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想退一步,哄哄大腦袋,讓他把火氣降了得了。


    我說起軟話來,但我真是太不了解監獄犯了。大腦袋一看我服軟,不僅不借坡下驢,還來勁了。


    他火氣反倒更大,先點著我鼻子說不知好歹,最後罵了句娘,對我抽了一個嘴巴。


    這下我忍不住了。細想想,我本來也是個倔脾氣的主兒。我上來一股強勁,心說劣勢就劣勢,管他奶奶的呢,打!


    大腦袋紅腫的鼻子正對著我,我也一直被它晃來晃去的,弄得心裏很煩。


    我握起拳頭,對著他鼻子狠狠錘了一下。別小看這種打法的力道,雖然沒有砸拳頭的聲勢,但威力差不到哪去。


    大腦袋疼的當場哼了一聲,鼻子裏又嗤嗤往外噴血了。我不可能給他緩氣的時間,又對他肚囊子狠狠踹了一腳。


    大腦袋連續往後退,也怪他命不好,還退著退著踩到一塊肥皂上了。他腳一出溜一滑,整個人四腳八叉的倒下了。


    我知道,自己身後還有人,我想轉過身對付他,但剛才我打大腦袋浪費點時間,這麽一耽誤,被高個子搶先了。


    他沒讓我轉身,直接從後背緊緊抱住我。他長得高不說,整個人還特別瘦,尤其兩條腿上沒多少肉。


    這麽一顯,反倒讓他膝蓋凸出來了,他就用兩條膝蓋來回墊我屁股。


    我就覺得好像被兩個尖石頭刺了一樣,那股疼勁讓我有種流淚的衝動。但這時候絕不能哭,不然太掉價。


    我試著扭動身子,想掙脫出去。大高個防我這手呢,他在力氣上也勝我一籌。我擺弄幾下都沒啥效果。


    高個子對大腦袋喊話,讓他快點起來,趕緊揍我。大腦袋罵罵咧咧的,試著往上爬。


    我意識到危險了,要是讓大腦袋和高個子做出合圍之勢,我就徹底完了。


    我一發狠,又用了一個怪招。我猛地往後用力,帶著高個子一起後退。


    高個子沒料到我會這麽做,冷不丁都懵了,我倆嗖嗖的估摸退後有三五米吧,又一同撞在一張桌子上。


    這桌子其實是用來疊幹衣服的,本來也不能算是啥武器,我卻跟見到救星一樣,一直不停的往後拱,試圖讓高個子難受,進而鬆開我。


    要是沒大腦袋過來攪局,我這種打法絕對能掙脫出高個子的束縛,但大腦袋又衝了過來,對我飛起一腳。


    我看這一腳奔我肚子來的,我可沒那麽傻,不做防範才怪。


    我趕緊往上一抬腿,用大腿提前擋了這一攻擊。能感覺到,我大腿麻辣辣的,但人的大腿肉厚,緩一緩就沒啥了。


    大腦袋又要對我掄拳頭,我正頭疼怎麽見招拆招呢,遠處傳來一聲吼,“住手!”


    我們仨一同扭頭看去。斷指獄警回來了,正大步往這邊走。


    有警察出麵幹擾,這架是打不起來了,我又掙脫幾下,高個子把我放開了。大腦袋是立刻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兒,給斷指獄警拍馬屁,長官長、長官短的。


    估計斷指獄警吃這套都吃習慣了,隨意的擺擺手,讓大腦袋和高個子快點走人,別來洗衣房鬧事。


    他倆見獄警沒怪罪,也見好就收,隻是走的時候,大腦袋惡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小子,咱們的賬還沒算完。


    我真覺得跟這種人沒啥好讓步的。我沒像大腦袋那樣反瞪著他,隻是拿出一副很蔑視的樣子,對他笑了笑。


    我懷疑大腦袋又被氣到了,因為有那麽一瞬間,他鼻血嗤的噴了一下,估計是腦袋發熱的緣故。


    等大腦袋和高個子離開後,我看著打鬥現場。這裏有點小亂,我怕斷指獄警說我,就趕忙收拾。


    斷指獄警隨手找來一把椅子,坐著吸煙,也看我在這兒忙活。


    我沒理他,悶頭幹活。誰知道突然的,他把吸剩的半支煙遞了過來。


    我知道,在某些監獄裏,吸口煙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眼前這個長官這麽賞臉,我就算嫌他髒,也不能不給麵。


    我立刻接過煙,一邊大口吸著,一邊對他投去一副“感謝”的目光。


    斷指獄警又把腰間的電棍拿了下來,放在腿上來回擺弄,我本來放鬆的心都緊張上了,心說他啥意思,是給一甜棗再打一棍子麽?


    我麵上沒太表露啥,但眼睛賊溜溜的盯著,一旦他用電棍捅我,我好能及時逃脫。


    但斷指獄警沒這麽做,等我把煙抽完時,他又開口說話了,“三目鼠,你跟黑熊來到監獄才幾天?要學會盡快融入到這裏麵來,這樣才能為接下來的事做準備!”


    我聽完心裏跟過了電一樣。我跟鐵驢從邁進監獄第一腳開始,就一直苦尋接頭人,本以為是憨獄警,但他被pass了。


    而我是真沒想到,接頭人竟是斷指獄警。這麽一聯係,我又回想起來了,昨晚憨獄警帶著同事來到監區二層時,斷指獄警曾在我們牢門口停留過。


    我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了,一時間還變得熱情起來,甚至特想跟斷指獄警握手,問他這次任務到底是什麽?


    但我話到嘴邊,手伸出半截時,潛意識裏又冒出一個念頭來,自己這麽做會不會太魯莽?總不能因為別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我就信任他吧?


    我把話又咽了回去,伸出的手又急忙改為撓頭。


    斷指獄警一直看著我,他被我現在的囧樣逗的笑了。他似乎還有什麽事,看了看手表後,站起來要走。


    但他走前拍了下我的肩膀,跟我說,過幾天再找我。


    我目送他的背影,等洗衣房隻剩下我一個人時,有一波衣服洗好了,我一邊往外拿衣服,一邊琢磨。


    我想把今天發生的事,盡快的告訴鐵驢。但問題來了,鐵驢在哪?我並不知道。


    我又悶悶的開始洗衣服,這樣一上午過去了,大腦袋和高個子沒再過來搗亂。


    等到了中午,有一個不認識的獄警來到門口叫我,說開飯了。


    我以前對吃飯的態度並沒那麽積極,但來到監獄後,我完全變了,因為頓頓吃個半飽,想想誰能受得了?


    我本來正疊衣服呢,也不管那麽多了,把活兒往那一放,連手都顧不上洗,就跟獄警走了。


    我發現不僅是我,很多犯人都從各個廠房走出來,一起奔向遠處的塔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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