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自然不是沒見過美女,現在社會資訊如此發達,現實中、網絡上,傾國傾城者何其多哉,然而在化妝品和ps技術處理下的絕世麵孔,美則美矣,陸言總會覺得如隔薄紗般遙遠且不真實。


    然而眼前這位佳人,烏發蟬鬢,膚如凝脂,白若初雪,娥眉青黛,可愛的瑤鼻下輕抿的粉唇有著極美的曲線,五官精致之極。最重要的是眸光流溢,勾人心魄的一雙美人眼中,洋溢著清媚脫俗的甜美自然,使得她的氣質,親切如鄰家女孩,清純又如靜靜矗立山間林前的山楂花兒。


    陸言胸口突然有四五匹麋鹿亂撞,隻覺得口幹舌燥,心血上湧,難以自抑的小激動。


    燦爛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光影斑駁,一縷縷地灑在眼前女孩的臉上,細微的絨毛有著金色的光暈。粼粼的波光倒影在陸言眼中晃過,如同在心間的流連。


    如在仙境。


    待那女孩走近前來,陸言才發現她長得極高,雖然穿著普通的帆布鞋,卻幾乎跟自己一般高,高比例的長腿把修身的磨砂藍色牛仔褲繃得緊緊。


    她紮著一頭烏黑清爽的馬尾,淺色圓領t恤,簡單大方的打扮卻跟她的幾個衣著華貴富麗的同伴有著甚多不同。


    但當女孩看到陸言不加掩飾、直勾勾的欣賞眼神,卻下意識地往旁邊站開,天然地對這個男生心生輕厭,覺得這人似乎有些淺薄,。


    伴著她過來的還有位身材火爆的橙色皮裙裝美豔女郎,眉目之間風情無限。


    還有一個高大健壯的劍眉男子,比這幾人都大上一些,二十多歲,胸腰挺直,步伐穩健,倒有幾分堅毅的軍人風範,不過嘴角斜翹,蘊含著怪異的微笑,卻把這氣質破壞幾分。


    人都聚齊,叫做徐春雲的胖子倒沒有動手了,他恢複了冷靜,回答先前那個帥氣男子李建明的話:“建哥,沒什麽。鄉下小子不識抬舉,居然還衝我動手,讓大家笑話了。”


    美女在前,他倒也沒暴粗口,不過在女孩們的視線之外,陰狠的小眼睛裏寫滿了不屑和毒辣。


    李建點點頭,看到陸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旁邊的美麗女孩,心裏不由得湧起一絲怒意。


    輕咳一聲,等陸言注意力轉到他身上後,李建指著水麵上飄浮的紅色相機帶,盯著陸言冷冷地笑:“嘿嘿,把別人相機弄水裏去了,你沒什麽想說的麽?”


    陸言看到這美麗女孩娥眉輕蹙,才知道她對自己觀感不佳。心中正生悔意,怪自己孟浪,待聽到那帥氣男子李建的問話,才回過神來,陸言有些莫名其妙,反問道:


    “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掉進水裏的,怎麽會賴上我來?


    “你這撲街仔,要不是你拌了我一下,我怎麽會摔在地上,把相機掉水裏去?我起來跟你質問,又被你推倒,你居然還想辯駁?”


    徐春雲終於忍不住憤怒,指著陸言大聲地罵著,還有點推搡之意。三個男人把陸言隱隱圍著,旁邊兩個美女訝異地看著陸言,不由都露出輕視的眼神。


    陸言剛剛火熱跳動的心,待看到美麗女孩對自己投來疑慮的目光後,驟然停緩下來。


    想來也是,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居無定所,衣食無落,怎麽會生出那麽熱烈的心思來。倘若自己把剛剛的心動和愛慕講出,隻怕能惹眾人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評議吧。


    這麽想著,心裏便有些悲涼起來,而後這悲涼又轉為狠戾,此處人流稀少,實在惹恨,不如將這幾個男人“栽了荷花”,女的……陸言心中血腥一過,各種亡命天涯的情節便浮現在腦海裏。


    好在他還仍有理智,把竹簍往旁邊一放,不卑不亢地說道:


    “徐春雲是吧,你自己想一想,誰對誰錯?你剛才來說叫我幫忙拍合照,但凡語氣稍微客氣一點我也就答應了。可是您,一副公子哥頤指氣使的命令口吻,我既不是賤骨頭也不是你家奴才,憑什麽你講我就做?


    不理你,哪知你卻惱羞成怒一掌拍來,若不是我躲閃得急,現在可能也就掉水裏去了……你的摔倒是因為打人不成、重心失調。至於相機,我至始至終都沒碰到過,與我何幹?


