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多大?有夠十八嗎?竟然就要她嫁人了?!”鄭子語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而鄭父瞥了她一眼,似在責怪她的大驚小怪,“她今年也已經十五了,你~媽當初也是這個年齡嫁給我的,她怎麽就不能嫁人了?”


    可十五歲的孩子明明都還在上學,是未成年!怎的到了他嘴裏,卻是像養了頭豬,恨它不能更快的長大張壯,耽誤了他交貨的時間不成?


    鄭子語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毀了一個女孩的大好年華,冷聲道:“是家裏又缺錢了,還是短了什麽,我手中倒還有些錢,總不至於非要拿自家女兒去換的地步,這和人口販子有什麽區別?”


    “你怎麽說話的!”鄭樹氣的將碗筷摔了出去,“你就是這麽和自己的父親說話的?!真是出去了沒幾年,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敢和我叫嚷,這要再過幾年,你不得騎在我頭上拉~屎撒尿哇!要早知道這樣你還不如不回來呐!”


    鄭美鳳急得不行,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隻幹巴巴的勸道:“他爹,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你別吵,別生氣,對身體不好。”


    “都是你生的禍害!”鄭樹轉頭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這樣的人,在外沒有什麽作為,在內卻是打妻罵子,自以為威風的不得了,窩裏橫,最是讓鄭子語瞧不起。


    “她好歹是你的女兒,你問都不問她一句,便將她嫁給一個陌生人,萬一有個什麽好歹,你怎麽對她負責?”


    “少廢話,難不成讓她像你一樣,不嫁人,還在外麵鬼混這麽多年不回家,也不瞧瞧外麵都是這麽說你的,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敢在老子麵前橫,老子今天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我在外麵清清白白憑本事賺錢,總好比過某些人隻能賣兒賣女喪盡天良沒人性的好!”


    “放你~娘的屁!”鄭樹明顯喝大了,身子搖搖晃晃的指著鄭子語,張嘴就是破口大罵,“你們懂什麽,一個女娃娃生來就是賠錢貨,早嫁晚嫁都一樣,反正也是給別人養的我~幹嘛要白養你那麽長時間!再說了,你不嫁人還能做什麽,難不成像你一樣在外麵亂來不成?”


    這個男人不僅嘴巴臭,他整個人都是泡在糞池子裏,簡直臭氣熏天,無可救藥!


    鄭子語氣的瘦都摸~到了一旁的笤帚上,可這時之前那一直沉默不言,存在感機器薄弱的人卻突然開了口,雖然細聲細氣低如蚊蚋,卻很是堅定道:“我想要去上學。”


    其他人俱是驚訝的看著她,像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一般,那女孩頓了頓再開口連聲音都大了許多:“我想去上學,我不想嫁人,我可以幫家裏做事,也可以去掙錢,我......”


    “掙錢,你一個女娃娃能掙多少,最後還不是我出錢養你?!”


    鄭琥忙道:“沒事的,我現在也長大了,可以到外麵去打工,學校裏也可以領獎學金,我的那部分可以給三丫頭,或者我幫著補一些也可以......”


    “那你將來娶媳婦的錢怎麽算?”鄭樹沒好氣道,“眼看著你越來越大,也該是娶媳婦的時候了,這彩禮錢、喜酒錢、還有要給你蓋房子哪個不需要錢,你要是真有這心思,還不如把錢拿回來接濟接濟你老子,要麽就把精力都放在你學習上,別什麽事都要多嘴一句,和個老娘們一樣煩人!”


    “還有你!”鄭樹轉頭指著鄭子語罵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早就回來了,這麽多天連家門都不入,跟著那一幫外鄉人不知做什麽,現在回來指不定沒安什麽好心!”


    鄭樹哼了一聲,他麵上一副醉態,但眼睛卻轉的滑溜,不定在打什麽鬼主意。


    果然就聽他悶聲道:“我也不管你這五年到底做了什麽,但現在你既然回來了,你就是我的女兒,什麽都得聽老子的!當年本來是把你嫁給狗娃那小子的,但是他後來把豬仔和錢都要了回去,那就和他沒關係了。不過當年你小兔崽子拍拍屁~股走的幹淨,可都是老子給你拾得後手!那可都是老子的血汗錢,所以你必須得把錢加這些年的利息都給老子還回來,趕明兒我再給你找個好人家,把你和三丫頭一起嫁出去,以後你就乖乖的相夫教子,不準再出去了,聽到沒有?”


