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棋緩步跟隨在文清禾他們身後,麵帶了然神色,眼神裏悲喜莫測,他好像知道文清禾那樣突然出去到底要去哪裏,因此顯得從容淡定。


    當文清禾他們衝進懷皓堂時,隻片刻的功夫,程棋也緩步踱了進來,他沉默著站在一側,看著文清禾焦急地找霜兒。


    林淏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文清禾為何會突然想起找霜兒,許令儀大概知道些什麽,在林淏表達完自己的疑惑之後,他上前緩緩按住林淏的胳膊,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神色異常謹慎。


    文清禾跑到後堂去找霜兒,片刻後回到前堂,神色沉重,他站在小門口,輕聲道:“霜兒不見了!”


    林淏立即道:“怎麽可能?!”說這話時,林淏像是受到了很重的打擊,臉色慢慢變得煞白。


    文清禾:“確實不見了!”她再次確認,確認給林淏他們聽,也確認給自己聽。


    林淏喃喃道:“她怎麽可能會不見?”


    文清禾走到林淏麵前,抬頭認真問道:“林大哥,這個時候還是請你不要再隱瞞了,霜兒到底是什麽人?”


    此話一出,本來已經走到櫃台前準備幫忙取藥的許令儀,突然頓在原地,轉身驚異地看著文清禾,緩緩道:“小禾當真覺得霜兒有問題?”


    文清禾:“是!但霜兒不是霜兒!”回答哥哥的問題時,她的視線並未轉向許令儀,而是一直看著林淏。


    沉默。


    最後,林淏輕輕嗬笑了一聲,無不憂傷地說道:“文姑娘,你真的要對霜兒追究到底嗎?”


    文清禾認真道:“今日我不追究,來日定會有其他人查到她,那時候她麵臨什麽樣的後果,她和你都無法預知,趁著現在你還有能力護著她的時候,就將真相告訴我們吧!”


    林淏緩緩閉上眼,深呼一口氣後,輕聲道:“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全部真相,但是在這之前,我覺得找到霜兒才是最重要的!”


    文清禾靜默著看了一會兒林淏,最後點頭道:“好,先找霜兒!”


    說完後便出了門。


    程棋緊隨其後。


    許令儀走到情緒異常低沉的林淏麵前,緩緩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霜兒?”


    林淏低頭淡笑道:“我喜歡的人是誰難道你不清楚?於霜兒而言,我隻是這世間唯一一位可以保護她的人!”


    許令儀輕聲道:“那麽你對她呢?”


    林淏抬眸看著許令儀,緩緩道:“與我無關。”


    已經出門的文清禾與程棋,兩人狂奔在街上,他們從懷皓堂出來後沒有交談一句話,但是兩人奔赴的目的地是一樣的。


    文清禾要去的地方,是當初發現林淏的那個南郊破敗院子,她此時能想到霜兒大概會去的地方,除了那裏,再無其他,於是便一路朝那裏奔去。


    至於程棋,她一直以為是程棋在跟著她,因此並未多在意。


    隻是經過曾經程棋住過的宅子時,程棋突然站在門前仰頭觀望了片刻,文清禾發現後便返身回來,站在程棋身後問道:“程先生,您突然站在這裏做什麽?”


    程棋聞言側身看了一眼她,隨即又轉過身繼續仰頭看著前麵,緩緩回應道:“這個宅子裏發生了很多事情,既然路過,我便停下來多看幾眼!”


    文清禾恍然道:“原來這處宅子就是先生您賣掉的那個啊!”說著抬頭仔細地環顧了一下,繼續道:“果然很不錯,怪不得師父得知您將它賣掉會那麽生氣!”


    程棋輕笑道:“兄長生氣,並非我將宅子私自賣掉!”


    文清禾疑惑道:“不是這樣的話,那會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程棋淡淡道:“說來話長了!”


    文清禾聽後長舒一口氣,抱臂往前走了幾步,與程棋並肩站立在冬陽屋影下,抬頭看著宅子朱紅的大門,緩緩道:“看來又有故事可以聽了!”


    程棋看向文清禾,笑道:“我們親身經曆過的痛苦悲歡,在文姑娘這裏隻是一則故事,既是這樣,我覺得不給你說反倒是最好的。”


    文清禾笑著回應:“不要小看故事,更不要小看聽故事的人!”


    程棋:“所以你會怎麽做?”


    文清禾:“自然是將你們全部都記住。”


    程棋:“記得住麽?”


    文清禾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道:“這裏怕是記不住,不過,文字可以!”


    程棋笑道:“文姑娘就這麽喜歡聽故事?”


    “故事最有趣了!”


    程棋看著眼前朱紅的大門和青碧的圍牆,頓了片刻後緩緩道:“確實有趣!”


    文清禾:“所以,先生準備好講故事了嗎?”


    程棋自然是有事情要說的,但是他不想在自己曾經住過的宅子前將前事說出來,沉默片刻後他笑道:“先找到霜兒再說!”


    之後兩人繼續趕往南郊,在那裏毫無意外的找到了霜兒,說是找到,不如說看到,因為霜兒就站在門口等著他們,就像等自己家人那樣等著他們。


    待文清禾與程棋兩人走進,霜兒很自然地展顏一笑,並道:“文姑娘,其實我騙了你,林大哥也騙了你!”


    文清禾看著霜兒,發現她臉色蒼白,臘月寒冬裏,她的額頭上卻冒著滲出一層汗珠。


    她擔憂地問:“霜兒,你沒事吧?”


    霜兒笑道:“我沒事,我隻是想念林大哥,我以為第一個到這裏來的人一定會是他!”


    “我會將我知道的告訴你,不過,在我告訴你真相之後,還請文姑娘不要責怪林大哥!”


    文清禾激動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任何人,我隻想找到箏兒的下落,順便將箏兒沒有查完的事情弄清楚,僅此而已!”


    霜兒笑問:“那文姑娘...是怎麽想到來這裏的?”


    文清禾:“林大哥提及了那口枯井,隻是他沒有想到我會懷疑你,不過我懷疑你與林大哥說起枯井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霜兒:“那與什麽有關係?”


    文清禾聞言緊緊盯著霜兒,一字一句地回應道:“與你自己有關!”


    說完上前一步,離得霜兒更近些,看著她繼續道:“之前你給我說了那麽多,我從你的言語神態以及生活習性上發現,其實你並非宋人,你該是西夏人,而且之前身份尊崇,你受不了行乞的生活,有段時間其實你出門找吃食,並非靠別人施舍,而是偷!”


    聽到這話,霜兒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慘白起來,扯著嘴角艱難地笑了笑,緩緩道:“我是西夏人這沒錯,但是文姑娘是如何看出我之前有著尊崇身份的?”


    文清禾笑道:“那麽久了,你都無法適應乞丐般食不果腹的生活,林大哥說過,你不是不適應,而是討厭,隻有自小在尊崇的環境中長大的人,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早已浸入骨髓,一旦未來一朝敗落,說什麽也會討厭在他們以前看來的那種低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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