    你們若看我衣著普通、無權無勢,覺得好欺負,便盡管過來。但髒水別亂潑,很讓人惡心的……”


    陸言說完事件過程,覺得心中越發激憤,眉毛都揚了起來:


    “是非曲直,自有公理。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若要黑白顛倒強加於我,那便來吧。我打小便是耿直,卻從不肯服軟的。”


    陸言一口氣說完後,徐春雲隻是冷笑。他本想待兩個女孩子走遠,再做處理,沒料到陸言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將整個過程基本如實的講了一遍。


    徐春雲這身份,也懶得辯駁。相比講理,他更擅長以勢壓人。隻是在這兩個女孩子中,偏偏其中一個身份有些特殊,李建還很上心,不想露出潑皮臉態,故而有些棘手。


    “徐春雲,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看到陸言最後說得悲涼,神情沒有半點摻假,那個長得甚為漂亮的女孩子不由低聲問道。她與徐春雲也算熟悉,知道其跋扈囂張的秉性,這胖子不欺負人便是萬幸了,哪裏會如他所說那般委屈摸樣。


    她看著陸言一點都不做作的臉龐,還有那堅毅的眼神,便覺得定是誤會他,心中不由生起歉意來。


    徐春雲對這女孩有些顧忌,目光轉向李建瞟了一眼,悶聲說道:“他為了不賠相機,怎麽說都可以啦!”


    女孩揮手打斷徐春雲的話,微眯著的眸子裏滿是秋天的涼意。


    雖是同伴,但是她卻一點都沒有顧及徐春雲的麵子,而是毫不客氣的說:“自己錯了,那就不要誣賴別人。出來走走,本想散散心情,哪曾想看到你在欺負別人,敗了興致。還有,我們什麽時候說要拍合照?”


    陸言十分驚奇地看著這個女孩子,她似乎很厭惡仗勢欺人的行為,居然也不管這麽多人便直接批評起徐春雲來。而這胖子隻是臉上抽搐一下,卻沒有接話。


    不料這女孩又愧疚地代同伴向陸言道歉:“不好意思,誤會了。”


    她潔白如玉的臉上微有紅霞,眼裏滿是歉意。


    點了點頭,陸言看到這女孩這麽明事理,心裏便覺得一暖,對她又高看了幾分。他並不打算將當事方的徐春雲強按下驕傲的頭顱來道歉,就此作罷。這種情況,再靜下心來釣魚是不可能了,今天收獲頗豐,那麽便早些回去把魚都收拾好。


    今天是端午節,雖然獨自一人,但是也要做頓豐盛的飯犒勞自己,還要記得給父母打電話。


    想到這裏,既然事情已了,陸言便有回意。朝女孩善意地點了點頭,不理其他人,陸言把漁具收拾一下,準備走了。哪知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劍眉男子過來把他攔住,說:“別走,畢竟相機是你絆倒才掉水裏的,把它撈上來再走吧。”


    那相機離岸邊有點遠,沒工具一時間也不好撈,他想讓陸言用釣竿把相機勾上來。


    “嗬嗬,”陸言冷笑一下沒說話。


    這些人自以為高高在上,說話總不見到謙卑的語氣,都像命令人一般。說實話,他倒不是怕事,隻是懶得跟這些人糾纏。在這個城市,開得起軍牌陸虎的,身份自是不一般,但那又怎樣呢?


    我又不是你媽,憑什麽要慣著你?


    陸言把竹簍往前麵一挪,抱在懷裏,待劍眉男子嫌腥氣閃開後,他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平淡地說:“我依然是那句話,幫忙可以,命令的話,找別人。”


    說完他慢慢悠地往停靠自行車的路旁走去。


    韓信可忍一時之胯下屈辱,我怎地不能忍這紈絝之氣?我要忍,忍到將你爹你媽,都通通打倒的那一天,讓你們在接受我給予的屈辱吧……


    今天的隱忍,全當做看這漂亮妹紙的麵子吧!


    ********


    胖子徐春雲和劍眉男子還想上前去,李建把兩人攔住,他瀟灑地聳聳肩,很有風度地微笑著:“算了,左右都是我們沒理,何必去強求別人;再說璐璐都說話了,不看僧麵看佛麵嘛。我們接著玩,一會去東邊的酒吧一條街,那裏有幾家英倫主題的酒吧事很有味道的。”


    幾個人都說好,然而這個被叫做璐璐的美麗女孩子娥眉卻輕蹙起來,不知是不習慣李建這親密的稱呼,還是對剛剛的事情心有芥蒂。待他們說完話,她突然說身體不舒服,提出要回去,說完便往車中走去。


    女孩一離開,李建帥氣的臉上便有些陰沉起來,他拋給徐春雲一個眼色,走向車去。


    徐春雲看著遠處陸言的背影,臉上也滿是陰霾之色。


    他想了一下,從兜裏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段大哥嗎,對!是我,春雲……啊,我爸挺好的。有個事想你幫我找個兄弟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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