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獄警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是警告我倆,這裏是他的地盤,真把他惹了,十五年時間,他變著花樣折磨我倆,保準讓我們不死也掉層皮。


    在獄警出去不久後,牢房門又自動關上了。我看著鐵驢,那意思咱倆是不是商量一下,怎麽應付這個痞子警。


    鐵驢沒理會我的想法,他隻是幹笑一笑,又打著哈欠,說折騰一上午,有點累了。他想休息一會兒。


    我們的行李還沒運來呢,鐵驢也等不及了。這裏四個床位,他竟找了個上鋪,爬了上去。


    鐵驢還跟我說,“要不要一起睡一會兒?”我沒他那麽大的覺意,就搖頭拒絕了。


    我在鐵驢下方的那個下鋪坐下來,這樣能讓我有種離鐵驢很近的感覺。我一時間也沒啥幹的,翹個腳瞎琢磨。


    我分析到底接頭人會是誰?我有個猜測,一定是曲驚監獄的某個獄警,他倒壓得住性子,還沒露麵呢。


    我估計這兩天他就會聯係我們,到時我讓他出麵遞個話,憨獄警看在同事麵上,也一定不會為難我和鐵驢了。


    我打著這個主意,突然覺得,憨獄警的麻煩也不算個麻煩了。


    我現在沒帶手機、手電,甚至魔鼎也在被捕時被警方拿走了。我不知道啥時間了,估摸過了半個鍾頭吧,牢房門外麵傳來腳步聲。


    我沒動身,隻是抬頭看著。我以為會有個人一閃身出現在牢門外麵呢,但出乎意料的,最先出現在我視線裏的,竟是一個帶蓋的大木桶。


    這木桶有半人高,外麵黑兮兮的,很髒,而最讓人受不了的,在它出現後,還伴隨著湧進來一股惡臭的屎尿味兒。


    我的記憶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了,那時生活水平不發達,各個巷子裏的公共廁所,就這味兒。


    我禁不住的捂鼻子,鐵驢本來都打上呼嚕了,也一下被熏醒了。


    鐵驢還沒睜開眼睛呢,就罵了一句,“臥槽,徒弟,你幹嘛呢?”


    我心說驢哥真看得起我,這輩子我是沒指望能拉出這麽臭的屎了。我也沒接鐵驢的話,依舊看著門外。


    有個跛子老頭又出現在牢門口,合著這大木桶是他抱來的。


    我看不出這老頭具體有多大了,光憑他滿臉皺紋的樣兒,說他八十都不過分,但實際上,他歲數絕對沒這麽大。


    他背上還背著一個大布包,布包不嚴,露出一角來,我看出來了,裏麵裝的是行李。


    跛子老頭先說話了,“二位是新來的吧?趙警官讓我把行李給你們帶過來了。”


    我也不知道趙警官是誰,但我覺得,我跟鐵驢的行李被老頭這麽一拿,多多少少有種被弄髒的感覺。


    老頭不管那麽多,把布包拿下來,又一件一件把被褥抽出來,順著牢門往裏塞。


    我知道這裏不是商場,哪有討價還價不要的機會,我歎了口氣,暗罵句晦氣,又趕緊湊到牢門口,順著把被褥接過來。


    這時鐵驢也抬頭望下看了看,當他看到我跟跛子老頭這一幕時,嚇得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來到門前後,他還問老頭呢,“哥們,你告訴我,你洗沒洗手?”


    跛子老人沒接話,他這種沉默反倒讓我隱隱知道了答案,我不敢往深了想,也隻能偷偷留意著,心說一會自己先挑挑,哪套行李更髒,就拋到上鋪去。


    而等我和老人忙活完這事後,老人又指了指大木桶,又對我和鐵驢說,“你們剛來,今天廁所不用清理,等明天一起弄吧。”


    我知道我們住的這種牢房,在犄角旮旯還有一個小間,被水泥磨出來的半人高的牆圍上了,裏麵放著一個帶蓋的小木桶。


    這木桶也就是我和鐵驢上廁所要用的馬桶了。


    今天的馬桶很“幹淨”,我應著老人的話點點頭,那意思他說的對。老人又要抱著木桶,往別的牢門走,估計是要清理廁所去。


    我沒打算跟他說啥,但鐵驢喂了一聲,把老人叫住了,又問他,“哥們,你也是犯人?”


    鐵驢說著還看了看跛子老人的腳,他雖然沒穿獄服,但裸露的腳脖上掛著腳環,這暴漏了他的身份。


    他默默看著鐵驢。鐵驢笑了,笑的很和善,也估計壓著聲調,拿出一副溫柔的語氣說,“我倆初來乍到的,你幫個忙,說說這監獄裏啥形勢?”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人年紀大了,反應慢的緣故,他緩了一小會兒,才開口說,“咱們的b監區主要有兩夥勢力,一個勢力老大的外號叫冷手,聽說以前是個臨陣脫逃的大兵,另一個勢力的老大叫毒梟,聽名字你們也懂,他以前是曲驚一個逆天的毒販子。”


    我記起大雞來了,就是我和鐵驢剛入獄時遇到的那個變態,我又問,“大雞是哪個勢力的?”


    老頭露出一副惡心樣,還有一會極濃的恨意,我心說難不成大雞禍害過他?畢竟這裏是監獄,出現男與男之間的極端關係也屬常見。


    但這話我不能問,不然真猜中了,豈不傷了老跛子的心?老跛子也沒了跟我倆聊的興趣,隻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他說,“大雞是散戶,不屬於任何勢力。”


    我望著老跛子的背影,琢磨他的話,心說憨獄警倒沒說謊,這監獄裏確實亂,至少目前知道的,就有三派。


    我和鐵驢也出不去,鐵驢被這麽一鬧也不想睡了,我倆就坐在下鋪,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


    這樣一下午就稀裏糊塗的過去了。等外麵的天有黑下來的趨勢時,樓下有動靜了,一堆腳步聲從門口出現了。


    我和鐵驢都湊到牢門口看著。我倆在二樓,位置比較好,這麽居高臨下的,把監區大門處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好多穿著獄服的犯人,兩人一排、三人一組的正慢慢往裏進呢,大門兩旁還站著六名獄警,監視這些人。


    我發現真有點邪門,看著這些犯人時,我竟從他們身上感覺到很強一股匪氣,估計這就是所謂的惡人特有的氣場吧。


    但他們被改造的不錯,至少沒有奇裝異服,怪異打扮。全是清一色的禿頭或刺頭。


    他們這些人也很敏感,不知道誰帶的頭,往上一看後,其他人也都抬頭看一眼。


    他們的注意力就是我和鐵驢。我倆也沒因此避諱啥,跟這些人或多或少的注視一番。


    我純屬傻看,鐵驢倒是發現點貓膩了,他跟我低聲念叨,“徒弟,老跛子說的那兩股勢力,它們之間的矛盾貌似不小啊。”


    我讓他詳細說說怎麽看出來的。鐵驢沒特意指,而且遠處那麽多打扮一樣的人一起走呢,他就算指了誰跟誰,我也找不到。


    他就告訴我,剛才有兩個犯人私下較勁來了,一看摩擦就不小。


    我佩服驢哥的觀察力,另外我也覺的這是好現象。我和鐵驢可不想加入任何一股勢力,不然我倆到這來幹嘛的?也不是真在監獄混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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