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言仰頭笑了一聲,看著她說道:“隻是因為姑娘的父母不要你,姑娘便不在這世間呆著了?”


    “雖然是你父母將你帶至著世間的,但是並不是說你完完全全要為他們而活!”


    趙合低頭啃了一口地瓜,哭道:“即便是這樣,那又能如何?他們就有隨意將丟棄的道理了?”


    那人緊張解釋道:“你你你莫要哭!姑娘的父母將你丟棄與姑娘現下和以後好好活著,這之間沒有直接聯係?”


    說完後好像記起什麽來,突然問:“對了,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叫林淏,鈞州人士!”


    趙合將口中帶著絲絲甜味的地瓜咽下去,低聲道:“我如今沒有名字了,既然阿爹阿娘將我丟棄,便是不認我這個女兒,我便再也無任何必要繼續隨父親的姓叫名字了。”


    說著抬頭看向林淏,以一種央求的語氣說道:“要不,林大哥幫我取個名字吧!”


    林淏驚愕道:“幫姑娘取名字?!可我不會取名字!”


    趙合笑道:“沒關係,隨便取一個即可,隻要林大哥取的,怎樣難聽我都會接受!”


    林淏低頭想了想,忽見她頭頂發上有一層細細碎碎的霜花,便隨口說:“那...叫霜兒吧!便是這白霜的霜!”說著自她頭上取下一半凝結一半消融的霜花。


    再之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林淏告訴霜兒,他輾轉河州、長安等地到達秦州,如今打算去一趟相州。


    霜兒問他緣由,林淏不說,隻笑著說:“去找人!”


    “誰?”


    “家人。”


    霜兒低頭輕“嗯”了一聲,便默默地啃自己的地瓜了。


    兩人坐在火堆邊靜默了很久,直到夜色裹地,星辰搖曳,霜兒突然起身拿起小鍋,出門走到一處幹淨的地方將地上的雪掬進鍋裏,拿進來放在火上燒融。


    當雪水在鍋中冒熱氣的時候,霜兒回身問林淏:“有茶葉嗎?”


    林淏聞言,起身自隨身的包裹裏翻找著,片刻後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從裏麵取出一小撮,伸手要放進還未煮沸的水中。


    霜兒緊張道:“稍等!”


    林淏聞言立即將手縮了回去,茫然的看著霜兒。


    霜兒朝他伸出手,道:“茶葉交給我!”林淏便遞了過去。


    霜兒什麽也不會幹,但就是非常喜歡泡茶,她不管是煮茶、還是沏茶,隻要是經她手做的,都很好喝,以前在家的時候,她經常泡茶給父母喝,弟弟第一次喝完她泡的茶,便笑著驚呼好喝!


    但是若要問她為何能沏出這麽好喝的茶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縱然經她手沏出來的茶很好喝,可她從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沏茶方式,沏茶之法與他人別無二致。


    唯一能解釋的原因,大概就是她從來不給外人沏茶。


    給霜兒遞完茶葉,林淏便在一旁事先鋪好的枯草上睡了過去,霜兒看得出來,他很累,非常非常累。


    雪水煮沸後,霜兒又在鍋裏添了幾把雪,將火堆燒旺,等著林淏醒來。


    等他醒來,她有事情要告訴他...


    林淏舉著霜兒用雪水煮的茶,聞著杯中清香的味道,絲絲帶著溫度的茶香緩緩順著鼻腔進入肺腑,然後流遍全身每一處急需這種溫度的角度,他覺得一瞬間自己的身心全部舒愉起來,這是他喝過的最好喝的茶!


    林淏正低頭細細抿著茶,霜兒舉著茶杯起身走到他麵前,突然撲通跪在了地上。


    他杯中的茶水因霜兒這突兀的一跪,給驚的傾灑出去近一半,待他穩定心神,一邊將杯口上的茶水吸允幹淨,一邊問她:“霜兒你這是何意?”


    霜兒舉起茶杯,神色認真道:“林大哥,請允許我隨你一起去相州!”


    林淏驚慌道:“不行!與我在一起會很危險!”


    霜兒:“我不怕,再危險也好過被父母拋棄掉!”


    林淏還是不同意,他的打算是,明早出發,若是遇到好一點的鎮子,便托人將霜兒安頓下來,讓她安安靜靜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真的跟在自己身側,說不定就會在某個夜晚毫無防備的丟掉性命,即便如今他盡力掩飾著。


    但霜兒一直堅持,一定要與林淏一起南下去相州,她說她聽到了林淏在睡夢中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她承諾,若是林淏成功找到自己的家人和喜歡的人,她便離開。


    霜兒跪在林淏麵前,流著淚笑道:“林大哥說在這冰天雪地中應該要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而不是一心求死,我聽了,可即便如此,即便林大哥一直求生,我也知道你的心是空寂的,在求生的路上,你需要有人陪著!”


    雖然她還不知道在林淏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變得這麽落魄不堪,之所以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也是霜兒基於自己當時所處的境況而想到的。


    但是這句話興許是戳中了林淏的心尖尖,他沉默了片刻後,點頭答應了。


    於是兩人便結伴而行,在一路南下的過程中,霜兒不可避免的喜歡上了林淏,但是她知道自己林大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就將這份感情刻意隱藏著。


    霜兒的容貌是好看的,身量苗條,之後經過調理,身體漸漸好起來,整個人變得越發好看,這便引來了一些人不懷好意的眼光。


    霜兒不自知,但是林淏發現了,一日兩人借宿在一處農家小院中,那男主人半夜趁霜兒熟睡,竟悄悄爬上她的床欲行不軌。


    就在這流氓將霜兒的衣服解開後,早就發現端倪的林淏一腳踢開房門,快速衝了進來,霜兒被巨大的響聲驚醒,一睜眼便看到已經騎在自己身上的人,立即被嚇的失聲尖叫了起來。


    不過她還不算失去理智,霜兒立即一把拽住那人,趁他在驚愕恐慌的時候一把將他拽下床,此時林浩已經趕到,借著投進房間的幾抹月色,他將那人拽起來綁在了房間柱子上,然後走至床邊,伸手在發著呆著霜兒頭頂輕輕拍了拍,柔聲道:“收拾一下,我們走!”


    之後,在遊曆的過程中,林淏便開始給霜兒教授一些棍法或者槍法,按他的說法是:“不是用來打架的,是用來保護你自己的!”


    隨著霜兒自己棍法和槍法的不斷精進,她發現這個辦法不僅可以用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是,也能保護林淏。


    兩人到達相州後,便一直呆在城郊破舊的沒人要的房子裏,呆了一段時間後,一日林淏進門,對正在熬粥的她說道:“霜兒,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去汴梁!”


    “為何突然要去汴梁?”


    “他們不在這裏!”


    霜兒淡笑道:“好。”眼神卻有些失望。


    到了汴京,林淏找了許久終於在城西南的位置找到了一處荒廢的舊宅,兩人住進去後不久,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惡臭味兒。


    林淏發現那臭味的來源後,便下到井中查看,後來暈倒在那井底,若不是她出去找吃食來的及時,恐怕如今的林淏就不僅僅是肺病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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