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冷冷道:“並非我誹謗,事實就是如此。你若是來查案的,就看好於理的府邸,我去追捕於理。”言罷,他轉身便走。


    邵仲文停在身後一言不發,心中氣憤,卻也知道正事要辦。


    離開時,無垠聽見身後驚慌失措的嘈雜聲音中,又傳出熟悉的某個師兄的聲音:“邵師兄我們找到賬本了……”


    無垠明白過來,西林的很多弟子都來了,渚沙和他的弟子分了兩路而來。眾弟子走陸路,直接到於理府上抓人,渚沙就和他們在空中截擊其他單獨行動的高手。


    於理聰明,知道天空中能夠一眼看出誰偷偷摸摸要逃走,故而行動不會太大。那些於理府上的高手,也不會全部跟著於理一同離開,稍微弱一點的單獨離開,高手護送於理離開,至於更弱之人,便如方才府中那些人一樣,待其他重要人物抓到了再追究責任不遲。


    至於為什麽來的是西林之人,原因一目了然,無垠不願再想,當下也不是該想這個的時候。


    胡衷恣,應當沒有來。


    嗬,胡衷恣若是敢來,本打算在正邪將要結盟的重要關頭不動手殺他,這下也要忍不住動手了。


    便如高秋鷹一般,自投羅網。


    追殺於理之時,無垠遇見了不遠處的張承羽,僅一瞥,見他震廣劍青白光芒猶如長虹,每一揮舞便是一陣晴天霹靂,隱約的霹靂之聲震得對手膽戰心驚,待收回目光時,那人已是服輸求饒。


    無垠心中暗歎,掌印人的道行尚且是他能比得上的。若他二人不是為了查案而來,恐怕他和林漣漪聯手,也絕然堅持不到此時。


    再往前,於理竟已逃出城了?


    城牆下,一躍而起,無垠躍至城外繼續追去。


    林漣漪經過於理府邸,走進見西林弟子等人正四處搜尋線索邵仲文也在正堂之中,手中捧著一本不知什麽本子,正細細翻閱。


    一人見林漣漪到來,連忙喚道:“邵師兄。”


    邵仲文走出正堂,與林漣漪又是沉默的凝視。


    林漣漪掃視周圍,既然邵仲文在這裏了,此處又沒有發生什麽大的鬥法,於理定然已經逃離,便道:“於理逃到哪裏去了?”


    邵仲文冷漠地指著無垠離開的方向,道:“於理身邊有三名渡愁的高手,教子千金,一路順風!”


    林漣漪盯著他,冷笑:“你為何不去?承認自己道行低微?”


    邵仲文麵色發青,沉著怒氣,似與方才倉庫那弟子一樣,因為什麽限製,不能和邪道吵開,沉聲道:“隻有邪道之人才熱衷於打打殺殺。我聽師父命令,守住於理府邸一切線索證據。”


    林漣漪心有領會,知曉正在千羽林上舉行的會議很快會出一個對人族、蛇妖族皆好的結果,也不好再對邵仲文說難聽的話,隻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胡衷恣來了嗎?”


    邵仲文驚怒,滿心的憤怒就要破喉而出,然終究還是忍住,隻憋得臉色更加發青,冷笑道:“教子千金有世俗婦人之德,知道夫唱婦隨,連問話也是一樣,何不廢了一身靈力,待在佘夜潭中閑做女工,也能少禍害別家的夫妻!”


    林漣漪心中氣極,已許久未曾聽人這樣罵過,心想若是再不追上去,恐怕無垠一人對付不了,便簡單回道:“邵師兄過獎,你便當我是隻吸血的蚊子,可是沒縫的臭雞蛋蚊子叮不了。”


    邵仲文更加驚怒,卻隻能看著她一道身影輕飄飄地過去了。


    他本還有些懷疑,胡衷恣和張珅詒之間是否當真有不可磨合的矛盾,然方才聽這妖女幾句話,頓時後悔這般懷疑。


    她能三言兩語說得他氣血翻湧,也能三言兩語透過無縫的天衣去吸血。


    臭雞蛋?


    邵仲文一想到這個比喻,便覺氣憤不能自禁。


    “師兄,莫要和這等妖女生氣。”


    “哼!若非鷹魔族南下,我定要試試這妖女如今有何等修為。”邵仲文咬牙道。


    身邊弟子猶豫一下,輕聲提醒道:“邵師兄,師父和張師叔都到了,他二人自有決斷。”


    邵仲文低聲道:“林漣漪擅長顛倒是非黑白,師嫂下落不明,胡師兄又沒有來,她一人怎麽說都行,更何況還有無垠在旁幫腔。”


    師弟疑道:“胡師兄為何不來?當麵對質,豈不是更好?”


    邵仲文道:“還不是為了正邪結盟一事?師父來之前也說了,一切要以大局為重,所有的私怨須暫且放在一邊。”


    師弟點點頭,歎道:“倘若我正道和邪道當真結盟了,來日世俗世界還會相信我正道嗎?”


    “結盟,也是無奈之舉。不說世俗世界,便是深知此事之無奈的正道中人,也多有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的。竺煙堂的袁堂主在臨霄峰上,提前截住我門派掌門,也是為了此事。”


    “袁堂主失蹤了許久,這次為了正邪結盟一事才突然現身,師兄以為他能勸動掌門嗎?”


    “應當是不能了。師父都這麽告知我們不要和林漣漪鬥法,想必多半要結盟了。”


    平延城外。


    無垠追上於理,於理一見逃跑不了,值得的退到一邊,由三名渡愁殺手組織的高手攔在前麵。


    無垠眸中流露戰意,掃視三人。


    左者橫眉怒目,貌平凡而威勢過人。右者風度翩翩,宛如世俗公子。中間那人,則身材矮小,頗有些賊眉鼠眼之態。


    劍明愁不在此處。


    三人亦謹慎地打量無垠,左者問道:“可是佘夜潭的潭主無垠?”


    無垠答道:“正是。敢問三位名姓?”


    中者嘿嘿一笑,道:“怎麽無垠潭主既不打理自己的分派,又不肯在觀海山上與教子千金作伴,偏偏要來殺一個世俗之人?”


    無垠輕蔑一笑,道:“我殺他,是因他害了我邪道之人,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保護他,卻隻是為了金錢,渡愁殺手組織什麽時候淪落到保護起世俗之人了?”


    他平靜地注視著三人,同時關注著於理的動靜,萬一他逃,也要知道他往哪裏逃。


    這於理眉目寬敞,滿麵慈善,全然不似他所想象。


    此刻於理見了無垠,本絲毫不知這是何人,仗著三位渡愁的高手保護,一副從容之態;然隨即一聽左者疑問,無垠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方知驚恐,急出一身冷汗,坐立不安似已準備好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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