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走的時候還氣得不行,“真不知道公司裏那幫人做什麽,偏這個時候出亂子,還一副沒我不行的樣子,他們掙得工資都是做什麽的,我又不是他們奶媽,什麽都要我我給他們兜著!”


    鄭子語眼看時間不早了,她再這麽磨蹭下去可就真的趕不上了,於是耐著性子勸道:“好了你就別生氣了,俗話說能者多勞,這不正好說明了你工作能力強,可是對你的最大肯定和讚美,你該高興才是。”


    李婧被她說的臉色稍霽,但還是有些不高興,“可我才說過絕對不離開你這邊的,真是,計劃全都被他們打亂了!”


    “我這邊你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劇組裏這麽多人,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能走丟不成?”最後鄭子語隻能好笑的和她保證道:“這樣吧,等這裏的事情解決之後,抽個空我們去趟日本,看看北海道的雪或者九州島的櫻花還有溫泉,如果不想出國就在國內也好,我也好久都沒有休息,就當給自己放個假,旅旅遊也好。”


    鄭子語好說歹說,這才終於勸走了李婧,不過這口氣還沒鬆口呢,轉頭就看見了一臉急色,怒氣衝衝朝自己走過來的鄭琥。


    她愣了一下,倒不是被他這氣勢嚇到,隻不過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回來,也沒想到他會這麽急就找到了自己。其實說真的,心裏還是有些發虛的,所以在他開口之前,她率先道:“有什麽事情我們進屋裏再說。”


    於是鄭琥就算有一肚子話此時也隻能先咽回去,等被她拉著進賓館,看著她給自己泡茶,熱氣蒸騰間,水霧氤氳,鄭子語本就有著一張好顏色的臉,此時輪廓更加柔和,也更加生動明媚,鄭琥隻覺的自己急躁的心都被撫平,尤其是被她看著,那包容的視線卻看得他臉頰發燙,便是想要說什麽此時也隻顧著害羞,扭捏著,張口必定會忍不住撒嬌,為了不丟臉,他隻能繼續保持沉默,一邊在心裏暗暗埋怨著姐姐的狡猾,一邊又忍不住偷偷高興。


    鄭琥忍不住用杯子遮擋住視線,將自己彎起的嘴角偷偷藏起來,卻不知他的一點小動作全都被鄭子語看在眼裏,不過她也不揭穿,不然好不容易費心安撫住的人再和自己鬧起了她可吃不消。


    想了想她也沒有問鄭琥自己之前橋帶的事情到底如何了,隻是若有所思道:“我剛才還在想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不想轉頭就看見了你,心裏真是高興,這算不算我們姐弟之間的心有靈犀?”


    “姐姐真的又想我?不對,姐姐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直說,不管做什麽我都願意!”鄭琥一聽,眼睛都亮了幾分,像天上的銀河,星星都撒在了裏麵,足可見他有多高興,而被一個人這樣單純又熱烈的喜歡自己,鄭子語都覺的自己最近被折磨變的貧瘠的心都一點點舒活了過來,於是很認真的點點頭,連聲音也跟著活躍了起來,“對啊,我是想著我都回來這麽久了,卻連父母的一次麵都沒見過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前幾天沒辦法,這幾天導演放了我們幾天假,我有了空也該回去看看,總不好空著手,但這麽多年了我也不知道爹媽都喜歡什麽,正好你來,待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多買些東西我們一起回去好了。”


    之前雖然鄭琥在自己麵總是遮遮掩掩的,但也可以看出他是很想多親近親近自己的,隻不過按著自己現在的身份,害怕給自己惹麻煩所以總是忍著,連和她提自己父母一句都不敢,現在自己主動提起,等於是向所有人都承認自己和他的關係,他的心願被打成了應該會高興才是,可是鄭子語話音剛落,鄭琥臉色卻沉了下來,想也不想直接脫口而出道:“不行,姐姐你不能回去!”


    說完他自己先露出一臉後悔的樣子,像是做了什麽壞事一般,手足無措的和她道歉:“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想要吼你,我隻是......對不起,是我的錯,姐姐你別生氣......”