    “你這是想一箭雙雕,既想要我的錢,還想再把我賣一次不成?”莫說他不是自己的父親,就算是,麵對這樣的人渣自己也該一拳砸過去,做他的春秋白日夢!


    而鄭子語也當真這樣做了,她出手極快,別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一手捉住了鄭樹的衣領,拖著他淌過一種碗碟揪到自己麵前,眼看著舉起的拳頭就要砸下去,鄭美鳳已經反應過來哭著撲過去抱著她的拳頭死活沒有讓她真的打下去。


    “丫頭,你不能,他是你爹啊!”


    “姐?!”


    鄭子語心裏一驚,眼睛掠過鄭琥驚疑不定的臉,轉頭則是鄭美鳳哭的紅彤彤的眼睛,她的眼神裏滿是滄桑,裏麵有虧欠、有害怕更多的是一種認命的絕望和更多複雜的感情混雜在一起,渾濁的仿佛一潭死水,再攪不起半點波浪。


    那邊鄭天正在哇哇大哭,手中還捧著裝滿了肉和魚湯的碗,而那個沉默的小姑娘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旁邊,鄭子語依然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記得一片蒼白又寂靜,就好像一張畫布一般,雖沒有什麽風景,卻有一雙靈動而漂亮的眼睛,漆黑的某種閃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隻可恨世間就是有這樣的人,偏是連這最後一點亮光也要掐滅,一定要毀了她才甘心,真是無恥下~流連臭蟲都不如!


    鄭子語抬手便將鄭樹甩了出去,那家夥像個沙袋一樣直到撞到牆角才停下來。鄭美鳳尖叫一聲連忙撲過去,但見他呼吸沉穩應該是睡著了,身上也並沒有什麽傷,這心才稍稍放下一半,她一邊讓鄭琥扶著鄭樹去休息,又讓三丫頭幫忙收拾一堆爛攤子,自己則急忙忙的回頭,拉著鄭子語走到了外麵。


    “你說說你這丫頭,你怎麽就這麽虎,你就算有天大的怨怎麽能對自己的爹動手呢,你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她一邊哭一邊一拳解著一拳打在她身上,其實也並不疼,她也不過是為著剛才實在太過心慌趁機撒撒氣,但也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所以並沒有用多少力道,便是嘴上罵著,忙又後悔似的連著呸呸呸了三聲,“神明保佑,有口無心,有口無心的!”


    鄭子語看著她,忽然道:“媽,你讓我把三丫頭帶走吧。”


    正在四麵拜神的鄭美鳳愣了下,下意識道:“走?去哪?”


    “去哪都成,總比待在這個窮山溝裏強。”鄭子語指著屋裏,懇切道:“你也看到了,三丫頭才多大,爹竟然就想把她嫁人了,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嫁過去也是兩眼一抹黑這輩子就算完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把她帶走,外麵天大地大,想做什麽不行?”


    “而且我聽說三丫頭學習很好,她自己也說了想要繼續念書,那就讓我來照顧她,我是她的姐姐,總不會欺負她,讓她吃苦頭。”


    鄭美鳳傻愣在那裏,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有些意動又有些猶豫,“可是你爹把禮金都已經收下了,五千塊錢呢,要是現在說不嫁了,還有你弟弟馬上要上學,這學費......”


