的少年模樣總是要與輕狂不羈這樣的字眼聯係在一起,或許許令儀在少年時期更加任性不羈,所以父親後來給他取字:恪!但是一個人發生變化,定然不是無因無由的,他變成如今這副沉靜寡言但儒雅溫潤的樣子,期間定然是發生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事情呢?若是哥哥不主動說,就隻能一步一步對找尋了。


    文清禾也看向窗外,接上方才許令儀的話說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麽?箏兒回府後背禁足,後來鄭大哥將心兒姑娘送來,之後的事情都知曉了,在這之後呢,箏兒為何又突然外出了?”


    文清禾注意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後,許令儀眼裏被澄碧的天映射的非常澄澈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他低頭垂眸,靜默了許久才輕輕說道:“我也不知,因此才要尋找真相!”


    文清禾笑著糾正道:“不對,應該是尋找一個事實!”


    許令儀突然轉頭看向文清禾,眼神中有詫異,但也有驚喜,隨即笑道:“小禾說的對,尋找一個事實!”


    之後許瀛被兒子許泊文接到自己的宅院裏休息,阿棠午睡醒來後一直與阿靖在後院玩耍,待走的時候,阿棠拉著小叔阿靖不肯鬆手,最終阿靖也跟著去大哥家了。


    送走大伯他們,文清禾剛要進門,身後傳來一聲嬌媚好聽的聲音:“箏兒!我今日來可是與你算賬的!”


    許意箏轉身,之間阿蘭踩著嬌滴滴的步子朝她走了過來,氣鼓鼓的臉上粉腮嬌嫩,


    真的看不出是個已經結婚的人。


    文清禾急忙迎上去,笑著解釋道:“阿蘭姐姐,在算賬之前我希望姐姐聽一下我的解釋!”


    聽到這句話,阿蘭將早已經抬起來的玉手放下,嬌嗔道:“好,你解釋解釋,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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