    他在自己麵前表現的總不像個弟弟,也好像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姐姐,而是把自己看作了神一樣,雖然是喜歡得不得了,但又充滿了敬畏,以至於他在自己麵前一直都是戰戰兢兢,顧慮頗多,好像有一點不對就會讓自己討厭他,而自己的情緒變動,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實在是活得艱難。


    鄭子語忍不住歎了口氣,卻見他身子一僵,垂頭喪氣都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忙開口道:“你別緊張,我又不是空氣做的,你聲音大一點就能把我震散了,放心吧,我沒生你的氣,不過你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回去嗎?”


    一般來說拒絕一個人到自己的家不外乎是排外、關係不夠親近或者直接說是討厭,但以鄭琥對自己的態度來說不該是這樣才對,而以鄭家如今的經濟情況,總不會是鄭父有一大筆財產等著繼承,害怕自己和他搶吧?


    鄭子語自己胡思亂想了一會,鄭琥終於開口:“姐姐呢,為什麽還要回去那樣村子?”


    “什麽?”


    他說的太低,自己都沒聽清,不得已又問了一句,鄭琥深呼吸一口氣,一副破怪破摔道:“我是說,姐姐最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鄭石頭那母子兩栽贓陷害姐姐,杏花村的人還幫著他們攔截你,這根本就是一群強盜!還有爹和媽,他們當初因為兩頭小豬仔就能把自己的女兒賣了,現在姐姐變得這麽有錢,回去之後一定又會被......”


    鄭琥的話像被人扼製住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他一臉痛苦和失落,說起外人他還能痛罵一頓泄憤,可說起自己的父母他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畢竟那是他的親生父母,含辛茹苦生他養他十幾年,且不管對別人如何,但對自己是真的疼愛至極從未有過半點偏頗,就算別人能說他們的不是,但隻有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指責他們一個字的。


    可偏偏他所享受到的優待都是當初剝削自己親姐姐而得來的,所以他更不能對她受到的苦痛視而不見,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還給她,可那畢竟不現實,所以他現在隻能拚命努力,一點點的恕罪補償她,更要保護她決不能再讓她受一點傷害!


    所以他咬咬牙,即使一臉痛苦,但還是道:“當初是他們那樣待你,你就算不回去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那都是他們自找的,你現在就很好......那裏配不上你,也沒有什麽人......值得你留戀的,你就是天上最亮的啟明星,不,你是太陽,你會走得越來越遠,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當初你走的時候,我年少不知事,後來才知道你當初經曆的苦,一個女孩子,不過剛成年,若不是徹底絕望怎麽可能舍得離開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外麵那麽大,你又吃了多少苦,午夜夢回,常常夢到與你在大海中失散,生死不明,或是你終於回來,卻渾身是xue,聲聲控訴咒罵著我的自私和罪孽,每每驚醒都是一身冷汗,睜眼流淚到天明,直到後來終於知道你的消息,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更深深明白自己的卑劣無恥,便是如今所做也不過都是求個自己心安,所以啊,你瞧,連我都是個地地道道的‘杏花村’人,你又何必再對那裏報什麽希望,隻要你自己好好的,就什麽都足夠了。


    他心裏想了許多,便是沒有全都說出口,但他眼中的光卻漸漸沉寂了下去,鄭子語看他半晌,忽然抬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一直縈繞在他身邊的那股頹喪又陰鬱的黑氣終於漸漸消散,果然,還是這幅捂著腦門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的傻樣才最是順眼的。


    鄭子語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叉著腰一副不講理的嬌蠻樣子,張口訓道:“你一個小屁孩在這裏裝什麽深沉,就算要裝猶豫騙小姑娘也要等你胡子一大把的時候再說,現在我要你陪我去逛街你廢話那麽多做什麽,趕緊走了!”


    “可是......”


    “哪有那麽多可是,我說你是我弟弟你就是我弟弟,這輩子你是別想改了,下輩子也休想!”鄭子語二話不說,直接拉著人跑了出去,“所以以後都不準說什麽離開這種違心話,下次再聽到我就打斷你的腿!”


    她竟然知道?!


