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雨足足下了一刻鍾,那些黑衣人無一人完好無損,白衣青年覺得差不多了,便揮手示意,緊接著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撤離,沒有給文清禾與馮紫留下感謝或者做進一步了解的機會。


    他們走後,文清禾對馮紫說道:“馮大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馮紫拱手道:“文姑娘但說無妨!”


    “撤掉師父的墓碑!”


    馮紫聞言後先是一愣,緊接著看了一眼對麵橫躺著的黑衣人,很快便了然道:“我這就找人去做。”


    文清禾知道,黑衣教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日來這裏的黑衣人沒有活口出山,著山上墳塋無數,有墓碑的無墓碑的散落的各處都是,所以,在京城潛伏著的黑衣教殘餘必然也不會知道師父程冬墳塋的具體位置。


    常言死者為大,但是為了師父不被他們發現,文清禾隻能出此下策,待這一切結束,定然立即會將一切恢複正常。


    下山的時候,文清禾從馮紫那裏得知,父親許泓如今已經全麵接管了皇城司,他已經將從各地搜集而來的叛亂資料以及人員名單全部上報給了聖上,如今不僅大內,各路各縣都要進行一次大清查。


    馮紫說完後情不自禁感歎道:“這就意味著,殺戮又要開始了。”


    文清禾淡笑道:“黑衣教的人覺得他們可以拯救世界,到頭來卻成為了另一股殘迫百姓的力量,這與他們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但他們的勢力這些年隻增不減。”


    “或許是不想被世人恥笑,黑衣教即便認識到路已經走錯依舊堅持走下去,過滿則溢,黑衣教太自以為是了,打破了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平衡妄想一切朝他們那邊傾斜,自古皆是如此,平衡總是先被某些人打破,然後再由另一個人想辦法歸位。”


    馮紫點頭道:“文姑娘說的是,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絕對的事情。”


    文清禾回道許府後,被管家告知父親許泓正在書房等她,她聽後不敢怠慢,來不及整理之前因打鬥而有些淩亂的衣物和頭發,直接衝進了父親的書房。


    “父親,喚清兒何事?”


    許泓看到文清禾後,欣慰一笑,隨即正色道:“之前我說過的那件事情,怕是行不通了,因為梁太後緣故,如今我大宋與西夏的關係十分微渺,想要通過一些手段進入興慶府內部,怕是不能了。”


    文清禾皺眉道:“那這樣一來,找到嚴武的希望是越來越渺茫了!”


    她知道嚴武對於整個事情的重要性,若是找不到他,箏兒去了西夏做了什麽,為何會消失,這些事情的緣由便永遠也弄不清楚。


    但是不知怎麽回事,當父親告知她不能潛去西夏興慶府找嚴武時,她心裏並不緊張或者慌亂,即便嚴武如今對她甚至對整個許家而言至關重要,但是她真的緊張不起來。


    文清禾坐在桌前輕抿著茶水,低頭思忖了半天,最後抬頭看著父親說道:“父親,其實我們不必沮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未曾告知過父親,聽了這件事情,父親判斷判斷嚴武此時到底在不在京城。”


    許泓認真問:“何事?”


    她輕輕放下茶杯,回憶著說道:“當初我們從定州找到陸大哥後前往京城,在進入大名府之前遭圍攻,後來我們被一名白衣男子所救,但是他不曾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之後我們離開,因其他事情耽誤便一直未曾提及,方才我們在山上安葬師父時也遭襲擊,中間還是那位白衣男子出手相助,那人同樣未留下一字一言就離開了。”


    許泓大概猜出了文清禾要說什麽,直接問:“所以,清兒覺得那白衣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嚴武?”


    文清禾慎重地點點頭。


    許泓摸著下巴的胡須緩緩道:“很有可能,我聽聞西夏人,本身比較崇尚白色,若是從這一點上判斷,那人是嚴武,也是極有可能的,就是無從證明啊!”


    兩人最希望的當然那人就嚴武,這樣一來的話,事情就好辦了,可以不用跑那麽遠的路去調查嚴武,省下很多時間。


    但是到底是不是,誰也無法篤定的點頭,以上所有都是猜測。


    從書房出來,文清禾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梳洗了一番,得閑便倚在窗前看西天的密雲,再有四天就是新年了,萬家團圓的日子,但是很多人在這一天並不總是有機會與自己的家人或者在意的人在一起。


    突然意識到程棋如今也是孑然一身了,她的心就像被什麽狠狠揪著,那種難受和無力難以言喻,不知道向程棋這樣在世間踽踽獨行的人還有多少,但願獨行的時候他不會真的覺得孤獨。如今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嚴武,至於黑衣教,文清禾知道潛伏在各地將黑衣教教眾以及被他們慫恿著叛國的人早已被父親紛紛緝拿歸案,父親之前忙於此時,因此沒有時間更沒有機會直接接觸黑衣教內重要的人物,但是這件事情她和哥哥一直在做。


    可是如今除了師父程冬,文清禾發現他們對黑衣教中的重要人物知之甚少,而且還有一點,之前遇到的黑衣教的人,對直接領導他們的那個人稱作主家,不說教主或者其他稱謂,她總覺得這樣的稱謂更像是主仆關係,而非首領與教眾的關係。


    正想著這些事情,門外傳來許令儀溫潤的聲音:“小禾,江公子說今日得了清久坊的一壇好酒,邀我去喝呢,你隨我一起去吧!”


    文清禾轉過身背靠牆壁,抱臂笑道:“哥,這可有趣了,江公子在邀請哥哥,有沒有邀請我,我去了算是怎麽回事?”


    說話時許令儀已經走進了房門,他站在桌前,笑著回應道:“小禾難道還看不出來江公子其實是想見你,礙於你是女子不好單獨邀約,便以邀我做幌子,以此好大大方方的見到你。”


    文清禾聽後雙頰微紅,再也瀟灑不起來,低頭笑道:“哥哥,你可真敢說。”


    許令儀溫言道:“小禾害羞了!”


    “沒有!”


    “明明臉都紅了!”


    “假的!”


    “臉紅可以假,但是眼神可騙不了人!”


    文清禾捂著臉往門外衝,一邊走一邊迅速說道:“哥哥不是要去見江公子嗎?到底走不走?”


    許令儀笑著搖搖頭,跟著她出了門。


    到達江宅後,一進門便看到文澤榮站在正廳門外透過窗戶偷偷的朝裏麵張望著,那動作有些扭捏,金精確點說,是害羞。


    文清禾見此狀,便什麽都明白了。


    她轉身食指放在嘴上給許令儀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後,便悄悄的朝文澤榮那裏走去。


    此時文澤榮正閉眼聽著室內的動靜,看上去十分享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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