    她一副既舍不得女兒卻更舍不得禮錢的樣子看的鄭子語心中直冒火,但她會想對鄭樹出手是因為他腦子蠢且惡,那樣的人最是欺軟怕硬,有時候一頓拳頭比說話還要管事,但是對鄭美鳳卻不能如此,一來是她的身子也太弱了,根本就抵不住自己一拳頭,二來鄭子語明白她如今的性子也不是生來便是如此,不過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潛移默化下漸漸變得扭曲,說來她自己都是受害者。可她也是有錯的,隻是這些錯都是因為她太過弱小愚昧又偏心的緣故,想來實在可恨又可悲。


    鄭子語明明知道她的‘難處’,但還是希望她能夠因為處於對孩子的喜愛而讚同自己的做法,所以正想再勸說幾句,忽而旁邊傳來一聲響動,她連忙望過去,隻見背光的陰影處走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是那個叫做三丫頭的女孩。


    “你怎麽會在這裏?”鄭美鳳驚呼,也不知道她到底聽了多少去,臉色有些不自然,“你爹和你哥哥呢?還有你弟弟吃完飯沒有,你不看著他們,也不幫我收拾下東西,在這裏偷聽我們說話幹嘛?”


    “哥哥把爹送回去睡覺了,弟弟也是,碗筷我也收起來了,待會一起洗。”


    女孩機械的下意識回答,鄭美鳳亦是傻呆呆的回應,她站在兩個人的中間,明明兩邊都是自己的女兒,她卻有一種被債主討債的感覺,心裏慌得七上八下,下意識就要逃。


    “既然都睡了,你們也早點去休息吧,東西我來整理就好了。三丫頭你領著你姐姐,被褥枕頭什麽的我都準備好了,你爹喝了酒忘性大,明天一覺醒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你也是,好好反省一下,以後不準再這麽沒大沒小的了,聽到沒有!”


    “媽!”隻她終是沒能逃走,三丫頭哭叫著伸手揪著她身後的衣角,啞著聲音低泣道:“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我一直乖乖的,我幫您劈柴打水,喂豬喂羊養雞,不論什麽我都可以幹,您別不要我,別讓我家人行不行?”


    她說到最後泣不成聲,鄭美鳳忽然想到當初剛生下這個孩子時也是小小弱弱的,哭起來像小貓叫,所有人都說她活不長時間,是自己偏不信,沒有奶~水就用羊奶和小米湯一點一點把她喂養大,走到哪裏就帶到哪裏,那時她也是像心在這樣總是揪著自己的衣角,乖乖巧巧安安靜靜的,卻是隻要自己一回頭就能看見。


    鄭美鳳忽然感覺胸口一揪,她咬咬牙,強笑道:“傻丫頭,媽怎麽可能不要你呢,不過是嫁了人,還在一個村子裏,你想回來還是可以回來的嘛。”


    三丫頭用力搖頭,“不,媽,我不嫁,我......我還想要讀書,錢我可以自己掙!”她回頭看了一眼鄭子語,鄭子語有所感覺,對她點點頭,然後便聽她似鼓起所有勇氣,又似下定決心拋下一切,堅定道:“我願意和姐姐到外麵去,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一定能闖出個好樣來,像哥哥姐姐那般,不然我絕對不回來!”


    “你胡說些什麽,你就留在我身邊那也不準去!”鄭美鳳一聽,氣的抬手打了她一下,“你個屁大點的小丫頭懂得什麽,真當外麵是那麽好去的嗎?那裏人多事雜,心眼比天上的星星還多,就你這個傻丫頭還不得讓人一口吞了?”


    “那媽你是同意我不嫁人了?我就呆在你身邊一輩子不離開!”


    “這事怎麽又轉回來了?”鄭美鳳頭疼得很,她直覺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裏,不然她一定招架不住,萬一嘴漏說錯了什麽,到頭來後悔的又是自己,但不管怎麽樣,她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又離家出走,上次一個一走五年,誰知道這個一走又是多少年才能回來的?


    心裏打定了主意,她撇過頭不敢再看小女兒,嘴上隨口糊弄道:“這事到時候再說,怎麽著我也得和你爹商量下不是?”


    三丫頭一聽,還以為這事有了轉機,高興地不得了,應了一聲後也不再攔著她,轉而對鄭子語都親近了幾分,帶著她到屋裏整理休息。


    她不懂,鄭子語卻是看穿了鄭美鳳的敷衍了事,想來對方定是不願自己帶走她的,不過瞧小姑娘這麽期待雀躍的樣子,自己還是莫要做那個惡人了,總歸是車到山前必有路,隻不過自己要做得事情又多了一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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