    鄭琥驚訝的看著她,下一秒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她看穿了自己故作堅強下實則不堪一擊的脆弱,嘴上說著讓她離得遠遠的,背地裏卻在拚命的尖叫著,想要她原諒自己,想要她看看自己,想要一直做她的弟弟,永遠不要離開!


    這些她都知道,也真的願意包容,滿足他的奢求,所以啊,這樣的她,他怎麽可能真的想要放手?


    “......姐,我下輩子還做你的弟弟好不好?”


    “這不是當然的嗎?”


    鄭琥終於滿足的笑了起來,沒看到鄭子語一瞬間微微皺起的眉。


    她剛才......似乎聽到了屬於係統的電流音?


    算起來她都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聽到關於係統的消息,從前那般瘋狂催促自己找情緣的家夥忽然就銷聲匿跡了,可鄭子語根本不相信它真的不在了,瞧瞧自己最近經曆的幾個世界,還有自己的身份,就好像冥冥之中有誰在一次又一次的削弱自己的力量一般,這種卑鄙的手段也隻有係統那個無恥沒下線的家夥才做得出來,而且自己總有種感覺,她和係統再見麵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遠了。


    鄭子語和鄭琥兩人買了許多東西,便是鄭琥一人抱了滿懷也放不下,鄭子語隻好幫他提了一些,兩人一起來到車站,準備租輛車回去,不過一連問了幾人,一聽說是要去杏花村的就都不願意去了,農村路遠又不好走,費油還費車,且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到村的時候天都所以要黑了,更別說回來,趁黑走山路可是危險的很,雖然鄭子語表示價錢好商量,但到底還是小命重要所以都不願意冒險。


    最後兩人商量著要不第二天再回,忽然就有一輛車停在了他們麵前,車窗搖下,是一個女人,懷裏還抱著孩子,卻都並不認識,鄭子語還以為他們認錯了人,鄭琥已經湊到她耳邊小聲提醒道:“是賈成功。”


    再一看,果然看到駕駛位上坐著一個麵熟的男人。


    鄭子語記性很好,但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也不過隻有一麵之緣,所以她對他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這幾年一定過得很好,瞧那啤酒肚,都比他旁邊妻子的孕肚還要打了。


    “要回村嗎?”賈成功道,眼睛落在鄭子語身上就沒移開過,連他旁邊的妻子偷偷掐了他幾把他都無動於衷。


    鄭琥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擋在鄭子語麵前道:“不用了,我們東西多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


    賈成功道:“今兒都這個點了,沒有哪輛車願意再回村的,而且最近又不太平,出了好幾件出租車司機搶劫事件,你就算不怕,也得要考慮你姐的知名度吧?”


    鄭子語出來的時候帶著墨鏡口罩和遮陽帽,雖然看不見臉,但這樣的天氣下這幅打扮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且車站人來人往,她知名度又高,難保沒有人會根據她的身形認出她的,到時候還真不一定會發生什麽意外,隻憑他自己還真不一定攔得住。


    不得不說這句話是正中鄭琥的命門,他可以不顧自己,卻一定不能不在乎鄭子語,隻是猶豫了一會,他最終還是選擇上了賈成功的車。


    不過幸好這一路都很平靜,賈成功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哪怕是他有意想挑起話題,但被鄭琥不冷不熱的應付幾句,也看出對方不喜歡自己便歇了心思,打開收音機聽歌沒有再說話。


    等到了村子,鄭琥拿出一百塊給他當路費他也沒拒絕,臉上還帶著笑和他們說以後來串門玩,鄭琥沒理他也不生氣,倒是他旁邊的妻子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那是你祖宗啊,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我瞧你就是色膽包天,看上人家了姐姐,也不看看人家看不看的上你,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看著窗外的賈成功眼中厲色一閃,轉過頭還是笑眯眯的樣子,“我這癩蛤蟆隻要你這隻天鵝就夠了,哪裏還會想別人,走吧,回家了,媽知道你要來還特意給你做了雞湯呢!”


    李秋菊不屑的撇撇嘴,但到底被他哄得心情好了許多,沒再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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