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警車開了好幾個急彎,等繞進一片山坳後,我眼前豁然開朗。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這山坳裏竟有一座塔。我估計它有年頭了,少說是清代的。這塔得有二十多層,我說不好為什麽,冷不丁看幾眼,就覺得有點瘮的慌。


    另外這塔被好大一個場子圍了起來,場子外高牆聳立,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平台,上麵架著步槍,還有警察站崗。


    光衝這架勢,我就知道了,我和鐵驢的目的地到了。


    警車一直開到曲驚監獄大門外,我發現這裏監獄的規矩跟外麵不一樣,立刻出來四個獄警,跟車上警察交接了一下。之後四個獄警讓我倆換衣服,並給我們戴腳環。


    我眼拙,看不出這腳環是啥材料的,但冷不丁扣到腳脖子上,讓我感覺涼颼颼的。


    腳環上還有一個豆粒般大小的小燈,隔一會閃一下。


    有個看著憨厚的獄警告訴我們,這小燈是一種監視器,如果我們把它卸下來了,五分鍾之內獄警就會收到消息,它也有gps功能,一旦我們離開曲驚監獄了,它也會報警。


    我聽得連連驚訝,心說這東西好高級也好厲害,這裏的監獄犯想越獄的話,肯定是千難萬難了。


    四個獄警帶我們往裏走。他倆前後各兩人,把我和鐵驢夾住了,我倆沒自主權,隻能跟著他們的步調。


    我一邊走一邊觀察著,不得不說,如果沒有戒備台的話,光看內部建築風格的話,一點監獄的感覺都沒有。


    最遠處是監區,近處竟然是一個個被鐵絲網圍起來的廠房。這些廠房並沒掛牌子,我也不知道裏麵做什麽的。


    憨獄警挺能說的,跟我倆解釋幾句,說能來曲驚監獄的,都是出了名的惡人與惡霸,他們生前做了太多孽,現在到這裏了,也不能白吃國家飯,都要做一些工作。


    我能理解,而且說白了,他們這些監獄犯,都是做白工,沒有月薪的說法。


    在經過一片廠房時,有名男子正站在鐵絲網的對麵。我一看他就不像好人,剃了個寸頭,穿著一身獄服,但仍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賴賴巴巴的勁兒。


    他長相也給人一種很邪乎的感覺,嘴角上翹,能自然而然的產生出一種奸猾感。


    他看到我們時,突然嘿嘿笑了,還喂了一聲。


    四名獄警對他一定都習慣了,理也不理,但我和鐵驢都看了他一眼。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還把手隔著鐵絲網伸了過來,跟我倆說,“兄弟,認識一下吧,我叫大雞,幾把的雞。你們叫什麽?”


    我覺得這人口很粗,也不想理他了。鐵驢上來點脾氣,不屑的嗤了一聲。


    大雞表情一頓,他並沒因此生氣,反倒眯著眼睛,拿出一副色眯眯的樣子笑了,指了指鐵驢的屁股說他喜歡,之後又拍了拍褲襠。


    這是啥意思,我和鐵驢都明白。那個憨獄警喊了句,讓大雞別鬧。而鐵驢呢,直接停了下來。


    能看出來,現在就是他行動不自由,不然保準衝過去把大雞一頓暴打。我也相信鐵驢有這個實力。


    但我們身後兩個獄警催促我們了,有個獄警還摸向腰間,他帶著電棍呢。


    鐵驢被逼不得不再次邁步。我們打定主意不理大雞,但大雞看著我們背影,喊了一句,“兄弟,咱們會再見的。”


    曲驚監獄一共有兩個監區,分為a和b。a監區啥樣,我不知道,因為我倆去的是b監區。


    進這裏一打量,我看到內部有好大一個平台,在平台兩邊全是各種小牢房,一共分三層。


    牢房門是能平行開關的鐵柵欄,都是四人床,上下鋪這種的。我們進去後,整個監區沒幾個人,大部門的牢房門都是打開的。


    我猜犯人們都去幹活了,憨獄警他們帶著我和鐵驢上了二樓,在215麵前停了下來。


    獄警們都在外麵站著,而我進牢房後,看著這裏的床位,心裏多多少少的一喜。這裏四個床位都是空的,換句話說,除了我和鐵驢住之外,沒其他人了。


    憨獄警擺手讓同事先離開了,他靠在門上,問我倆,“怎麽樣?對這種環境還滿意吧?”


    鐵驢沒表示,而我點了點頭。另外我心裏還琢磨呢,這不是號稱當代的寧古塔麽?怎麽身在其中後,讓人覺得還真蠻不錯的呢。


    憨獄警的意思,一會有人給我們送行李來,今兒一整天沒我倆事,我們可以適應下環境。


    我以為他說完這些就該走了呢,畢竟獄警的工作裏,沒有陪犯人聊天或給犯人指導監獄生活的職責。


    但他壓根沒走的意思,頓了頓後突然問了句,“你是三目鼠,你是黑熊?曲驚前一陣發生的那幾起搶劫案都是你們的手筆。”


    他這麽問也正常,因為我倆的資料,他肯定先了解過。而讓我敏感的是,他會不會是薑紹炎說的那個在監獄跟我們接頭的人呢?


    不僅是我,鐵驢也一樣扭頭看著他了。


    憨獄警也不靠牢門了,走進來,在最近的床鋪上坐下來,這麽一來他跟我倆離得很近。


    他依舊拿出那副憨樣子,跟我倆說,“二位確實很厲害,但你們了解曲驚監獄麽?這裏是惡人的集聚地,也是一個窮凶極惡之徒集聚的小社會。”他還一擺手,拿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又說,“總有人吐槽外麵的社會怎麽怎麽不太平,要我說這些人真他媽的不懂感恩,跟這裏相比,外麵簡直是天堂,知道麽?在曲驚監獄中,你就算躲在犄角旮旮也不安全,很可能惹到哪個大佬,他讓手下把你揪出來一頓暴打;或者你就算是個八麵玲瓏之輩,想在這裏做個圓滑的老好人,很可能恭維別人的時候,就把另一夥人惹到了,他們會趁空讓你倒黴!”


    憨獄警最後笑了,而且根本沒有剛才的憨厚樣,反倒很陰冷,判若兩人。


    我並沒被他這一番話嚇住,打心裏琢磨著,他這麽說,或者說這麽嚇唬我和鐵驢,到底什麽意思?


    我和鐵驢沒接話,又沉默一小會兒後,憨獄警盯著我倆,壓低聲音問,“二位搶了那麽多次,聽說被抓前,身上還帶著槍呢,難道就沒私下藏點什麽寶貝麽?”


    我明白了,這獄警想要保護費。一旦我們給錢,他就會出麵保我們平安。


    問題是,我和鐵驢的搶匪身份是假冒的,哪有什麽寶貝?再者說,我倆是特案組成員,論警銜比他高了很多,怎麽能受他的氣呢。


    鐵驢當先表態了,搖搖頭,冷冷的說,“沒有!”


    憨獄警本來很仔細的聽著,當鐵驢這麽一說後,他臉吧嗒一下沉下來了。


    他還皺了眉,問鐵驢,“你說什麽?”


    鐵驢搖搖頭,算是再次強調一遍。


    憨獄警緩了緩,突然嘿嘿笑了,又拿出那副憨樣子。他也不多待了,站起身往外走,隻是離開前的那一刻,他故意念叨一句,“你們在這裏要度過十五年。這時間夠長的,你們好好想一想,這能決定以後你們的監獄生活會什麽樣!”


    第十章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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