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棋走後,倚靠在牆角的文清禾以及站著的許令儀和林淏,靜靜地看著兀自燃燒的烈火,每個人都靜默著,不發一言。


    不知過了多久,麵前的火焰熄滅,火星也已冷卻的時候,文清禾緩緩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燼,平靜道:“哥哥,幫我一個忙!”


    許令儀低頭看著文清禾,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還是溫和點點頭,道:“好,小禾盡管說!”


    文清禾頓了一下,深呼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最後仍舊非常平靜地說道:“我們一起將霜兒的骨灰收起來!”


    許令儀盯著文清禾看了片刻,最後點頭:“好!”


    兩人在青灰的塵燼裏捧起霜兒的骨灰時,站在一側的林淏緩步朝他們兩人走去,但隻邁出一步,他就被文清禾一聲喊住了!


    林淏抬頭,用充滿疑慮的眼神看著文清禾,文清禾將手裏的骨灰放進臨時找來的陶罐裏後,回身對林淏說道:“林大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至於這件事情,我與哥哥來做就好!”說時神色依舊出奇的平靜。


    林淏聞言,知趣的收住了自己腳步,並且退後一步,站在牆邊陰影裏,緩緩說道:“我大概,知道文姑娘所說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麽了!”


    文清禾看著林淏看著她,默然地點了點頭。


    “希望林大哥的想法是對的!”轉身繼續收拾骨灰的她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文清禾所說的更重要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她和哥哥許令儀將霜兒的骨灰收集起來,接下來的事情便要交給林淏了。


    林淏的選擇是,將霜兒的骨灰暫時安置在相國寺內,待新年一過,找個東風大盛的日子,站在某個高處,將骨灰傾撒。


    文清禾知道林淏是想讓霜兒回家,但這個想法與她心裏所想到的完全不一樣。


    她將盛著霜兒骨灰的陶罐放在林淏手裏,抬頭突然笑了一下,輕聲道:“果然你還是不了解霜兒,她成全了你,但是她知道你永遠也成全不了她,所以隻能寄托於死!”


    頓了一下立即補充道:“當然,即便霜兒如今已死,也得不到你的成全,但是有一點她是滿意的。”


    林淏不解地問道:“什麽?”


    文清禾:“程棋先生已經說過了,不管怎樣,你要永遠記住霜兒!不過,霜兒真正希望的是,林大哥將她埋葬在你的家鄉中!”


    林淏還是不解,繼續發問:“為何?”


    文清禾耐心的解釋道:“她想一直陪著她的林大哥,陪著她心目中的那個林大哥!”


    林淏莞爾,輕聲道:“我明白了!”


    三人已經到這裏了,於是決定再次下到那口枯井仔細看看。


    做這件事情自然是林淏,他在許令儀和文清禾的幫助下成功落在了枯井的最底部,之前那種刺鼻的臭味在井上地麵已經聞不到了,但下到這井底,味道還殘存著。


    在井底剛站穩的林淏因一聞到這股味道後,差點栽倒在地,不過,他很快適應了這難聞的氣息,朝著井底的那條暗溝走去。


    人們在井口朝下看的時候,覺得井下很狹仄,但是井底其實是很寬敞的,林淏在井底活動自如,他找到那個暗溝的入口後,將係在腰間的繩子使勁兒拽了拽。


    趴在井口的文清禾與許令儀,收到這個信號後,立即明白了,隨後許令儀攀著繩子下到了井底。


    兩人在井底沿著暗溝一直朝裏麵走,文清禾在井口非常擔心,但是因為手裏抱著霜兒的骨灰,自己是萬不能將它放在這裏不管的,因此隻能趴在井口焦急地等著。


    林淏和許令儀借著火折子的微弱光亮在黑暗中摸索著行走了一會兒,不久後看到前方有一道兩丈高寬一丈多的石門,兩人見狀後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隨即不言不語,一齊走向了那道石門。


    走了這一路,許令儀覺得這個通道的作用,好像真的就隻是為了讓林淏死於非命,因為行走的通道的過程中,他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就連一支短箭也未曾飛來過。


    站在石門一側的兩人,突然開始發起愁,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打開這道石門,這樣一來,石門的另一邊有什麽他們便無從得知。


    就在兩人各自思索著如何將這石門打開的時候,忽聞石門另一側傳來了幾句說話聲。


    隻聽一人問道:“你能保證這樣做萬無一失嗎?”


    另一人回應:“絕對不會出差錯。”


    “好,如今那件於我們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就在那丫頭手中,隻要你想辦法拿到手,我便答應你之前提出的要求。”


    “請主家放心!”這人說這句話的時候,伴隨著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挲的聲音,想來是在向他的主家行禮了。


    “好,希望這次你不要讓我失望,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請主家放心!”他又將這句話說了一遍。


    林淏與許令儀趴在門口聽完這些話後,兩人心裏俱是一驚。


    驚得是,那位被一人喚做主家人,竟然是女子,而另一人,他的聲音聽起來煞是熟悉。


    許令儀在黑暗中伸手拽了拽林淏的胳膊,吹亮火折子,示意他先出去。


    兩人便立即原路返回,為了不弄出響聲驚擾在裏麵的人,兩人退的也是悄無聲息。


    回到破敗院落地麵後,兩人皆是滿頭大汗,文清禾抱著陶罐焦急地問:“如何?有何發現?”問這話的時候,文清禾隱隱聞到了哥哥和林淏身上散發著刺鼻的臭味兒。


    於是又繼續問道:“裏麵還有毒氣?可否查到源頭?!”


    許令儀的呼吸平穩了一些,緩緩道:“毒氣怕是之前殘留的,並未發現源頭,不過....”


    “不過什麽?”文清禾搶道。


    林淏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斷斷續續道:“我們發現了一道石門,並且聽到石門後麵有人在說話...”


    文清禾身體前傾,神色緊張,問:“是何人?”


    林淏緩緩搖搖頭,輕聲道:“一男一女!”


    對於林淏和許令儀沒有看到石門後麵到底是誰在說話這件事情,文清禾並不覺得都多失落,他們下去後至少證明霜兒所言非虛。


    “他們如今果然就藏身於汴京!”文清禾看著井口,篤定地說道,隨即看向林淏,繼續問:“那他們說了什麽?可曾聽見?”


    林淏和許令儀聞言皆低頭思慮著,似乎在思考之前聽到的那幾句對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最後許令儀緩緩說道:“他們好像在預謀什麽,預謀這要將一件很重要東西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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