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翔法師眉頭一皺,仔細回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得出這道上何時出過這麽一個人物,不過這並不是重點,畢竟我再如何出頭,那高深莫測的人卻還是旁邊這個女人,他又看向了蟲蟲,說你呢?


    蟲蟲這回倒是開口了,不過她卻並沒有報上自己的名號,而是指著我說道:“你或許沒有聽過他,但我可以告訴你,他是疤臉怪客陸左的堂弟,也是剛收的弟子,你若是心有不順,現在可以上來領教,或者回過頭來,去找陸左找個公道。”


    什麽?


    貝翔法師聽到我堂兄陸左的名字,頓時就是臉色大變,驚訝地大聲喊道:“你說的陸左,是滅了薩庫朗,殺了仰光大巫師果任、敗了契努卡達圖的那個陸左?”


    他一連叫出了一大串的名字來,我聽著頭暈,不知道我堂兄到底做過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居然讓這家夥如此驚慌。


    不過看得出來,陸左的名字,在這一帶挺罩得住的。


    這般想著,我也是冷聲一笑,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些是什麽玩意,不過我師父的確是清水江流、敦寨苗蠱的陸左,你若是想要報複,隻管前來便是了,我等著你。


    這個……


    得到了我的確認,那貝翔法師的臉色突然間就變得很奇怪了起來,似笑非笑,肌肉又好像擠成了一團來,我瞧得奇怪,問他說法師若是沒有事情的話,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我伸手拉住了蟲蟲,提著金劍,轉身離開。


    剛剛走了兩步,那貝翔法師就叫住了我,說唉,等等,兩位先莫走,有事好商量。


    我詫異,說啥事?


    原本居高臨下、一臉傲氣的貝翔法師搓著手,略微尷尬地笑道:“事情是這樣子的啊,其實呢,都是誤會,隻是大家沒有攤開來,說清楚而已,你們別誤會啊。這樣,咱們有事兒,進屋裏聊,我好好招待,嗬嗬,嗬嗬……”


    啊?


    我有些愣了,他這一臉的諂媚,是從何而來,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這般和氣了,連臉上的那橫肉,都收斂起來了。


    什麽情況啊這是?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蟲蟲卻拉著我往前走去,我沒辦法停留,隻是揮手,說我們走了,回見吧您。


    兩人一路出了門,揚長而去,一直走出了村子,蟲蟲這才發現我居然牽著她的手,一把將我給甩開,說你什麽意思啊,趁機占便宜呢?


    她的手溫潤綿軟,冰冰涼的,像玉,握在手裏,感覺十分舒服,我之前也是情急,不過後來卻不願意放開,此刻被她點破了心思,心中窘迫,臉上卻表現得很坦然,說沒有,我隻是情急而已,話說回來,他剛才為什麽前倨後恭,恨不得趴在地上去?


    我心中有些得意,而蟲蟲則撇了一下嘴角,說你別自得,他敬服的,是陸左那小子的威風,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詫異,說陸左的威風?我堂兄的名聲,真的已經傳到這東南亞來了?


    她瞧見我這得意的表情,不屑地撇嘴,說你得意個什麽勁兒,再厲害,那也是陸左一拳一腳掙出來的,與你無關,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回頭讓這幫人聽到你的名字,就下意識地退避三舍,那才叫做真本事。


    聽到她的話,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的確,不管怎麽說,名聲是別人的,修行是自己的,隻有等我真正成為高手的時候,那才是揚眉吐氣之時,而此刻,我們還是得趕緊走吧,要是那家夥反應過來,用些非常手段,我們可忍受不住。


    說著話,我們出了村子,剛走沒一會兒,後麵突然有人喊我。


    我回頭,卻見小劉的父親劉老板帶著人匆匆趕了上來,一邊叫,一邊不斷揮手,示意我們停下來。


    我沒有走,停在了原地,瞧見劉老板挺著肚子,一路小跑地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他走到近前,還未喘氣,便點頭哈腰地道歉,說剛才真的是對不起陸老弟了,害得你跟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之前本來挺惱他給我惹的這麻煩,不過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為了孩子而四處奔波的父親,我再多的氣也撒不出來,隻要微笑,說這不算什麽,誰也沒想到那家夥會這般凶惡,對了,你幹嘛出來了,不是要治病麽?


    劉老板猛地搖頭,說算了,原本以為朋友介紹的,會靠譜一點,但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德性,漫天要價不說,而且本事也低微,態度惡劣,說起來實在可氣。


    我笑了,說他這麽講,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劉老板上前過來,抓住我的胳膊,說老弟,我年長,托大幾歲,求你給指條路——你知道的,劉博這家夥是我唯一兒子,他要是沒了,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可就都白費了。你看你,同樣都是在地牢裏麵待過的人,你不但身體倍棒,而且舞起劍來,那叫一個虎虎生風,讓人羨慕。我剛才也聽了一點,他們說你師父叫做什麽苗疆蠱王陸左,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兒?


    我摸了摸鼻子,說的確是,他其實是我堂哥,我以前不知道,後來出了這回事兒,才曉得的。


    他很激動,拉著我,說那陸老弟你能不能幫著引薦一下?你知道嗎,為了這兒子,我這些時日來,一直都在找人,病急亂投醫,不過卻沒有一個靠譜的,你若是能夠幫我找人治好他,說什麽,我都願意做啊。


    他說著說著,一腦門的汗水,眼淚水也從眼角流出。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望了蟲蟲一眼,想問她是否有辦法,而那妮子則扭過了頭去,不看我。


    我一時間心中有些拿捏不準,而這時劉老板的車也開了過來,我讓他在旁邊稍等,我跟朋友商量一下。


    劉老板那邊上了車,我找到蟲蟲,說這小劉是我當初的獄友,挺可憐的,能救的話,咱就出手幫一下,你看怎麽樣?


    蟲蟲瞥了我一眼,說事兒我倒是能幫,但我憑什麽幫你啊?


    我一聽她這口氣,就知道她有事兒要說,連忙說你要幹嘛,直接跟我說,能做到的,我絕對不推辭。


    蟲蟲想了一下,對我說道:“人我可以幫你救,不過這裏草藥不全,治療起來也需要時間,現在可能不行。我這裏有些成品藥,可以控製他病情,讓他們先回國內等著,我們到了再說——至於要求,那就是從這裏到邊境,我們有三處地方要去,我決定,讓你來挑戰那些三十六峒的人,若是過不去,人你就救不成了。這事兒,你可敢答應我?”


    第四十九章 毀人不倦


    我把蟲蟲遞給我的一瓶藥丸轉交給了劉老板,另外還有一張列著許多藥物的單子。


    經過慎重的考慮,我還是決定答應了蟲蟲的要求。


    事實上我之所以答應,並不是為了小劉,盡管他曾經是我的獄友,兩人之間似乎也有一些交情,對於現在的他我也有一些同情之心,但這並不足以影響我的心誌。


    我答應蟲蟲,是因為我明白了她的苦心。


    這一路過來,我從蟲蟲的身上學會了勇敢,學會了善良,學會了責任,學會了如何去成為一個值得人信任的男人。


    她並不僅僅隻是教給了我那些修行上的東西,也教會了我做人。


    而與此同時,我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時而熱情、時而溫柔,時而又顯得清高冷漠的女孩子。


    這一回,不是因為她美麗的容顏,而是她那顆水晶般潔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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