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麵,文清禾側身看向程棋,笑問:“程先生,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呢?”


    程棋輕笑道:“雖然比較主觀,但道理也是有一些的,不過你的這個懷疑點倒是特別!”


    文清禾露出一副“你懂我”地神態,笑道:“其實要不是非要說些什麽,我才不會浪費這些口舌,憑自己的感覺完全可以!”


    程棋:“嗬~若是這樣的話,那便更主觀了!”


    文清禾笑而不語,轉而看向霜兒,她額上的汗珠一直不停地往外湧,臉色愈發蒼白。


    文清禾看霜兒這幅樣子,實在是不忍,便上前一步,扶住霜兒,關切地說道:“霜兒姑娘,我先帶你看大夫!”


    在文清禾剛剛將手觸碰到霜兒的時候,她明顯感到霜兒猛烈戰栗了一下,與此同時她覺得自己的手指處傳來一種酥麻的感覺,這感覺轉瞬即逝,待她想要仔細感受的時候,早已經消失殆盡。


    被她扶住後,霜兒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癱坐在了地上,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趁他們不注意,伸手在袖口中的一個錦囊裏拿出一粒烏黑色的藥丸強行塞進了文清禾的嘴裏。


    文清禾猝不及防地咽了下去,被這藥丸令人發指的苦味嗆了個底朝天,低頭使勁兒咳嗽咳出了眼淚。


    她一邊伸手擦著眼角的眼淚,一邊不解地問:“霜兒你給我吃了什麽?”


    霜兒虛弱地笑道:“放心,隻是....”


    話未說完,便仰頭倒了過去。


    文清禾立即將她抱起,忙問:“霜兒你到底怎麽了?”


    霜兒虛弱地搖搖頭:“放心,我還能堅持...至少能堅持到將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程棋意識到了什麽,忙上前蹲下身伸手給霜兒把脈,神色越來越凝重。


    文清禾急問:“霜兒到底怎麽了?”她在這之前一直以為霜兒因為重新回到這裏肺病又發作了,如今看來並非她想的這麽簡單。


    程棋皺眉,緩緩說道:“她中毒了!”


    “什...什麽?中毒?!”文清禾覺得霜兒中毒這件事情很突然、很...詭異!


    “我們先帶霜兒去醫館!”她說完便動身準備抱著霜兒去附近的醫館解毒。


    躺在她懷裏虛弱至極的霜兒搖搖頭,輕聲道:“文姑娘,不必這樣,我知道沒用的,先聽我說,我怕來不及了...”說著吐出了一口血。


    文清禾停下動作,跪坐在地上伸手將霜兒嘴邊的血跡擦拭幹淨,哽咽道:“那我也不能就這樣看這你離開!”


    霜兒閉眼輕笑道:“無妨,霜兒遇到你們,這十幾年也不算白活,這樣離開,我心無憾!”


    程棋站在一側,此時輕聲說道:“文姑娘,霜兒的毒沒有任何解藥,即便去了醫館,大夫們也無能為力!”


    霜兒睜開眼睛,看著文清禾,深呼一口氣,緩緩道:“我本來不叫霜兒,我也不叫趙合,趙合這個身份隻是一個頂替罷了。”


    如文清禾推斷的那樣,霜兒是西夏人,母親和父親都是西夏皇族貴戚,母親屬於沒臧一族,父親是拓跋一族裏最不受重視的王爺。


    霜兒原本的名字叫拓跋雪,母親是沒臧一族僅存的血脈,父親因為娶了母親,遭到生性多疑的梁太後的猜忌,同時被其弟弟梁乙埋明目張膽的打壓。


    霜兒知道,父親是真心愛著母親的,隻是因為沒臧一族很久之前犯下的過錯,讓梁太後一直心存芥蒂,她總覺得母親會慫恿父親起來造反,將本屬於拓跋族的皇權重新握在手裏。


    即便父親曾經是最不受重視的王子,梁太後執政後父親行事更加低調,但是隻要父親和母親存在,於梁太後來說就是威脅。


    父親一心隻想好好保護自己的妻女,對於梁乙埋的故意挑釁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不去理會,但是這一味的忍讓反而讓梁氏兄妹的疑心更重了。


    梁太後派父親去了宋夏邊境,後來在一次小規模的戰役中犧牲,父親的屍骨被運回興慶府家中的後,母親看到後並未流淚,而是將覆蓋在父親身上的白布輕輕蓋在父親臉上。


    當晚,母親趴在父親身側,自刎了。


    母親在自刎之前,將霜兒托付給家中的一位仆人,並說:“以後跟著她,她便是你的母親了!”


    霜兒:“那母親您呢?”


    “我陪你父親!”


    那時候霜兒還小,不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還以為母親隻是坐在閉眼不醒的父親身側陪著,就像他們平時那樣。


    兩支家族的人聽聞父親犧牲、母親繼而自刎的消息後,偷偷來到我家裏吊唁。


    在西夏,如母親這樣為情而死的人,是被人們尊敬的,他們將父親目前的屍骨放在一起,架在搭起來的木架上,點上火進行了火化。


    這是他們表達敬意的一種方式,他們圍坐在火堆旁喝酒跳唱,恍如這不是葬禮,而是一場婚禮,所有的人在用歌聲和就為新人祈福。


    “那時候我被一位仆人抱在懷裏,坐在不遠處看著、聽著這一切,跳動的火焰、律動的鼓聲、人們的唱和聲,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妙,我笑著,但眼裏全是淚水,我知道我失去了誰!”霜兒此時閉上了眼睛,嘴唇緩緩蠕動著,說著她之前沒有說過的事情。


    後來梁太後將霜兒家裏的所有人都遣散,仆人帶著霜兒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活,後來仆人參軍做了一名可以上陣殺敵的麻魁,她被寄養在靈州一個普通人家中,這家裏有兩個女兒,其中大女兒也是一位麻魁。


    後來霜兒耐不住想念父母,有一日夜裏偷偷跑了,途中遇到了一位身著黑衣的人,他將她帶去了另一個地方,在那裏,她飽受訓練的折磨,好在最後終於挺了過來,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


    她出來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尋找一位叫林淏的人。


    她的上司將林淏的所有信息都給她了,對於這個人,她已經非常了解,隻要找到他,將他殺死,自己的任務便算完成了。


    但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上林淏,因此舍不得殺他,既然心有不舍,她便決定忤逆上麵的命令,憑她自己的力量保護好他。


    這一路走來,霜兒在暗地裏偷偷給林淏的茶碗裏下過好幾次毒,但是每次都被她及時倒掉,林淏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以為她這種在喝茶之前必須要倒掉一杯的習慣,隻是從前嬌生慣養生出來的毛病而已。


    與林淏住在這座破敗的院落中時,他們要利用這口枯井讓林淏染病,霜兒將身上攜帶的所有解藥或者可以緩解毒性發作的藥,全部給了林淏。


    至於她,是不要緊的,畢竟之前被煉毒師試過藥,早就適應了最毒毒藥的藥性,一般毒藥是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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